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直在暗中推动这件事。”莉娅说，“但没什么进展。贵族们不关心，平民更不关心。”
第二封是回信，来自某个支持者。语气客气但委婉，大意是“时机未到”。
第三封…是威胁信。
字迹潦草，内容简短：“停止你的可笑倡议，否则后果自负。记住，你和你那杂种女儿都不受欢迎。”
夜夜瞪大眼睛：“这…”
“我十岁时发现的这封信。”莉娅的声音很平静，“在母亲去世后一周。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承受的不只是家族压力，还有外界的敌意。”
“谁寄的？”夜夜问。
“不知道。”莉娅把信放回盒子，“没署名。父亲查过，没结果。之后我就…开始对亚人问题感兴趣了。”
早餐后，莉娅说今天有客人。
“艾琳要来。”莉娅说，“还有一些消息要谈。你可以在场，但少说话。”
艾琳下午到了。这次她没穿西装，而是一身轻便的旅行装，靴子上还有泥。
“刚回来。”艾琳一进门就说，“北方边境有动静。”
“什么动静？”莉娅问。
“雪狐族在集结。”艾琳说，“不是战争那种，像是在…找东西。或者说，找人。”
夜夜的耳朵竖起。雪狐族？找东西？
“具体。”莉娅说。
艾琳坐下，接过玛莎递来的茶：“我在北境做生意时听到传言，雪狐族的长老们最近很活跃。他们在各个聚居地询问，有没有见过‘白子’，或者有没有族人在外流落。特别是…年轻女性。”
夜夜的心跳加快了。白子？白化种？
莉娅看了夜夜一眼：“有线索指向哪里吗？”
“暂时没有。”艾琳说，“但他们好像在往南方找。有几个使者已经出发了，目的地…可能是王都。”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他们找白子做什么？”夜夜忍不住问。
艾琳看向她：“雪狐族的白化种很罕见，通常被视为‘祥瑞’或‘圣女’。传说白子有特殊能力，能带领族群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清楚，都是道听途说。”
莉娅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如果他们真的找到王都来…”莉娅说。
“那你家的小狐狸就可能被注意到。”艾琳接话，“白毛，金眼，兽耳。特征太明显了。”
夜夜摸着尾巴。所以…她这身体可能有背景？不是普通流落亚人？
“你有什么建议？”莉娅问艾琳。
“两个选择。”艾琳伸出两根手指，“一，加强隐藏。少出门，必要时用魔法伪装。二，主动接触。如果雪狐族真的是善意寻找，或许可以借此机会…给你家小狐狸找个归宿。”
莉娅的脸色沉了下来：“归宿？她现在就有归宿。”
“我是说真正的族人归宿。”艾琳说，“莉娅，我知道你对她特殊。但她毕竟是雪狐族。如果有机会回到族人身边…”
“她不需要。”莉娅打断，“她需要的是我的保护。”
艾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晚餐时，艾琳留下了。三人一起吃饭，话题转向轻松的：艾琳的生意见闻，新到的布料，最近流行的戏剧。
但夜夜能感觉到，莉娅在走神。大小姐切肉的动作比平时慢，视线时不时飘向窗外。
饭后，艾琳告辞。莉娅送她到门口，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夜夜没听清。
回房路上，莉娅突然开口：“你想见你的族人吗？”
夜夜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他们。”
“如果见到，可能就想起来了。”
“可能吧。”夜夜说，“但就算想起来…我也不一定想回去。小姐说过，外面很可怕。”
莉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走廊的灯光下，紫罗兰色的眼睛显得很深。
“如果外面有你的族人，有你的过去，有你可能属于的地方呢？”莉娅问，“你还觉得这里更好吗？”
夜夜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几秒后，她回答：“我不知道哪里更好。但我知道，现在我在这里，和小姐在一起。这就够了。”
莉娅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夜夜的头。
“乖。”她说，“去睡吧。明天…我们开始学精灵语。”
夜夜点头，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她靠在门上，脑子飞快运转。
雪狐族在找白子。可能往王都来。艾琳建议接触。莉娅抗拒。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能有“外部选择”了。族人，故乡，真正的归属…
但也意味着未知。雪狐族真的友善吗？所谓的“圣女”是什么？是荣誉还是束缚？
还有莉娅的反应…大小姐明显不想让她接触族人。为什么？是怕失去她？还是怕她发现什么？
夜夜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白毛，兽耳，琥珀金眼睛，项圈，紫水晶吊坠，银叶项链。
这么多标记，这么多所属的象征。
但她到底属于谁？属于莉娅？属于可能存在的族人？还是…属于自己？
“冒险的伏笔来了。”夜夜对着镜子说，“但冒险之前，我得先搞清楚，我想去哪里冒险。是留在大小姐的温柔牢笼，还是奔向未知的族人怀抱？”
她摇头。现在还不需要选。雪狐族还没找到王都，莉娅也不会轻易放人。
但种子已经埋下了。
夜夜躺上床，抱着尾巴。明天要学精灵语，要观察莉娅的后续反应，要继续魔法练习…
还有，要开始收集关于雪狐族的信息。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莉娅母亲日记里的那句话：“因为妈妈是特别的。”
特别。这个词，现在可以用在很多人身上。
莉娅的母亲是特别的半精灵。
莉娅是特别的收藏家兼庇护者。
而她夜夜，是特别的雪狐族白化种，是穿越者，是“斯德哥尔摩进度条”监测对象。
这么多“特别”撞在一起，会擦出什么火花？
夜夜不知道。但她有点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