清晨的微光穿透薄雾，照亮了小院的一角。
柳清站在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在她现在的视野里，清晨的空气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无数细微的粒子在沉浮。
林辰依然瘫在那张竹椅上，捡起昨晚吃剩的一个梨核，抛上去，接住，再抛上去。
“准备好了？”他懒洋洋地问。
柳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就在梨核再一次被抛向最高点，即将下落的那一瞬间。
柳清动了，只是指尖微动，牵引着周围游离的水属性灵气。那些原本散乱的蓝色光点瞬间被“抓”了过来，沿着一条清晰的脉络，瞬间凝成了一枚只有小指长短的水刺。
“去。”
一声轻喝。
水刺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透明的轨迹。
“噗。”
一声轻响，梨核被精准地洞穿，带着水刺一起钉在了三丈外的木桩上。
现在的她只能通过短暂凝聚一些灵气再压缩释放，还不能真正的引气入体，所以这唯一的杀招，威力其实也算不得厉害。
林辰挑了挑眉，从椅子上坐直了些：“准头不错。看来那些烂水果没白买。”
柳清呼出一口气，眼中那层淡淡的莹润流光慢慢隐去：“这算是有些自保之力了吧？”
“对付一般的野兽够了，对付修士嘛……”林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还是跟我一样躲远点吧。”
他走到柳清面前，帮她理了理腰间那枚玉佩的流苏：“走吧，别让陈墨他们等急了。”
……
十里亭外，早已人声鼎沸。
虽然离正式开启还有三天，但各路散修、小宗门弟子已经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柳清和林辰赶到时，一眼就在人群边缘看见了望月宗的三人。
“林兄！柳妹妹！”苏婉眼尖，挥着手跑过来。
跑近了，苏婉脚步一顿，有些惊讶地打量着柳清。
一个多月不见，柳清似乎变了。虽然还是那张脸，穿着林辰给她挑的青色素裙，但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灵动。
以前她站在那里，像个漂亮的凡人，现在站在那里，周身似乎有一种极其微弱但又确实存在的……“韵”。
“柳妹妹，你……”苏婉瞪大了眼，“进阶了呀？！”
旁边的陈墨和李锐也走过来，闻言大吃一惊。
陈墨仔细感应了一下，抱拳惊叹：“林兄弟，令妹这般年纪能有如此纯净的神识波动，看来之前是我们眼拙了。”
林辰笑着回礼，这谎话是张口就来：“哪里哪里，舍妹之前都是瞎琢磨，最近才刚摸到点门道，也就是眼睛比常人好使点，真打起来还得靠前辈撑腰。”
柳清在旁边保持微笑，心里不由得吐槽：我要是说在家挑了一个月的烂果子你们可能都不信
几人寒暄几句，便结伴往云梦泽入口——落霞坡进发。
路上，李锐兴奋地指着远方天际那片五彩斑斓的云霞：“那就是流云霞吧？真美啊，听说三百年前云梦泽突然现世，那时候霞光把半个凉国都照亮了。”
“是啊。”陈墨神色有些感慨，“三百年前，这云梦泽凭空出现，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时候里面据说还有一个名为‘流云仙宗’的宗门，可惜啊……”
“可惜什么？”柳清问。
“可惜昙花一现。”陈墨压低声音，“听老一辈说，那流云宗刚现世不到二百年，就遭遇了一场莫名的浩劫。
一夜之间，宗门覆灭，只剩下这一片废墟和无数禁制。有人说是遭了天谴，也有人说是惹了不该惹的存在。总之，没人知道真相。”
林辰听着这些市井传闻，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动。
“凭空出现……一夜覆灭……”
他抬头看了看那片云霞，眉头微微一皱。那残留的云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极其霸道的、属于高阶术法的气息。
“这手法……看来这流云宗，多半是从仙域逃下来的，结果还是没躲过追杀。”
林辰心中暗道，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作为一个凡人听客适时地点头附和。
越靠近落霞坡，周围的修士越多。
官道上，各色旗帜招展。柳清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修仙界的等级森严。
“让开让开！”
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队身着赤红长袍的修士骑着高头大马而来，所过之处，散修们纷纷避让，没人敢挡在路中间。
“是赤炎宗的人。”陈墨拉着几人退到路边的草丛里，低声介绍，“那是这片区域的三大宗门之一，修的是烈火之道，脾气都爆得很。”
紧接着，又是一队身着白衣、气息冰冷的修士御风而过，所过之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那是寒山宫。”苏婉小声道，“听说他们的宫主是个大美人。”
最后，是一群背着棺材、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袍人默默走过，周围的修士退得更远了，生怕沾上一丝晦气。
“御尸门。”李锐打了个寒颤，“这帮人最不好惹，整天和尸体打交道。”
柳清躲在林辰身后，透过草叶的缝隙观察着这些大宗门的弟子。
这些大宗门弟子的气息确实比周围的散修强出一大截，每个人体内的灵气都运转得更有章法。
特别是刚才路过的一个赤炎宗领头人，体内的红光刺得她脑壳疼。
“这就是高阶修士吗……”柳清心中暗惊，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白玉佩。
她没有像热血漫主角那样产生什么“彼可取而代之”的豪情，也没有因为对方霸占大路而感到愤愤不平。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帮人很强，进去以后绝对不能招惹，看到穿红衣服、白衣服和背棺材的，一定要躲远点。
林辰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在里面，活得久的不一定最强的。”
柳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终于，五人来到了落霞坡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极其壮观。巨大的五色光幕如同一只倒扣的巨碗，笼罩着前方连绵的山脉。光幕上流光溢彩，虽然历经百年，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透过光幕，依稀能看到里面破败的宫殿残骸和枯萎的参天古树。
那就是云梦泽。
“这就是最内层的防御法阵？”柳清感受无尽的仙威，内心大为震撼。
林辰眯着眼，看了一眼那光幕。
“强弩之末了。看来那三大宗门没少下功夫磨这阵法。” 林辰心中默默嘀咕，“按照这个流转速度，再配合几个强点的攻击点……”
“看这架势，应该快了。”旁边的陈墨看着光幕，一脸笃定地说道，“我听师门长辈分析过，这阵法损耗严重。赤炎宗、寒山宫和御尸门既然广发英雄帖，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指了指光幕最薄弱的一点：“明天正午，阳气最盛之时，三大宗门的太上长老——那可是传说中的铸灵境强者，定会联手一击。到时候，这大阵必破！”
“铸灵境……”李锐和苏婉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那是凡界修士的巅峰，是真正的陆地神仙。（第十三章关于凡界最高境界的设定有问题现在改过来了）
柳清也跟着点头，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明天正午破阵，那到时候几万人一起往里冲，肯定乱成一锅粥。
“林辰。”她悄悄扯了扯林辰的袖子，压低声音，“明天破阵的时候，我们是不是……稍微慢点进？我看这人挤人的，万一还没进去就死外面了……”
林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凑到她耳边，“咱们不仅要慢，还要特别慢。第一口汤虽然鲜，但也烫嘴啊。”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苟道”的共识。
夕阳西下，将整个落霞坡染成血色。
数万修士在此安营扎寨，篝火点点，宛如地上的繁星。所有人都在静默等待，等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开启尘封百年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