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窗外泛着淡淡的鱼肚白，苏糯就被脖颈项圈的轻触唤醒——这是她按照守则设定的“晨醒提示”，比林舒的起床时间早一刻钟，刚好够她准备晨膳。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时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手腕还残留着昨晚跪坐的酸麻，猫耳耷拉着，显然还没睡够，可一想到“延误晨膳需罚抄守则五十遍”的条款，她立刻打起精神，快步走向厨房。
晨膳是简单的清粥、腌菜和一枚水煮蛋，按照林舒的习惯，粥要熬得绵密无渣，蛋需煮至七分熟，蛋白凝固而蛋黄微流。苏糯守在灶台边，时不时用勺子搅动粥锅，指尖偶尔触碰锅沿，确认温度刚好，又悄悄往粥里加了一小撮林舒偏爱的松子碎——这是她私下的小心思，守则里并未要求，可她记得林舒上次喝到松子粥时，眉头舒展了一瞬。
将晨膳端到餐厅时，林舒刚好走出卧室。她换上了一身素色的棉麻长袍，卸下了巫袍的冷硬，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只是眼底的平静依旧没有波澜。
“主人，晨膳备好了。”苏糯垂首站在一旁，看着林舒在餐桌前坐下，脖颈的项圈泛着淡淡的冷光，却掩不住耳尖的微红。
林舒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清粥，绵密的口感混着松子的清香在舌尖化开，连日来因魔力紊乱的烦躁竟淡了几分。她的目光在松子碎上停留了一瞬，未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尚可。”语气依旧平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苛责“擅自添加食材”。
早餐过后，林舒在客厅的软垫上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按照新守则，晨膳后需用你的气息为我梳理魔力一刻钟，记得吗？”
苏糯心里一紧，连忙应声：“记得，主人。”她想起昨晚近距离感受林舒魔力的压迫感，指尖微微发颤，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在林舒对面跪坐下来，深吸一口气，缓缓释放出自身的气息——猫希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柔和得像春日的风，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林舒周身的魔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舒的魔力比昨晚更加平稳，只是在气息接触的瞬间，依旧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苏糯不敢大意，屏气凝神，引导着自己的气息一点点梳理那些微弱的紊乱，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林舒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疲惫又淡了几分。苏糯的气息比她预想中更纯粹，安抚魔力的效果也超出预期，让她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稍稍放松。她能感觉到那股气息里带着一丝怯意，却又很执着，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小兽，既怕触怒她，又在认真履行职责。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苏糯收回气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气息的精准控制对她来说并不容易，尤其是在林舒强大的魔力威压下，每一秒都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
“可以了。”林舒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苏糯，“今日我要去魔物森林边缘查看结界，你随我一同前往。”
苏糯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抬头：“去…去魔物森林？”那里是她的故乡，是她熟悉的地方，可一想到要以奴隶的身份，跟在林舒身边回去，她的心里就五味杂陈，既有期待，又有屈辱。
“怎么？有异议？”林舒的目光冷了下来，带着一丝警告。
“没有！”苏糯连忙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我只是…只是没想到要去那里。”
林舒起身时，瞥见苏糯偷偷揉了揉发麻的膝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补充道：“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在外期间，需时刻跟在我身后三步距离，不得擅自行动。”她顿了顿，悄悄松了规则的束缚，“无需隐匿猫耳，魔物森林里的气息能掩盖你的身份，不必勉强自己。”
苏糯的身体一僵，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按照之前的要求，她需用魔力隐匿猫耳和尾巴，避免暴露魔物身份。
“是，主人。”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雀跃，耳尖却因兴奋而微微颤动。
半个时辰后，两人准备就绪。林舒依旧穿着玄色巫袍，腰间挂着法杖，周身魔力沉凝，显然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苏糯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布衣，没有再用魔力隐匿猫耳和尾巴，银灰色的猫耳高高竖起，尾尖缀着的三撮雪白软毛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走出房门，晨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暖意。苏糯跟在林舒身后三步距离，目光忍不住四处张望。她很久没有见过城外的景象了，道路两旁的野草、远处的山峦，都让她想起魔物森林的自由，尾尖也不自觉地轻轻摇摆。
林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脚步没有停顿，声音却冷不丁地响起：“别想着逃跑。在魔物森林，我的魔力虽会受到些许压制，但要困住你，依旧轻而易举。”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绝对的自信，“而且，在森林深处魔物大多对你这种混血猫希人抱有敌意，没有我，你活不过一天。”
话虽严厉，林舒却刻意放缓了脚步，让苏糯能跟上她的步伐，还偶尔侧身指了指路边的草药：“那是凝露草，能缓解魔力紊乱带来的头痛，你若觉得不适，可采摘些许备用。”
苏糯的身体一僵，脚步慢了半拍。林舒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逃跑念头，可那突如其来的提醒，又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意。她知道林舒说的是实话，魔物森林看似自由，实则危机四伏，尤其是对她这种拥有冰狼血脉的猫希人，更是众矢之的。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默默加快脚步，跟上林舒的步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隔着三步距离，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既遥远，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牵连。
林舒走在前面，指尖轻轻摩挲着法杖上的符文。她能感受到身后苏糯的情绪波动，有失落，有不甘，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雀跃。几百年的岁月里，她见过无数试图反抗的魔物和奴隶，可苏糯是第一个，让她在冰冷的规则之外，感受到一丝细微的、想要妥协的暖意。
她皱了皱眉，将这异样的感觉压下去，却还是不自觉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确保苏糯没有掉队。林舒抬眼望向远方，魔物森林的轮廓已隐约可见，那里的结界异动究竟是自然损耗，还是有其他势力作祟，很快就能揭晓。而她身边的这只小奴隶，或许也藏着更多她未曾察觉的秘密，让这冰冷的主仆关系，悄然泛起了一丝柔和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