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三百金币……”
“再加上之前卖煤的利润……”
回到宅邸的当晚，西尔维娅看着账本上那终于不再是赤字的数字，长舒了一口气。
有了这笔钱，艾琳那边的魔导手枪研发经费算是够了。
接下来，就是更长远的续命问题。
S级抑制剂虽然有效，但它是消耗品，而且会有耐药性。
要想彻底根治这该死的【魔力过载症】，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传说中的“龙之泪”——一种只存在于古龙巢穴中的结晶，据说能重塑魔力回路。
在原著游戏中，关于龙之泪的线索，就藏在皇家魔法学院那座号称知识迷宫的大图书馆深处。
……
第二天午后。
西尔维娅推掉了所有贵族的茶会邀请，带着影来到了图书馆。
这座图书馆是王都最古老的建筑之一。
巨大的穹顶上绘制着星空图，数以百万计的藏书堆满了高达数十米的螺旋书架。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魔法墨水的味道，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的沙沙声。
“主人，这里太大了。”影推着轮椅，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种地形很适合伏击，书架太多，死角太多。”
“放松点。”西尔维娅手里拿着一张从教务处搞来的“禁书区通行证”
“这里是知识的殿堂，不是杀手的训练场。”
“对我来说，任何地方都是战场。”影冷冷地反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匕首。
两人穿过普通区，顺着螺旋楼梯来到了位于顶层的珍本区。
这里存放的都是关于古代魔法生物和失落文明的古籍，平时几乎没人来。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积灰的地板上，光柱中尘埃飞舞。
这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西尔维娅示意影停下。
她要找的那本书——《龙族生态考据与禁忌之地》，应该就在最里面的那个书架上。
然而，当轮椅转过拐角时，西尔维娅愣住了。
那个本该空无一人的角落里，竟然有人。
而且……还是个熟人。
一个黑发的少年正躺在两排书架之间的空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抱枕，睡得正香。
他身上穿着S班的制服，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几缕呆毛随着呼吸一翘一翘的。
修。
那个在开学自我介绍时睡觉、在炼金课爆炸时睡觉、仿佛永远睡不够的S班第一怪人。
好巧不巧，他睡觉的位置，正好挡住了西尔维娅要找的那个书架。
“……”西尔维娅有些无语。
这人是属卡比兽的吗？
随地大小睡？
“影。”西尔维娅轻声示意，“叫醒他，别动粗。”
影点了点头，走上前。
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用那双裹着黑色皮靴的脚，轻轻踢了踢修的小腿。
“起来，挡路了。”
没反应。
少年依旧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影皱了皱眉。
作为刺客，她对人的气息非常敏感。
这个少年的呼吸频率……太完美了。
完美到不像是在睡觉，倒像是在……冬眠？
影加重了力道，甚至释放了一丝淡淡的杀气，准备直接把他拎开。
就在影的手即将触碰到少年衣领的瞬间。
吸——
少年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嗅闻的动作。
下一秒。
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眼白，瞳孔呈现出一种混沌的暗金色的眼睛。
就像是深渊中凝视着猎物的古兽。
在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压迫感，竟然让身为S级刺客的影本能地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向后跳开了三米，挡在了西尔维娅面前。
“谁？”影低喝一声，两把匕首瞬间出鞘。
修并没有理会影的敌意。
他慢吞吞地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眼神中的暗金色迅速褪去，变回了平时那种没精打采的死鱼眼。
“……好香。”修嘟囔了一句。
西尔维娅挑了挑眉。
香？是指她今天喷的“魔女香氛”吗？
然而，修接下来的话，却让西尔维娅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少年像只狗一样，对着空气又嗅了嗅，目光越过影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轮椅上的西尔维娅。
“不是那种庸俗的花香味……”修歪了歪头，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是腐烂的味道。”
“就像是……快要坏掉的甜美果实，被强行用毒药腌制起来的味道。”
西尔维娅的手指瞬间攥紧了扶手。
腐烂？毒药？
他在说她的【魔力过载症】和【深渊抑制剂】！？
这个秘密，除了影和特蕾莎，连古德里安教授都没看出来。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睡神，竟然只靠鼻子就闻出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影虽然没听懂什么腐烂，但她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敬。
她身形一闪，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面对影这足以击溃普通魔导士的一击，修甚至连躲都懒得躲。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修为中心扩散开来。
影的匕首在距离修的脖子还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就像是陷入了某种粘稠的琥珀中，无论影怎么用力，都无法寸进分毫。
“领域？！”影的瞳孔骤缩。
这是只有圣域级强者才能掌握的高阶技巧！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学生怎么可能？！
“好吵……”修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一股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直接将影推回了轮椅旁。
然后，他重新看向西尔维娅。
那双死鱼眼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食欲？
“你的时间不多了。”修盯着西尔维娅的心脏位置，仿佛能透过皮肉看到那颗千疮百孔的魔力核心。
“那个黑色的药水，虽然能让你不疼，但也在加速你的熟成。”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颗略显尖锐的虎牙：“现在的你，闻起来……很美味。”
“但如果再过半年找不到那个眼泪的话……就会烂掉哦。”
轰。
西尔维娅的大脑一阵轰鸣。
他知道！他不仅知道抑制剂的副作用，甚至知道她在找“龙之泪”！
这个修……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著游戏里，S班确实有个爱睡觉的路人甲，但从来没有展现过这种实力啊！难道是隐藏的DLC角色？
西尔维娅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推开挡在面前的影，操控着轮椅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直面那个神秘的少年。
“美味吗？”西尔维娅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微笑，尽管手心里全是冷汗。
“可惜，我是有毒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未稀释的、极高浓度的精油，在手中把玩着：“乱吃东西的小朋友，可是会拉肚子的。”
修看着那个瓶子，吸了吸鼻子，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那个太冲了，不好闻。”
他似乎失去了兴趣，或者说是太懒了，不想再废话。
他重新躺回地上，抱着那个史莱姆抱枕，翻了个身，背对着西尔维娅。
“你要找的东西……在倒数第二排，第三层。”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别去打扰那些大家伙睡觉……它们起床气很大的。”
“就像我一样。”
说完，秒睡。
呼噜声再次响起。
西尔维娅：“……”
影：“……”
这算什么？警告？
还是……某种善意的提醒？
“主人，这个人……极度危险。”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刚才那种无力感让她心有余悸，“他的实力，恐怕在那个审判官之上。”
“我知道。”西尔维娅看着地上那个毫无防备的背影，眼神变得异常深邃。
“S班……果然全是怪物啊。”
她示意影去那个少年指出的位置。
果然，在那一层书架上，静静地躺着那本布满灰尘的《龙族生态考据》。
而且，书页似乎被人折过，正好标记在“古龙沉睡之地”的那一页。
西尔维娅拿起书，心情复杂。
这个修，不仅看穿了她的底细，甚至还帮了她一把？
为什么？因为觉得她的灵魂“美味”，想把她养肥了再吃？
还是单纯的……想让她赶紧拿了书滚蛋，别打扰他睡觉？
不管怎样，线索到手了。
“走吧，影。”西尔维娅把书放进膝盖上的毛毯下。“以后在班里……离这个家伙远点。”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影点了点头，推着轮椅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她们离开后很久。
躺在地上的修，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那只暗金色的竖瞳里，倒映着西尔维娅离去的方向。
“……奇怪的味道。”他喃喃自语。
“明明是腐烂的凡人躯壳，里面却装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真有意思。”
他蹭了蹭抱枕，再次陷入了沉睡。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硫磺味和咆哮声的、名为家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