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用了三天时间。
那栋曾经充满辣椒水味的“金玫瑰商行”，就完成了脱胎换骨的改造。
当巨大的招牌——【奥斯汀炼金工坊】被挂上去的时候，整个王都的商业街都震动了。
不同于传统店铺那种堆满货物、光线昏暗的风格，这家店……太“怪”了。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艾琳特制），明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魔法灯光，以及那极简主义的黑白色调装修风格。
店里没有柜台，只有一个个独立的黑曜石展台。每一个展台上，只孤零零地放着一瓶香水，或者一把精巧的魔导器。
这种“把空旷当高级”的设计理念，在这个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
开业当天，门口排队的长龙直接堵塞了交通。
贵族小姐们为了抢一瓶“限量版香氛”大打出手，而那些还在观望的魔法师们，则是对着展柜里那把标价一万金币的“黑蔷薇手枪（复刻版）”流口水。
“生意不错。”
二楼的VIP室里，西尔维娅坐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茶，俯瞰着楼下的盛况。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高领礼服，虽然还是坐在轮椅上，但气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岂止是不错……”
艾琳抱着账本，笑得嘴都要歪了，“老板，光是今天上午的预售额，就已经够我们再炸十个实验室了！”
“别只顾着数钱。”
西尔维娅放下茶杯，“让你准备的‘会员制度’实行了吗？”
“实行了！想要购买限量品，必须先充值一千金币成为‘黑金会员’。”艾琳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对资本家的崇拜，“这招太狠了，直接锁死了她们的钱包。”
就在主仆几人享受着数钱的快乐时。
当——当——当——
一阵庄严、肃穆，甚至带着几分压迫感的钟声，突然压过了街上的嘈杂。
街道尽头，原本拥挤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拨开，瞬间分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两排身穿银色铠甲的教会骑士，手持长戟，面无表情地开道。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由四匹纯白独角兽拉动的神圣马车。马车顶端，矗立着巨大的黄金十字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到那个十字架徽章的瞬间，特蕾莎正在倒茶的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但她却毫无知觉。
“那是……”
特蕾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碧绿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名为“恐惧”的情绪。
“怎么了？”西尔维娅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是……枢机主教，莫雷蒂大人。”
特蕾莎的声音在颤抖，“他是异端审判庭的最高负责人……也是我的导师。”
那个以“绝对纯洁、绝对严苛”著称，被称为“教廷黑日”的男人。
他怎么会亲自来这种充满铜臭味的地方？
马车缓缓停在了店铺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鲜红色枢机主教长袍的老人走了下来。
他虽已年过六十，但背脊挺得笔直。那双深陷的灰色眼睛里，没有慈祥，只有审视一切罪恶的冷酷。
“特蕾莎。”
莫雷蒂主教并没有进店，而是站在门口，用被神术扩音过的声音，淡淡地唤了一个名字。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墙壁，直接在特蕾莎的耳边炸响。
“还不出来迎接吗？”
特蕾莎浑身一僵。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服从本能。
她下意识地想要下楼，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手腕。
西尔维娅看着她。
“不想去可以不去。”西尔维娅轻声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是教皇来了，也得守我的规矩。”
特蕾莎看着西尔维娅那双坚定的红瞳，心中的慌乱稍微平复了一些。
“不……大人。”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这是我的试炼，如果连面对过去的勇气都没有……我就不配追随您。”
特蕾莎挣脱了西尔维娅的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修女袍，转身下楼。
……
一楼大厅。
原本热闹的店铺此刻鸦雀无声。客人们都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特蕾莎走到莫雷蒂主教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教会礼。
“导师。”
“站起来。”
莫雷蒂冷冷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扫过特蕾莎身上那件并不符合规制的修女裙，又看了看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茶托。
“堂堂异端审判官，神之利刃……”
莫雷蒂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竟然在这里给一个堕落的贵族当女仆？”
“特蕾莎，你的骄傲呢？你的信仰呢？难道都被这满屋子的铜臭味腐蚀了吗？”
“导师，您误会了。”
特蕾莎抬起头，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并非在做女仆，而是在进行一场……伟大的观察与守护。”
“守护？”
莫雷蒂冷笑一声，手中的权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嗡！
一道无形的圣光波纹扩散开来，震碎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玻璃展柜。里面的香水瓶摔得粉碎，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守护一个贩卖这种‘**’的魔女吗？！”
莫雷蒂指着地上的香水残骸，“我听说了。这种让人神魂颠倒的药水，就是那个奥斯汀搞出来的鬼把戏！她在用这种东西腐蚀贵族的意志，这是异端行径！”
“跟我回去！”
莫雷蒂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去静默之塔面壁三年！洗清你身上的罪孽！”
两名圣骑士走上前，想要强行带走特蕾莎。
特蕾莎没有动。
她紧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内心在剧烈挣扎。
一边是抚养她长大、代表着绝对权威的导师；另一边是……那个为了穷人咳血、为了真理不惜背负“魔女”之名的西尔维娅。
如果跟导师回去，她就能重回正轨。
但那样，西尔维娅怎么办？谁来保护那个脆弱的大人？
就在那两名骑士的手即将触碰到特蕾莎肩膀的时候。
“砰！”
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擦着其中一名骑士的头盔飞过，击碎了他身后的花瓶。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莫雷蒂猛地抬头，看向二楼的栏杆。
西尔维娅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那把还在冒烟的“黑蔷薇”，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红衣主教。
影站在她身后，杀气全开。
“莫雷蒂主教是吧？”
西尔维娅吹了吹枪口的烟，语气慵懒而傲慢：
“砸了我的店，吓跑了我的客人，现在还要当着我的面抢我的人……”
“教会的‘爱与和平’，就是这么诠释的吗？”
“放肆！”
莫雷蒂大怒，“你就是那个西尔维娅？竟然敢对圣骑士开枪？你是想向教会宣战吗？”
“宣战？”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
她操控轮椅，缓缓从楼梯上飘浮下来（影在后面拉着）。
“我只是在行使‘正当防卫权’。”
西尔维娅来到特蕾莎身边，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特蕾莎拉了起来。
“特蕾莎。”
西尔维娅并没有看主教，而是直视着特蕾莎的眼睛。
“告诉我，你是想回去面壁三年，还是留在这里……陪我把这杯茶喝完？”
这是一个选择题。
也是一个投名状。
特蕾莎看着西尔维娅。
她看到了那双红瞳里的信任，以及那种“只要你点头，我就敢跟全世界翻脸”的霸气。
特蕾莎笑了。
那种总是紧绷着的、苦行僧般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
她转过身，面向莫雷蒂主教。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动作。
她摘下了那枚代表审判官身份的徽章，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柜台上。
“对不起，导师。”
特蕾莎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光芒是圣典里没有记载的。”
“我以前只知道审判罪恶，但在这位大人身边，我学会了……拥抱苦难。”
她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西尔维娅的身后，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
“我已经不再是审判庭的特蕾莎了。”
“现在的我，只是奥斯汀炼金工坊的保安队长——特蕾莎修女。”
全场哗然。
这是公然叛教！这是把主教的脸放在地上踩！
莫雷蒂气得胡子都在抖。
“好……很好！”
他举起权杖，庞大的圣光魔力开始汇聚，“既然你自甘堕落，那我就连同这个异端巢穴一起净化！”
“想打架？”
影瞬间拔出双匕，挡在最前面。
艾琳也从柜台下掏出了好几瓶“特制燃烧瓶”。
局面一触即发。
“慢着。”
西尔维娅突然开口。
她并没有动武，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羊皮纸，递到了莫雷蒂面前。
“主教大人，动手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个？”
莫雷蒂皱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圣光瞬间熄灭。
那是一张汇款单。
收款人是：王都圣乔治孤儿院（教会名下的慈善机构）。
金额是：三万金币。
附言：来自“魔女香氛”的慈善捐赠，用于改善孤儿过冬条件。
“你……”莫雷蒂的手在颤抖。
三万金币！
这是教廷整整一年的慈善预算！
“莫雷蒂大人。”
西尔维娅微笑着，像个真正慈悲的圣女：
“您刚才砸碎的那瓶香水，原本卖出去的钱，是打算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买棉衣的。”
“您现在要净化的这家店，是几千名孤儿明年的饭票。”
西尔维娅摊开手，一脸无辜：
“如果您执意要动手……我也没意见。”
“只是不知道，明天的报纸头条会不会是——《冷血主教摧毁慈善商店，数千孤儿将冻死街头》？”
“你——！你这是道德绑架！”
莫雷蒂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女人太毒了！
她竟然用慈善做挡箭牌！而且这笔钱数额大到连教皇都不敢无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教会的声誉就全毁了！
僵持了足足一分钟。
莫雷蒂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特蕾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西尔维娅。
“……好。很好。”
莫雷蒂收起权杖，咬牙切齿地说道：
“奥斯汀小姐，你的‘善举’，教会记住了。”
“但别以为这就结束了，只要让我抓到你一丝一毫的异端把柄……”
“慢走不送。”
西尔维娅微笑着挥手，“欢迎下次光临，给您打九八折哦。”
莫雷蒂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狼狈。
危机解除。
店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特蕾莎看着西尔维娅的侧脸，眼眶湿润了。
她知道，西尔维娅拿出那三万金币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家底。
为了保住她，西尔维娅毫不犹豫地把钱全捐了。
“大人……”
特蕾莎刚想说什么。
“停。”
西尔维娅捂住胸口，一脸肉痛，“别说话。”
“我的心好痛……那可是三万金币啊……”
“特蕾莎，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干活！少一个铜板我都跟你急！”
特蕾莎破涕为笑。
“是！誓死为您效劳！”
西尔维娅看着重新恢复秩序的店铺，虽然心痛钱，但……
这一波不仅保住了特蕾莎，还彻底把“奥斯汀工坊”的名声洗白成了“慈善企业”。
这波不亏。
“好了。”
西尔维娅转动轮椅，看向窗外。
“家务事处理完了。”
“接下来……该去准备那场‘学院排位赛’了。”
听说，这次的奖励里，有一把古代遗迹出土的“圣剑”？
虽然她用不上，但拿来给影切水果，或者给亚瑟当做“攻略道具”，似乎都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