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赤坂，方舟（Ark）战略资本秘密筹备会。
地点选在了一处属于九条家的隐秘茶室。
凛奈、榊原淳、九条宗正，以及另外几位被拉入伙的华族代表，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桌上放着一份名单。
ASR（资产筛选规则）第一批收购目录。
“石原建材只是个开始。”
凛奈指着名单上的名字，语气冷静。
“通过这次收购，我们测试了‘债务重组+债转股’的模式。非常成功。银行现在急于剥离坏账，只要我们拿着现金去，他们甚至愿意打一折出售债权。”
“一折……”一位伯爵家的代表倒吸了一口气，“这简直是在抢劫。”
“不，这是在帮他们止血。”凛奈冷笑，“再过几个月，这些债权连一折都不值，只会变成纯粹的垃圾。”
她将手指移向名单的下一个名字。
“神罗精密机械”。
“这家公司，拥有世界顶级的轴承加工技术，是丰田和本田的核心供应商。但因为之前盲目投资高尔夫球场，现在资金链断裂，股价跌去了70%，市值已经低于其手中的现金储备。”
“拿下它。”
凛奈的声音斩钉截铁。
“动用方舟基金的一号账户。通过二级市场举牌和场外协议转让，我要在三个月内，拿到它的控制权。”
“但是，大小姐。”榊原淳提醒道，“神罗精密的社长是个顽固的老派人物，他可能会启用‘毒丸计划’来抵抗恶意收购。”
“那就让他没法抵抗。”
凛奈看向九条宗正。
“九条先生，我记得神罗精密的主办银行是长期信用银行（LTCB）？而九条家在长银内部，似乎有些人脉？”
九条宗正心领神会地笑了，那种笑容优雅而残忍。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去和长银打个招呼。如果神罗精密不接受方舟基金的‘善意注资’，长银就会立刻抽贷，并且……查封他们的核心生产线。”
“很好。”
凛奈满意地点点头。
“这就是‘方舟’的规矩。想上船的人，必须交出船票（股权）。不想上船的人……”
她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不想上船，就淹死在洪水里。
“除此之外，”凛奈继续说道，“我们还需要建立一个‘不良资产处置中心’。收购来的很多资产，比如地皮、烂尾楼、过时的设备，我们并不需要。需要把它们清洗、打包，然后……”
“卖给谁？”有人问，“现在市场上没人买地了。”
“卖给外国人。”
凛奈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华尔街的秃鹫们也闻着味儿来了。他们不懂日本的潜规则，觉得现在的地价跌了30%就是底了。我们可以把一些次级资产，包装一下，倒手卖给他们。”
“左手从日本人手里低价收割，右手高价卖给美国人。中间的差价，就是方舟的燃料。”
在座的华族代表们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原本以为，这次联合只是为了自保。没想到，这位只有十五岁的少女，竟然带着他们开启了一场跨国的资本猎杀。
“桐生院小姐……”一位年长的子爵颤抖着举起酒杯，“您真是……天生的统帅。”
“我只是想活下去。”
凛奈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轻轻碰了碰桌面。
“为了方舟。”
“为了方舟！”
……
一九九零年七月。
随着方舟（Ark）战略资本的悄然启动，日本商界开始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一些原本濒临破产的优质中小企业，突然在一夜之间还清了债务，并且更换了更加高效的管理层，重新开足马力生产。
而一些原本还在死撑的僵尸企业，则迅速被清算、拆解，其核心资产不知所踪。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一个神秘的离岸基金——Ark Partners。
没人知道它背后的主人是谁。有人说是中东的石油土豪，有人说是美国的犹太财团。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正在这片废墟上疯狂吞噬、扩张的庞然大物，其大脑正坐在一所高中的教室里，一边吃着便当，一边和朋友讨论着期末考试的复习计划。
清峰学园，放学后。
佐藤航阳背着书包，在校门口拦住了凛奈。
“桐生院同学。”
“嗯？佐藤同学，怎么了？”
“我看到新闻了。神罗精密机械被一家叫Ark的基金收购了。”佐藤的眼神灼灼，“那家公司的技术我看过，非常有潜力。这个收购时机简直完美。”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凛奈微笑着，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那个……”佐藤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这是我写的……关于未来互联网产业的商业计划书。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很遥远，但我相信，这就是下一个时代的风口。”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将计划书递给凛奈。
“你说过，如果我想变成野兽，就找你。我现在……准备好了。”
凛奈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前世的记忆里，佐藤航阳确实成为了互联网时代的弄潮儿。而这一世，因为她的介入，他的觉醒似乎提前了。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份计划书。
“佐藤同学。”
“是。”
“你知道互联网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是……技术？”
“不。”
凛奈用文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钱。烧不完的钱。”
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份计划书，我会转交给那位榊原先生。如果方舟基金觉得有价值，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但在那之前……”
凛奈指了指天空。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先考个好大学吧。毕竟，未来的商业帝王，学历太低可不行哦？”
说完，她挥了挥手，钻进了那辆黑色的丰田世纪，留下佐藤航阳一个人站在原地，紧紧握着拳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野心。
车内。
凛奈随手翻了翻那份略显稚嫩的计划书，然后扔给了副驾驶的榊原。
“这就是你要找的‘种子’？”榊原问。
“嗯。把他列入方舟的‘天使轮’名单。”
凛奈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他还是个幼崽。给点钱，让他去折腾。等到互联网泡沫起来的时候……”
“我们再收割他一次。”
车子驶入东京的洪流。
在那流光溢彩的夜色下，少女的嘴角，挂着一抹比夜色更深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