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一大早就往学校赶。
毕竟他只请了半天假，昨晚就该回去的。
可艾拉死活拽着他不让走，最后他只能趁她睡得正沉，像做贼一样溜出家门。
他边跑边觉得好笑——这不是自己家吗，我干嘛偷偷摸摸的？这合理吗？
公交车上，他低头给沈老师发了一连串道歉信息。
手机震了震，回复来了：
沈老师发来一个“龙娘露露”的魔性表情包，下面跟着一行字：
【勇者你完了】
白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回是真完了。
正绝望时，手机“叮”地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本市一诈骗窝点昨夜离奇失火，警方现场抓获全部成员，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白盯着屏幕，直到幕后凶手的他沉默了。
不过至少松了口气，艾拉没暴露，但想想又有点哭笑不得。
公交车到站了。
白下了车，脑子里还在飞快盘算，该怎么过沈老师这关？
送礼物？盆栽？他记得沈老师桌上已经有一小盆绿植了。
要不……带点吃的？听说学校旁边新开了家甜品店，挺受欢迎的。
就是排队的人太多，现在时间还早，应该来得及。
对，就这么办。
他转身拐进学校旁边的小吃街。
让他意外的是，虽然天刚亮，不少摊主已经早早出摊了。
空气里飘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走着走着，一家早餐店闯进视线。
蒸笼冒着白茫茫的热气，包子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白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今早溜得太急，什么都没吃。
他走进去，点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又要了碗小米粥，在靠里的位置坐下。
刚咬了一口包子，门口的光线暗了暗。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是个年轻女人，瘦得惊人。
枯槁的金发胡乱披散着，夹着几根草屑
。身上裹着一件过分宽大的破旧男士外套，袖口磨得发白，下摆拖到小腿。
看起来，比一般的流浪者还要凄惨。
她脚边蹲着一只橘猫——出奇的是，和主人的狼狈截然不同，这猫虽然裹着条旧围巾，身上却相对干净，橘黄的皮毛在晨光中闪闪。
周围的客人见状，都下意识地绕开走。
店主皱起眉，语气不耐烦：“不是昨天才给过你一个包子吗？去去去，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他顺手抄起门边的扫帚，作势要赶。
那女人没退，她往前挪了半步，脖子微微前伸，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老板……求您了……今天、今天再给一个吧……我爷爷……病了……”
话音落下，她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店门口的水泥地上。
白的动作顿住了。
他打量着那个女人——看年纪，不过比他大几岁，四肢健全，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
他本来不想管闲事。乞讨被拒，世间常态，与他无关。
可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只橘猫身上。
猫……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
——这不正好有一只猫吗？
如果借来用用，是不是就能应付沈老师那个“把猫带来看看”了？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视线牢牢锁定在那只橘猫身上。
仿佛感应到什么，那只橘猫忽然转过头。
琥珀色的眼睛，不偏不倚，对上了白的目光。
那猫眯了眯眼，脑袋一偏，那眼神活像是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猫啊？
还挺傲娇？
不过，当它看到主人跪在地上时，也跟着趴了下来，仰起头，朝着老板的方向“喵呜喵呜”地叫唤，声音又软又黏，像是在撒娇。
可惜，这招对老板似乎已经免疫了，老板依旧气势汹汹地举着扫帚赶过来。
那女人和猫见状，连忙起身，抱头躲闪，匆匆逃走了。
白见那猫跑了，饭也顾不上吃完，匆匆结账，顺手又买了几个肉包子带走，快步追了出去。
一人一猫颓丧地走在前面，低着头，步履沉重。
过往的路人纷纷避让，有些人甚至投去嫌恶的眼神。
每当有人露出那种表情，那只橘猫就会停下脚步，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敌意的吼声。
白心里好奇她们要去哪儿，便一路跟着，完全忘了上课时间快要到了。
就这么跟了一路，她们逐渐走出小吃街，来到一处废弃的桥洞下。
这地方白听说过，是些无家可归的聚集地。
看她们的打扮，回这里倒也合理。
或许是白天的缘故，流浪者并不多，零星能看到几个裹着破布躺在纸板上睡觉的人，还有些疯疯癫癫的老流浪汉在自言自语。
见此情景，白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同情，但也清楚自己一个学生，做不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他们中间，终于又看到了那个身影——她钻进了一个用破旧纸板和塑料布搭成的简易窝棚里。
白跟了上去，走到窝棚前，刚想弯腰往里看——
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背。
身后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清晰的警惕和威胁：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快说，不然捅死你。”
“喵！”橘猫也在一旁发出警告般的叫声。
“别、别别！姐，我只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白听出是那女人的声音，虽然诧异她怎么突然绕到自己身后，还是立刻求饶。
“帮忙？”
“对对对！那个……你能先把这东西放下吗？有点危险啊，姐……”
“行，不过……以防万一，我得先把你的手绑起来。”
说完，她从她那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截麻绳，利落地将白的手腕反绑在身后，然后继续用那硬物抵着他，将他带到了一处更僻静的地方。
随后，她放下抵着他的东西，开口：
“说吧。”
“哦，好……”白转过身，确认就是那个女人。
她仍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手握尖尖的铁片，站在一米开外盯着他。
“……”
白心里忍不住吐槽：我手都被绑了，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但表面上，他还是和气地说：“姐，你不是饿吗？我口袋里买了包子，要不你先拿出来吃吧。”
“！！”
听到“包子”，女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身体依然紧绷着防御姿态。
她没有动，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只橘猫。
橘猫立刻会意，敏捷地窜到白身边，在他身上嗅了嗅，很快从他外套口袋里叼出那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跑了回去。
看到那袋包子，闻到那实实在在的香味，女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见他说的是真话，女人的戒备似乎松懈了一丝，将铁片收回了袖口。
“你看，我没骗你吧，姐。”
“嗯。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女人的态度并未完全缓和，她总觉得这少年身上有种让她和“琥珀”都感到不舒服的气息……很像那个女人……
“就是……能借你的猫用一下吗？”白试探着问，“你放心，我用完马上给你送回来。”
“嗯？”
这次，轮到女人愣住了。
借她的猫？跟了她一路，就为了这个？她还以为他是李爷爷的那些追债人……
“姐，不行吗？”白见她没反应，急忙补充，“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只要是我能力范围的……对了，我是鹭港市第一高中的学生，叫白。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学生证押给你……”
他是真的想混过沈老师那一关，真的不想……去请那两个人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