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魔法少女的身份，是不能被普通人知道的秘密。”
睦的回答像一个完美的句号，终结了素世所有的追问。
是啊，秘密。
多么方便的词。
冷静，长崎素世。现在不是计较设定合不合理的时候。重点是情报。只要能得到关于小祥的情报，别说是魔法少女，就算小睦告诉我小祥其实是去刺杀首相了，我也得先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是这样啊……”
“那……既然现在我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可以告诉我吗？小祥她……作为魔法少女，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呢？一定很辛苦吧？”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抛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睦拿起一块黄瓜片，小口地吃着，似乎在认真思考如何回答。
“……巡逻。”
“巡逻？”
“嗯，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绝望’的种子。”
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素世在心里点了点头，感觉这个设定比“Gate of Cucumber”要王道多了。
“那一定很危险吧？会遇到敌人吗？”
“会。被称为‘魔女’的敌人。”
“魔女……”
“嗯。祥负责舞台计划。”
“舞台……计划？”
睦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祥，负责乐队的作曲”。
素世端着红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个词，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了CRYCHIC还在的时候，每一次练习前，祥子都会拿着她精心制作的谱子和流程表，一丝不苟地安排着每个人的部分。
“灯，这里的情感要再饱满一些，想象春日阳光下初生的新绿。”
“立希，副歌部分的鼓点可以更强力，要有击碎冰层、唤醒万物的感觉。”
“素世，你的贝斯是这一切的根基，要像大地一样沉稳、包容。”
“睦，吉他的Solo部分，再多一点……破坏感。”
又幻想了，幻想一切还在。
不对不对不对。
打魔女需要舞台设计吗？！
难道你们打架前还要先布置好灯光、音响和干冰吗？！出场的时候还要有追光灯打在身上吗？！打完之后还要像Live结束一样谢幕吗？！
小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舞台设计……是什么意思？”
素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
“就是配合，帮助祥铺设合适的舞台。”
睦一边说，一边祥子之前做的舞台计划递给素世。
那是一张看起来像分镜稿的草图。画风华丽而繁复，背景是哥特式的教堂废墟，无数荆棘缠绕着破碎的彩绘玻璃。画面中央，两个小小的、穿着华丽礼服的人影摆出了战斗的姿势。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标注。
“这是祥设计的，下一次讨伐‘忧郁魔女’的舞台方案。”
素世看着那张堪比专业动画原画的分镜稿，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认得出来，那是祥子的笔迹。
所以……小祥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在用生命去实践她那无与伦比的中二浪漫吗？！
“那……小睦你呢？你在战斗中负责什么？”
“吉他手。”
“……哈？”
“应该叫前卫？祥说，我能用远程攻击控制战斗节奏，为她的咏唱争取时间。”
睦的表情无比认真。
吉他手……
长崎素世感觉自己的认知系统正在格式化。
等等，等等。
所以如果祥子不退队的话，CRYCHIC其实会变成一个魔法少女战斗小队吗？！小灯的主唱是声波攻击？立希的鼓点是范围性震荡魔法？那我呢？我的贝斯呢？！难道是负责给队友加防御buff的吗？！
“那……那一定很辛苦吧？要和那么危险的敌人战斗……”
素世放弃了思考，转而开始表达关心。这是她最后的阵地了。
“不辛苦。”
睦摇了摇头。
“祥会准备好一切。”
“祥说与魔女的战斗太危险了，要保证万无一失，必须计算最优的舞台设计。”
“只要舞台展开，就赢了。”
这句话……好熟悉。
她想起来了，CRYCHIC第一次Live前，祥子也是这样，握着拳头，眼中闪着光，对紧张不安的大家说：“没问题的，只要按照我们排练的来，只要我们的音乐响起，就一定会传达给观众的。”
素世低下了头，不知所言。
然后，她不安的抬起了头。
不对。
舞台展开之前呢？
如果舞台设计出了差错呢？
万一敌人不按剧本出场呢？
无数个不祥的念头在素世脑海中盘旋。她看着睦那张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心中的担忧终于压过了所有的震惊和荒诞感。
“那……能不能不做了？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毕竟你们是为了保护大家……但是……”
她的话语变得语无伦次。
她知道，劝说正在拯救世界的英雄放弃战斗，是一件多么自私的事情。但她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祥子和睦可能正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进行着以生命为赌注的战斗，她的心脏就揪成一团。
CRYCHIC已经破碎过一次了。
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任何一个人的可能性。
睦咀嚼黄瓜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金色的眼瞳安静地注视着素世。那双总是像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素世，在担心我们？”
“当然了！”
素世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们不是同伴吗？！CRYCHIC的大家，不应该是在一起的吗？！”
喊出这句话后，素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表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们遇到危险。小祥她……她总是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着，以前是，现在肯定也是。还有小睦你也是……”
睦沉默了。
她看着素世通红的眼眶，又低头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黄瓜片。
客厅里一时间只有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
就在素世以为睦不会回答，准备再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的时候，睦开口了。
“不会有危险。”
她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别别别，别再立Flag了！
“因为，祥的舞台，是完美的。”
......
果然还是没能劝下来。
长崎素世，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小睦听了你的话，感动得流下眼泪，然后拉着你的手说“素世，我们不当魔法少女了，我们回来组乐队吧”？
小睦，一定有她战斗的理由吧。
许下愿望成为魔法少女吗？
她许下的是什么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