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睡了吗?西斯弗。”
西斯弗睁开碧绿色的眼睛,看到趴在她床沿,如同一只小松鼠的爱丽丝。
“……不,还没有。”西斯弗捏了捏她的脸露出一个微笑。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西斯弗从床上起身找到魔杖唤出一股暖风包裹住爱丽丝的头发。
爱丽丝没预料到这新奇的展开,瞬间就乐了起来,“好奇妙!”她在原地转起了圈,头发如长带跟在她的脑后。
西斯弗想到什么,变出一条毛巾让爱丽丝靠过来帮她擦拭起头发,“你真好,谢谢你。”爱丽丝有些腼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西斯弗没说话,就这么学着莉莉丝的样子为爱丽丝擦拭。她的动作娴熟,很快西斯弗就郁闷起来,爱丽丝的头发并没有和她为自己擦拭时一样打结起来……
帮爱丽丝擦拭完头发后房门如同衔接好的音符,突然被敲响。
“是谁?”爱丽丝问,“你的朋友?”她瞪着的黑色眼睛闪过一丝幽怨,语气带有质问。
“……”西斯弗捏了捏她的脸,视线转向敲门声不停歇的门口,“室友……吧。”
“咚咚咚——”寝室的敲门声愈发紧凑,像是推销员在催促她们快点打开。好给她们推销一次性的没用商品。
“你不开吗?”爱丽丝挑了挑眉,“一定是来找你玩的。”
“爱丽丝!”西斯弗对她这股莫名其妙的幽怨不满,要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爱丽丝才会变成这样的,可她却埋怨起自己……西斯弗恼火地掐住她脸,往两边用力拉了起来,“笨女孩!”她心里说。
“呜呜。”
房门还在被叩,西斯弗决定暂时放过爱丽丝。她举起魔杖准备施法让猫眼看到的场景投出来时门开了,“嗷呜!”一声狼嚎透过门扉飘进来,紧接一张尖尖长长带毛的嘴巴探出来,一张长着尖锐牙齿的狼脸出现,瞪着血红的眼睛,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撕碎面前的人。
“狼人!”爱丽丝略显紧张兴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看来我们的室友是个狼人。”西斯弗没什么情绪说。
“……”狼人红红的眼睛直直看着西斯弗,忽然歪了歪头。
“你看吧,我早就说这样行不通,你不可能吓到一个索伦斯的,还是得按我的来。”一个声音从狼人的身后还发出,“让一让,让一让。”
女孩抱着几个缠有五颜六色布的罐子,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撞过面前的“狼人”走了进来。
可能是东西太过多的缘故,女生抱在胸前罐子没拿住夸夸掉在了地上。大概是缠着布,以及质量好,一个都没碎。可这还是让她抱怨起来,“你拿得太多了!”她弯腰准备去捡,罐子却一个个飞了起来。
女生看向拿着魔杖的西斯弗,顿了顿露出笑容,“谢谢。”她小跑到西斯弗的面前,用不加掩饰的目光打量她,“活生生的索伦斯!”她尖叫起来,一把握住西斯弗的手,这让后面的爱丽丝也同样尖叫起来。
“你好,我是安妮卡·拉斯穆森,她是我的妹妹珍妮弗,很高兴认识你!你在典礼上的演出很精彩!”
西斯弗本能地后退两步,想要甩开这个陌生又热情女孩的手,却因为后面挡着爱丽丝没能成功。
“……嗯。”西斯弗不怎么想搭话,可她马上意识到这两人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她未来七年的室友,是不得不处理好问题,最后她生硬地说:“你好。”
“狼人”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她的眉毛微微皱起,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没被吓到?我想我没漏出尾巴。”
“都说按我的计划来了!”安妮卡打断她,用无奈不满的声音说。
“为什么你就不能听听我的呢?”珍妮弗不甘示弱的反驳。
“所以呢?你吓到了吗?”
“这不重要!硬要说管理员小姐还差点对我使用石化咒!这不证明了成功吗?”
“你指的‘成功’是我们差点就被丢去照顾臭屁贝和罚扫走廊!我们在讨论的是索伦斯,如果索伦斯都没被吓到,那这做还有什么意义?”
她们忽然的争论让西斯弗终于把手抽了出来,“你看,她们果然是来找你的。”爱丽丝在她耳边悄悄说。
“……笨女孩!你没看到她是我们的室友吗?”西斯弗嘴角抽搐了下,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她也搞不懂爱丽丝为什么要对这种事嫉妒(她的语气和态度就是这么表明的!)。
西斯弗感到头疼,但出于同为一个寝室,也为了不听她们的争吵声西斯弗还是出声了,“能麻烦你们先别吵吗?”说这话时她瞪了眼爱丽丝,这惹得爱丽丝鼓起了脸。
两姐妹抱着手互相怄气,谁也不给谁好看。
西斯弗叹了口气,“麻烦你们听我说,”她忽然想小小报复一下爱丽丝,“宿舍门打开是需要口令的,我想狼人也不会特例。仅此而已,你的呃……恶作剧很成功。爱丽丝也这么认为,你觉得呢?”
几人把目光齐齐看向在西斯弗身后的爱丽丝,这让她无处可躲。很快被“点名”的爱丽丝脸蛋如同烧红的烙铁,紧紧抓着西斯弗的手发出低弱的一声,“嗯……”
西斯弗一直郁闷的内心忽然轻松了许多,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但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爱丽丝那巨大到仿佛要把她手臂留下什么印记的力度让西斯弗皱起眉,很快她就受不了的让爱丽丝放开。
爱丽丝似乎还在窘迫里完全听不到西斯弗的话,还在不断用力,“松、松开!爱丽丝!”
……
西斯弗揉着手臂,复杂地看着低下脑袋的爱丽丝,她想说些什么可又顾虑到安妮卡和珍妮弗在这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当这件事不存在。
安妮卡和珍妮弗此时对视了一眼,不久前的争吵并没有进入对方内心深处,那只是生活的插曲之一。眼下她们愿意帮忙缓解一下她们的氛围,对此她们也是有经验的。
“你们都选好床位了吗?”安妮卡碰了碰西斯弗,“西斯弗来帮我把彩罐放一下好吗?这些可爱的小陶罐据说能带来好运气。”
西斯弗先是看了眼爱丽丝,爱丽丝也在看她。西斯弗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把爱丽丝晾在原地,准备让她也一起来。
“放心交给我们吧。”安妮卡在西斯弗耳边悄声一句,把西斯弗拉走了。
爱丽丝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准备跟上就被珍妮弗拉住,“你好,我是珍妮弗。”珍妮弗对她露出笑容,递出手上的面具,“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
被安妮卡拉到一边的西斯弗手上的魔杖仿佛成了指挥棒,随着安妮卡的声音一个个将彩罐放到床头上。西斯弗的目光还在和不远处的爱丽丝衔接着。
“你们感情真好。”安妮卡说。
“什么?”西斯弗把目光放在安妮卡身上,她下意识想否定,毕竟她们今天才认识,算不上感情好。她之所以操心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朋友……西斯弗在内心对自己说。
“你看你一直在看她,不是吗?她有点害羞——这个放这里怎么样?”安妮卡把一个蓝色的贝壳放在枕边,“这样我就能随时听了。”
“呃……你为什么要问我?”
“嘿,瞧你这话说的。”安妮卡撞了撞她,“你们家族的事迹我可是知道很多的——你们真的有人娶了一条人鱼吗?——别担心爱丽丝了,珍妮弗会和她成为朋友的。”
安妮卡无奈地看她一眼,对她总是分心不满。
“……”西斯弗最后看了眼爱丽丝(她正和珍妮弗说着话,嘴角还露出笑容)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有看到记载。”
“和我说说嘛!”
“……好吧。”
……
珍妮弗正在给爱丽丝介绍她在集市淘到的椭圆、能发出美妙声音的木头。当她把嘴唇抵在洞口上,吹出美妙的声音后爱丽丝被吸引住了。
爱丽丝愣愣地看着珍妮弗的演奏,不加掩饰的好奇看着。
“你要试试吗?”珍妮弗递了出去。
“我、我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要往西斯弗那边看。珍妮弗打断她的动作,几乎是成了一堵墙挡在她和西斯弗中间,“来试试吧。”
爱丽丝没什么信心,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如果失败了一定很糗……她又想到西斯弗,她的话一定可以,或许她在自己身边能更好些。
“嘿,别多想,”珍妮弗对她说,“这很简单,你需要做的就是对准它,吹气然后手指动一动——就像这样。”她又示范了一次,“你需要相信自己——我的姐姐也总是不相信我,所以我能理解你,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要这样做。”她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
爱丽丝有些愣地看向她,试探说:“你、你明白?”
珍妮弗爽朗地一笑,“谁叫我是妹妹呢——你知道的,人们都喜欢对事物排序,好增加一点权威性。试试吧。”
爱丽丝接过那个乐器,看着珍妮弗鼓励的目光她试了起来。
“对,你的食指不要全部拿起,一定要留两根放在小洞上面。”
爱丽丝跟着照做,很快发出了从珍妮弗那里听到过的声音,音乐声随着她笑的笑容飘忽不定起来。
“我做到了,西斯弗。”
“哇哦。”珍妮弗这次把那个狼头递给她,“送给你吧,就当奖励了,或者礼物?”
“给我的?”
“给新朋友的见面礼,不喜欢吗?我这里还有南非的面具……”
“朋友……”爱丽丝恍惚的喃喃重复了一句,抱紧了怀里的狼型面具,“我很喜欢!”她迫不及待想让西斯弗看到这个面具。这对爱丽丝来讲是个新的开始。
西斯弗正在给安妮卡讲述她家族的故事——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讲,今天她已经讲了不少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什么故事书吗?为什么一个个都想来翻开(问)她里面有什么精彩的故事?
“我就说了她们会相处好的。”安妮卡对西斯弗笑说。
“……你为什么戴着这个?”
“珍妮弗送给我的!”
“呃……好吧,看你来你们相处得很好。”
“嘿,我都说了。”
“……”西斯弗忽然觉得累了——她本来就很累了,沾上床意识就愈发地重,现在她只是安静躺一会儿。
“我想去休息了,很高兴认识你们,明天见吧。”她说完就要离开,安妮卡快速抓住了她,用不敢相信的目光奇怪地看她,很严肃说:
“休息?!”安妮卡惊叫起来,抓住她的手就拽,边拽边说(“轻点、轻点!”爱丽丝紧张道),“这里可是因吹斯汀!姐妹们。想想,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古堡有多少未知的事情等待我们去探索?双面镜、魔鬼的打字机、自行弹奏的钢琴、哭泣的杨柳……你身为一个索伦斯不应该最清楚嘛!可你现在就像一只犯困打盹的绵羊……你明白吗?”
“……”
……
“哈哈,绵羊!”爱丽丝跟在西斯弗的后面,脑子里回想到刚才的一幕就忍不住低笑起来。
前面的西斯弗停了下来,这导致爱丽丝她戴着的狼头面具尖尖的狼嘴戳了一下西斯弗的后背。
“怎么了?”爱丽丝疑惑。她的声音从不透气的面具发出而沉闷起来。
西斯弗皱起眉,她突然把爱丽丝按到墙壁前,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面具下爱丽丝的眼睛瞪大了起来,她的心脏像有一只欢快的鸟儿不断振翅,一瞬间她忘记了呼吸,就这么呆呆看着这一切发生。
看着面前蠕动而过的黏黏怪,突然折返并停在她们面前,西斯弗能明显听到爱丽丝加快的心跳。好在她这个“融为一体”的魔法比较“高级”(这主要取决施法者对咒语的理解),能一定程度上屏蔽一些声音与气味。
由紫色泥巴组成的黏黏怪没有人类的五官,自然也不能从“表情”判断出什么——在短暂凝视面前这堵“墙”后,它像设定好的程序般按照原先的路线前进。
等到确定它离远了后,西斯弗解除了魔法。爱丽丝喘着大气,压着激动颤抖的声音对西斯弗说:“你、你看见了吗?!我感觉它都要发现我们了!只是在疑惑。”
一向以理性为主的西斯弗并没有她这么丰富的感性。对她来讲黏黏怪之所以可能是它们身上刻有的一种感知魔法察觉到了异常,但由于太过低级,不足以分辨在它之上的隐蔽魔法罢了。可面前的人不是固执的刘易斯,所以她自然不会扫兴,但因为不久前的事她也不会去附和。
爱丽丝似乎不太满足自己的表现,她突然抱住西斯弗(尖尖的狼嘴顶得西斯弗吃疼),斟酌了下,像是在思考更能表达自己情绪的话,“我是第一次和朋友做这种事,你知道吗?我们就像安和玛丽!”
“……”西斯弗的内心并没有多少喜悦一类的情绪,对她来讲这只能算是一次新奇的体验。和同龄人的。
她忽然叹了口气,她看着爱丽丝认真说:“我想你不仅能我和做朋友,更能和其他人成为朋友。对于这点你只是缺乏一点信心,我觉得你和安妮卡她们一起进行这所谓的‘冒险’会更好。”自己回去床上也能躺一会儿)
“是吗?”爱丽丝有些茫然,她回忆到珍妮弗的鼓励和礼物,她们都很温柔,也很有趣,看起来并不会欺负她……
“爱丽丝,你总得知道她们对你是友好的。所以下次不妨试着和她们一起吧。由衷地为你祈望。”西斯弗摸了摸她的面具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