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周后,苏林从那个让他痛苦的战地医院里逃脱了出来。看着大家拿到遣返费的喜悦之情,他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低头看着手中黯然失色的铅笔,不知道要去往何处。前方空地又抬进来了一位伤员勾起了他的回忆。
在这里的一周时间,他已经搞清楚自己在这个名为阿托斯德的国家,而导致他被送进医院的,则是叫奥斯古的国家。这两个国家本是一个整体,说着同样的语言,流淌着一样的血液,都是一个叫塞西的民族。但是一百七十年前的一次分裂却让他们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上,彼此敌视。这次的战争是奥斯古国想要一统这个民族而发起的。他现在无心去关注这些事,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归往何方。
“威廉·哈特,过来一下。”
这个名字是他乱取的,在面对宪兵的盘问时,他脑子一热说自己是孤儿,没有亲戚,没有家人,瞒过了宪兵,彻底改变了自己的身份。他朝喊他的那个军官走过去,来到了一顶帐篷内,那个军官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的红木桌子上杂乱的放着一叠文件。他看苏林进来,就抬起了头,盯着这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小屁孩。
“哈特,你没有亲人,又没有家,你离开军队后怎么活下去?”
苏林也在愁这个问题,不高兴的对军官说:
“嗯......我也不知道。”
“那就正好,要不留在军队?”
“还是算了吧。”
苏林不喜欢杀戮和血液,他的内心对战争是极度的厌恶,于是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这个问题。军官有些烦躁,皱起了眉毛,随意的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
“那你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法保障,这件事要是传到奥国的话,那帮混账肯定会大肆宣扬的!”
“我会有办法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会自己来军队的。”
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那位军官,军官似乎被他的决心所打动,放缓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遣返费你拿到了?那就好,去大胆闯吧,年轻人。”
“是!”
他从帐篷里走出来,踏过泥泞的土地,来到路边破烂的公交车站,就这么站在亭子下,眼睛望向远方地平线的硝烟,等待着巴士的到来。
◇
他坐着巴士来到了离拿个医院不远的一座名叫斯特的小城里,街上处处可见的高楼和路旁的商店让苏林恍惚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吱嘎一声,巴士停了下来,车门缓缓开启,大家都一贯的往下走,苏林也被夹在了中间。踏上陌生土地的他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和他在战场上的硫磺味以及医院里酒精的味道比起来分外甜美。街上行走的路人穿的衣服和他 的校服格格不入,不断有行人回头看这一身从未见过的服装。
苏林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他对这座城市完全不熟悉,只能坐着等死。“要是当初听他的话就好了,至少不会饿死”苏林的心中此刻格外后悔。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从苏林面前欢快的跑过,她看到了坐在街上的苏林,好奇的走过去。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家在这坐着啊?”
“家?大哥哥我没有家喔。”
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努力使眼泪不落下来,那个小女孩注意到了苏林眼里的泪光,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蹲了下来,一脸认真的对他说:
“你要不要来我们家的店里干活呀,我会让爸爸让你留下的!”
苏林正要开口,那个小女孩的父母找到了她。
“你怎么在这啊,爸爸妈妈还以为你丢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能不能收留这个大哥哥?”
那个女孩的父亲扭头看到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苏林,面对女儿期望的眼神,还有面前这个小伙子的可怜,都促使着他收留苏林。他犹豫了一会,开口问:
“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哈特。”
“你为什么落得这样的窘迫?”
“我从小时候就失去了亲人,唯一的财富还被奥国人抢去,才刚刚被人从战场上救下来。”
苏林把衣服上伤员的标志伸给了那个大叔看。那个人低着头正犹豫,女孩抓住爸爸的衣角,不断的对他撒娇。
“爸爸~你就把他留下嘛~”
禁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大叔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就好吧,你跟我们来吧,威廉。”
“感激不尽!”
“太棒了!”
那个女孩兴奋的摇着她爸爸的手,笑得很开心。苏林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叫奥比尔·杜纳,这是我的妻子米娅·杜纳。”
“我叫爱丽丝·杜纳!”
那个女孩抢先一步介绍了自己,苏林满怀感激的鞠了一躬。
“那就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