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林雨晴整个人呆坐在床边。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结束的界面，但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通过初审了。
真的通过初审了。
她们画的《猎鬼人》，得到了专业编辑的认可。
林雨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从小学就开始握画笔的手，画过无数习作、临摹过无数大师作品，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在创作"真正的作品"。
不是应付老师的作业，不是为了艺考的练习，而是会被读者看到、会被市场检验的漫画。
"妈，我去林夏家一趟。"
"又去？"林雨晴的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皱着眉，"你们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林雨晴撒了个小谎，"我们在准备一个......美术作业，需要合作完成。"
母亲狐疑地看着她："什么美术作业要花这么长时间？"
"是一个比较大的项目。"林雨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老师说做得好可以加分。"
"那也注意时间，别太晚回来。"母亲叹了口气，"你现在高二，明年就高三了，不能把所有时间都花在画画上。文化课也很重要。"
"我知道。"林雨晴点点头，快步走出家门。
电梯里，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对父母撒谎的感觉不太好。但如果告诉他们自己在画漫画，想要投稿、签约、连载......他们一定会反对的。
在父母眼中，画画只是通往大学的工具，而不是真正的梦想。
"等作品真的签约了，再告诉他们吧。"林雨晴在心里对自己说，"到时候他们应该就能理解了。"
......
二十分钟后，林雨晴按响了林鹿家的门铃。
"来了来了！"
门"啪"地一声打开，林鹿激动的脸出现在门口："雨晴！快进来快进来！"
林雨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鹿拉进了房间。
"你看你看！"林鹿把手机塞到她面前，"苏编辑发来的确认邮件，里面有签约流程的详细说明！"
林雨晴接过手机，仔细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墨星漫画网·初审通过确认函】
尊敬的林鹿、林雨晴：
恭喜你们的作品《猎鬼人》通过了墨星漫画网的初审！
根据平台规则，通过初审的作品需要在两个月内完成前三话内容，提交后将进入正式签约审核流程。
审核标准如下：
画面质量：分镜、画技、特效处理等
剧情质量：故事完整性、角色塑造、世界观构建等
商业潜力：读者接受度、市场前景等
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创作，并通过系统提交。
如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责任编辑苏晴晴。
林雨晴看完邮件，把手机还给林鹿："两个月，三话内容......"
"第一话我们用了三周。"林鹿掰着手指算，"如果保持这个速度，第二话和第三话需要六周。加上预留一周的缓冲时间，七周，也就是不到两个月。"
"理论上可行。"林雨晴点点头，"但第一话我们是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创作的。现在知道作品通过了初审，压力可能会影响创作状态。"
"那我们就当没通过，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林鹿笑道，"反正着急也没用，不如稳扎稳打。"
林雨晴看着她，突然笑了："你变得冷静了啊。"
"那当然。"林鹿挺起胸膛，"我可是要成为大漫画编剧的人！怎么能被这点压力击倒？"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林雨晴也跟着笑起来。
笑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冲淡了压力带来的紧张感。
"好了，言归正传。"林鹿拿出厚厚的一沓纸，"这是第二话的分镜脚本，我这周已经写好了。"
林雨晴接过来，坐到桌前认真翻阅。
【《猎鬼人》第二话分镜脚本】
【第1格：远景。山林间的小路，陈炎背着妹妹行走。画面色调以冷色为主，天空阴沉。】
【第2格：近景。陈炎的脸，疲惫而警惕。他的眼神不断扫视周围，生怕再有鬼突然出现。】
【第3格：特写。妹妹陈豆子的脸，她已经陷入昏睡，但眉头紧皱，似乎在做噩梦。】
【第4格：中景。突然，前方的树林中传来声音。陈炎警觉地停下脚步。】
【台词：（陈炎）谁？！】
林雨晴一页页翻看，眉头渐渐皱起。
"怎么了？"林鹿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是不对......"林雨晴停在某一页上，"你看这里，第15页到第22页，都是对话场景。陈炎和林峰的对话，讲解猎鬼人的历史和组织架构。"
"对啊。"林鹿点头，"第二话需要建立世界观，所以对话比较多。"
"但这样的话，画面会不会太单调？"林雨晴咬着嘴唇，"连续八页都是两个人站着说话，读者可能会觉得无聊。"
林鹿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到。
在脑海中看系统提供的《鬼灭之刃》画面时，那些对话场景处理得很自然，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枯燥。但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小A，把第二话的对话场景调出来。"林鹿在心里说。
系统光幕展开，显示出那几页的完整画面。
林鹿仔细观察——
对话场景中，人物的位置在不断变化。有时是正面，有时是侧面，有时是背影。镜头的远近也在变化，有特写、有中景、有远景。
而且，在讲解历史的时候，画面会切换到回忆场景。虽然还是对话，但视觉上充满了变化。
"我知道了。"林鹿拿起笔，在脚本旁边开始补充，"对话场景不能让人物一直站在那里。我们可以让他们边走边说，这样背景就在变化。"
"嗯。"林雨晴点头。
"还有，讲解历史的时候，可以插入回忆场景。"林鹿继续写，"用过去的画面来配合现在的对话，这样就不会枯燥了。"
"而且人物的表情和小动作也要丰富。"林雨晴补充道，"比如林峰在讲到某段历史时，表情变得凝重；陈炎听到关键信息时，瞳孔微缩。这些细节可以增加画面的层次感。"
"对对对！"林鹿兴奋地在脚本上记录，"你说得太对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些......"
"因为你脑子里有画面，但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描述出来。"林雨晴微笑着说，"没关系，我们一起想办法。"
两人并肩坐在书桌前，对着分镜脚本逐页讨论、修改。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她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这个画面本身，就像一幅美好的画。
......
一个小时后，分镜脚本的修改基本完成。
"呼......"林鹿伸了个懒腰，"感觉比第一次还累。"
"因为第一话你只需要把想法写出来，但第二话你要考虑更多细节。"林雨晴说，"这是进步的表现。"
"希望吧。"林鹿揉了揉眼睛，"那我们开始画正稿？"
"等等。"林雨晴突然说，"林鹿，我们需要调整一下工作方式。"
"啊？"林鹿愣了一下，"怎么调整？"
"第一话的时候，你给我草图，我来画正稿。"林雨晴说，"但你的草图......说实话，只能提供一个大概的方向。很多细节我需要自己理解、自己调整。"
林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画技确实不行......"
"不是批评你。"林雨晴认真地说，"我是想说，与其你画一个不够准确的草图，不如我们直接面对面沟通。你用语言描述你脑子里的画面，我立刻画出来。如果哪里不对，你马上指出来，我马上调整。"
"这样的话......"林鹿想了想，"效率会更高？"
"而且更准确。"林雨晴点头，"你说，我画，咱们配合起来。"
林鹿眼睛一亮："好主意！那我们试试？"
"嗯。"林雨晴拿出画具，在原稿纸上准备起草，"从第一页开始吧。"
"好。"林鹿拿着脚本，深吸一口气，"第一页，远景。山林间的小路，画面构图是......"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系统提供的画面。
"镜头是俯视角度，从树梢上方往下看。小路蜿蜒向远处延伸，占据画面中下方。陈炎背着妹妹的身影很小，大概在画面的右下角三分之一处。"
林雨晴的笔开始在纸上勾勒。
"周围的树木要有前后层次。"林鹿继续说，"近处的树干粗壮，远处的树木模糊。天空是阴沉的，云层压得很低。整体色调冷峻，营造压抑感。"
"嗯......"林雨晴边画边思考，"这样？"
她把草图举起来给林鹿看。
林鹿凑近仔细观察："构图很好！但是陈炎的位置可以再往左一点，这样画面更平衡。还有，远处的山峦可以画出来一些，增加空间纵深感。"
"明白。"林雨晴快速调整。
几分钟后，第一页的草图完成了。
林鹿看着那张草图，心跳加快。
这就是她脑海中的画面。林雨晴完美地捕捉到了她想要的感觉。
"就是这样！"林鹿激动地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画面！"
林雨晴嘴角上扬："那继续第二页？"
"继续！"
两人就这样配合起来。
林鹿描述，林雨晴作画。每一页都经过反复沟通、调整，直到双方都满意为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中午时分，林鹿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声音。
"啊......"林鹿尴尬地按住肚子，"不好意思，太专心了，忘记时间。"
林雨晴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半了。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好。"林鹿站起来，"我订外卖，你想吃什么？"
"随便，不挑食。"
"那就炒饭加炸鸡？"
"可以。"
林鹿拿起手机点外卖。林雨晴则收拾了一下桌面，把完成的草图整理好。
"雨晴。"林鹿突然说。
"嗯？"
"谢谢你。"林鹿认真地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和我一起做这件疯狂的事。"
林雨晴抬起头，看着她。
"我也要谢谢你。"她轻声说，"如果没有你的剧本，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画什么。"
两人对视，然后同时笑了。
"那我们就互相谢谢吧。"林鹿说。
"好。"
外卖很快送到。两人坐在客厅的小茶几旁，边吃边聊。
"对了，你跟家里人说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了？"林鹿问。
"说是做美术作业。"林雨晴夹起一块炸鸡，"你呢？"
"我爸妈最近都忙，基本不在家。"林鹿耸耸肩，"就算在家也不会管我在干什么。"
"这样啊......"林雨晴若有所思，"我妈今天问我为什么最近总来你家。我觉得她有点怀疑了。"
"怀疑什么？"
"怀疑我们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林雨晴苦笑，"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林鹿想了想："那要不要告诉家长我们在画漫画？"
"先不要。"林雨晴摇头，"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画漫画，想要投稿签约，肯定会反对的。在他们看来，这是不务正业。"
"也对......"林鹿叹了口气，"大人总是这样。他们希望我们有梦想，但又不希望我们为了梦想冒险。"
"所以我们只能先瞒着。"林雨晴说，"等作品真的签约了，有了成绩，再告诉他们。到时候他们就算反对，也没办法了。"
"对！"林鹿握拳，"等我们的作品火了，让他们刮目相看！"
林雨晴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别想太多，先把第二话画好吧。"
"说得对。"林鹿夹起一大口炒饭塞进嘴里，"吃饱了才有力气画画！"
......
下午一点半，两人重新开始创作。
有了上午的磨合，下午的进度明显快了很多。林鹿描述得更清晰了，林雨晴理解得也更快了。
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仿佛能读懂彼此的想法。
第十页、第十五页、第二十页......
当画到第二十三页时，林雨晴停下了笔。
"怎么了？"林鹿问。
"这一页......"林雨晴盯着脚本，皱起眉头，"陈炎第一次看到猎鬼人战斗的场景。这是第二话的高潮部分，需要画得非常精彩。"
"嗯。"林鹿点头，"我也觉得这一页很关键。"
"你脑子里的画面是什么样的？"林雨晴问。
林鹿闭上眼睛，调出系统光幕。
画面中，林峰挥刀斩向扑来的鬼。刀身环绕着风之呼吸的特效——流动的风形成清晰的轨迹，配合速度线和飞溅的碎石，整个画面充满了动态感。
"构图是斜向构图。"林鹿开始描述，"林峰在画面左下方，鬼在右上方。两者之间形成对角线的张力。"
林雨晴快速在草稿纸上画框架。
"林峰的姿势是挥刀向上斩。"林鹿继续说，"他的身体呈弓步，重心向前，整个人充满爆发力。刀身要画出轨迹，表现速度。"
"嗯。"
"重点是特效。"林鹿说，"风之呼吸的特效要画出风的流动感。不是实体的风，而是用线条勾勒出风的轨迹。线条要流畅，有粗有细，制造层次感。"
"像这样？"林雨晴画了几笔。
林鹿看了看，摇摇头："太实了。风应该是虚的，若隐若现。"
林雨晴擦掉重画："这样？"
"还是不太对......"林鹿咬着嘴唇，"线条要更轻盈一点，要有流动感......"
她拿起笔，试图在纸上示范，但画出来的效果很糟糕。
林雨晴看着林鹿画的歪歪扭扭的线条，沉思了几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重新拿起笔，"你想要的不是'画出风'，而是'画出风的感觉'。"
"对！"林鹿眼睛一亮，"就是这个意思！"
林雨晴的笔在纸上飞舞。
流畅的曲线勾勒出风的轨迹，线条有粗有细，虚实结合。配合速度线和飞溅的碎石，整个画面瞬间充满了动态感。
林鹿盯着那张草图,屏住了呼吸。
"就是这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林雨晴松了口气，嘴角露出笑容："总算画对了。"
"不是'总算'，是'完美'！"林鹿激动地说，"雨晴，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能理解得这么准确？"
"因为你描述得够清楚。"林雨晴说，"虽然你画不出来，但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就够了。"
林鹿看着林雨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们两个人，一个有想法但没技术，一个有技术但缺想法。
单独的话都有缺陷，但组合起来却能互补。
这也许就是最好的搭档吧。
"继续吧。"林雨晴拿起笔，"趁着状态好，多画几页。"
"好！"
......
晚上六点，天色渐暗。
林雨晴放下画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桌上已经堆满了完成的草图——第二话的前三十页，全部完成了线稿草图。
"今天的进度不错。"林鹿看着这些成果，满意地点头，"按照这个速度，下周末应该能完成第二话的所有草图。"
"嗯。"林雨晴收拾画具，"不过正式稿还需要时间。描线、网点、特效处理......工作量比草图大得多。"
"我可以帮忙。"林鹿说，"背景、网点这些我能处理。虽然我画不好人物，但填黑和贴网点还是可以的。"
林雨晴想了想："那就麻烦你了。平时你在家可以先处理背景和网点，我只需要专注画人物。这样效率会高很多。"
"没问题！"林鹿笑道，"分工合作嘛。"
林雨晴站起来，背起背包："那我先回去了。下周末再来？"
"嗯，下周末见。"林鹿送她到门口，"路上小心。"
"你也早点休息。"林雨晴看了看林鹿的黑眼圈，"别熬夜了。"
"知道啦。"
目送林雨晴走进电梯，林鹿才关上门。
回到房间，她看着桌上那些草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她们在一点点地推进这个故事。
虽然很累，虽然有压力，但这种创作的过程本身就很快乐。
"小A。"林鹿在心里说。
"在呢！"小A飘出来，"怎么样，今天的进度不错吧？"
"嗯，比我想象的顺利。"林鹿说，"我发现和雨晴面对面沟通的效率比我画草图高多了。"
"那是当然。"小A说，"宿主你的强项是剧本和分镜构思，而不是作画。与其勉强自己画出糟糕的草图，不如直接用语言描述。这样雨晴就能快速理解你的想法，画出更准确的画面。"
"嗯。"林鹿点头，"而且今天我发现，雨晴有时候能提出更好的处理方式。比如那个对话场景，她提出的建议比我原本的想法更好。"
"这就是合作的意义。"小A说，"两个人的想法碰撞，往往能产生更好的创意。宿主你不要把自己当成唯一的创作者，而是要把雨晴当成真正的搭档。"
"我明白。"林鹿笑了，"说实话，能和雨晴一起创作，我觉得很幸运。"
"是啊。"小A感叹道，"不是每个作者都能找到合适的搭档。宿主你要珍惜这份缘分哦。"
"我会的。"
林鹿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的工作进度。
第二话前三十页草图完成，剩余二十四页。按照今天的效率，下周末应该能完成所有草图。
然后是正式稿的绘制，大概需要一周时间。
加上最后的检查和修改，第二话预计能在三周内完成。
"进度很理想。"林鹿在工作日记上记录，"如果能保持这个速度，两个月内完成三话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