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心脏差点跳出胸膛。
“艾、艾拉？！”
眼前的少女正是他苦苦寻找的目标，此刻却狼狈得像只从煤堆里打滚出来的小猫。
她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纯白的连衣裙也沾满大片污渍和烟尘，简直像个流浪许久的小乞丐。
“你……这是怎么弄的？”白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艾拉松开手，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狼藉，竟咧开嘴露出亮晶晶的虎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嘿嘿……这个嘛……”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兴奋地话锋一转：“先不管这个啦！白，快看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说着，她转身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黑袋子拖到白面前。
“等等，艾拉，”白按住袋子，神色严肃，“你先告诉我，你去哪儿了？这一身……该不会闯了什么祸吧？”
联想到刚才那场火灾，白心里闪过糟糕的念头。
“哎呀，先看看嘛！”艾拉完全没理会他的追问，笨拙地弯下腰，和拉链较了半天劲，终于“刺啦”一声拉开了袋口。
一片醒目的鲜红瞬间涌进视野。
“这……这这这……”
白瞪圆了眼睛，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满满一袋子——全是百元大钞？！
看着白目瞪口呆的表情，艾拉挺起胸脯，双手叉腰，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得意：
“怎么样，白？我厉害吧？”
“有了这么多钱，你就不用再去上学了对不对？”
听到这话，白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不上学？现在是不用上学了——但可能要直接去上刑了……
“白？你怎么不说话呀？”艾拉凑到他跟前，把银发小脑袋歪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夸夸艾拉嘛。”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温柔的抚摸，而是白抬手轻轻捏住了她软乎乎的脸颊，又好气又无奈地低声说：
“小祖宗……你这是要坑死我啊？”
“唔、唔唔……艾拉木柚……”被掐着脸的她口齿不清地嘟囔。
十分钟后。
白让艾拉简单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
此刻，她正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白坐在对面，目光紧锁着她，缓缓开口：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就、就是……那个……报酬！对，这是报酬！”艾拉眼神飘忽，试图蒙混过关。
“报酬？”白挑眉，“你觉得我会信吗？”
“好啦，老实交代。”
艾拉见糊弄不过去，只好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虽然她讲得颠三倒四、零零碎碎，但白还是大致拼凑出了真相——
这傻丫头上午被上门推销的人忽悠，稀里糊涂去做了电话传销。
结果因为业务生疏，被主管骂了几句。
她一气之下……一口龙息喷过去，把人家的据点烧了。
混乱之中，又顺手把这袋无人看管的“赃款”给拎了回来。
等等，电话传销？
白突然想起中午那个结结巴巴的诈骗电话……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你是说……你一气之下，把那栋废楼烧了？”白的声音有些发颤。
“才不是‘一气之下’呢！”艾拉忽然捏紧拳头，表情凶狠起来，“是那个臭胖子先骂人的！他说……说我家里人没教好我，连电话都不会接，还让我滚！”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微微发红：“艾拉最讨厌别人骂妈妈了！”
“……”
白沉默了。
他能理解她生气的原因，但这绝不是放火烧楼、还顺手牵羊带走别人赃款的理由啊。
“我明白骂人不对，那些人也确实是坏人。”
白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轻轻握住她温软的小手。
“但是艾拉，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见过的‘警卫’，还有更强大的军队，他们有很多非常厉害的武器……连你也抵挡不住。”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所以答应我，好不好？在这个世界生活，要尽量遵守这里的规则。”
“不然的话……不只是你，连我也会被卷进去，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艾拉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迎上他真诚而担忧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低下了头。
“我……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白，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连累你了？”
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声音哽咽，满是愧疚和不安。
看着这一幕，白是真的慌了。他手足无措地比划着，急忙道：
“不是的，艾拉，你完全没有连累我！是我没照顾好你，没能好好跟你讲清楚这里的规则……所以，别自责……”
“呜呜呜……都是艾拉的错，是我不听话……”
听了他的解释，艾拉反倒哭得更凶了。
她只觉得白是在安慰她——自己总是闯祸，总是给他制造麻烦。
白见她哭得更厉害，一时间没了主意。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很久以前，他哄妹妹时用过的笨拙方法。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张开双臂，轻轻将少女拥入怀中，一手笨拙地、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脑，用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语调小声安慰道：
“乖乖，摸摸毛……不哭了啊……”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脸红耳热。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招竟然出奇地有效。
怀里的哭声渐渐变小，抽噎声慢慢平息，紧绷的身体也一点点放松下来。
就这么僵持了十多分钟，白站得腿都麻了，肩膀也开始发酸，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怀抱。
艾拉离开后，他怀里还残留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
……还有那香香软软的身体触感……
等等！我在想什么？我难道是禽兽吗？！
白赶紧甩掉脑子里冒出来的奇怪念头。
艾拉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但那袋“赃款”该怎么处理，又成了新的难题。
“白，谢谢你。”恢复过来的艾拉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没事，你恢复过来就好。”白松了口气，忽然灵机一动，“对了艾拉，你刚才把我带回来的那个魔法……能不能只传送物品到某个地方？”
“嗯……可以是可以，”艾拉歪着头想了想，“但不能传太远，只能在这片区域里用。而且一天不能用太多次。”
听到这话，白眼前一亮。他立刻掏出手机，调出地图，指着上面警察局的位置：“那……这里可以吗？”
“嗯……应该可以。”
“那，能把‘它们’送回到该去的地方吗？”他指了指那袋钱。
“好！我试试。”艾拉用力点头。这是她自己闯的祸，必须由她自己来弥补。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做出祈祷般的手势对准那个黑色袋子。
熟悉的紫色光芒再次亮起，魔法阵在袋底一闪而逝——下一秒，鼓鼓囊囊的袋子就从原地消失了。
白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亲身经历过，但亲眼见证这种“瞬间传送”的魔法，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这玩意儿居然真的存在！
同一时间，附近的警察局审讯室里。
一个满脸肥肉的中年男人正哭丧着脸辩解：“警察同志，我真没骗钱，我是清白的啊——”
“砰！”
一袋塞得满满当当的现金突然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审讯桌上。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袋眼熟的钞票：“这、这是谁啊？谁把这钱装我袋子里的？！”
对面的审讯警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所以，你承认这是你的袋子了？”
胖子：“……”
他此刻的内心，大约有一万头某种动物奔腾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