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白在同学们复杂的目光中被沈老师带出了教室。
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一些男生投来的、莫名其妙的羡慕……
他低着脑袋跟在沈清月身后，像只认命的小动物。
走廊的光线勾勒出前方窈窕的背影。
沈老师今天穿了双很衬腿型的黑色高跟鞋，搭配着修身的包臀裙和透肤的黑丝。
作为正常的男高中生，白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被那双随着步伐优雅交错的黑丝小腿吸引。
他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强迫自己扭开头看向窗外。
偏偏就在这时，余光瞥见那丝袜上有一处不起眼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破洞。
破损的边缘微微卷起，露出一小片光滑白皙的肌肤，在黑色的衬托下格外扎眼。
白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赶紧把脸转向另一边。
恰在此时，走在前面的沈清月忽然停下了脚步。
没看路的白猝不及防，整个人直直撞了上去。
“唔！”
“啊——！”
突如其来的冲撞让沈清月重心不稳，脚踝一崴，高跟鞋向旁一滑，整个人惊呼着向前倒去。
“老师！”
白下意识伸手想拉住她，慌乱中手掌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可他到底是个没多少力气的男生，非但没把人拉回来，反而被带得一起摔向地面。
“砰！”
好在最后一拽多少减缓了冲击。两人狼狈地摔在走廊冰凉的瓷砖上。
而他们的姿势——
白的脸，不偏不倚地埋在了沈清月的双腿之间。
他的鼻尖距离那个丝袜上的破洞，不过毫厘之遥。一股混合着淡淡香水与女性体香的清幽气息，瞬间将他笼罩。
沈清月仰面躺在地上，后背和脚踝传来一阵钝痛。她刚想撑起身，双腿下意识并拢想借力——
腿内侧却碰到一个温热、坚硬、的触感。
她猛地低头。
映入眼帘的，是学生埋在自己腿间的侧脸，和自己那破了个洞、正紧贴着他脸颊的黑丝。
“呀啊——！！流、流氓——！！！”
沈清月的脸瞬间红透，尖叫几乎掀翻走廊天花板。
白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脸颊上残留着丝袜那种微妙的、带着体温的摩擦感。他大脑一片空白。
万幸的是，此时走廊没有其他人。
沈清月咬着下唇，几乎是拖着扭伤的右脚挪到办公室门口，哆哆嗦嗦地用钥匙开了门，然后飞快闪了进去，只留下白一个人站在门外，尴尬得想原地消失。
他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老师会突然停下找钥匙？谁知道……
“沈、沈老师，”他对着紧闭的门缝，声音发虚，“我刚才真的不是……那个，外面有点冷，我能进来吗？”
里面一片死寂。
白只好靠着墙，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陆续有其他老师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又惹你们沈老师生气啦？”有相熟的老师小声问。
白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含糊过去。
就在他思考是不是该写份万字检讨时，门内终于传来沈清月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进来吧，白。”
“是！”
白如蒙大赦，推门进去。
办公桌后，沈清月已经坐回了她的位置，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腰背挺直，努力摆出平日里那种冷静自持的模样。
只是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刻意避开的视线，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白暗自松了口气。
“沈老师，刚才的事，我……”
“好了。”沈清月打断他，声音有些干涩，“刚才的事……是意外。老师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站稳。”
白简直要感动哭了。多么深明大义、善解人意的老师啊！
他完全不知道，此刻沈清月心里正翻江倒海。
我的清白……我的形象……全完了……还是被自己的学生……啊啊啊！
沈清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正题。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严肃一些：
“咳……那件事就让它过去。我们现在说说另一件——你昨天请假半天，结果夜不归宿；今天还把‘猫’带到学校来，扰乱课堂纪律。白同学，你是不是该给老师一个解释？”
“老师，冤枉啊！”白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我昨天是真的去找我的‘家人’了，找了好久！今天这不就赶紧带来给您过目了吗？”
“哦？这么辛苦？”沈清月微微挑眉，指尖在桌面轻敲，“那需不需要老师给你捶捶背，白少爷？”
“不、不用不用！”白连忙摆手，脸上堆起没心没肺的笑，“老师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就行。”
沈清月瞪了他一眼，下唇又被咬出一道浅痕。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细弱的——
“喵~”
一只橘黄色的、毛茸茸的身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进来。它先是警惕地看了看沈清月，又转头看了看白，最后走到白脚边，仰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又轻轻“喵”了一声。
仿佛在说：喂，人类，是这个人吗？
沈清月愣住了。
这猫……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老师，您看，”白赶紧抓住机会，“这就是我的‘家人’，咪咪。”
他自己也纳闷琥珀怎么从书包里溜出来，还一路跟到了办公室。但眼下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蹲下身，用眼神疯狂示意：猫哥，配合一下！
琥珀似乎领会了，顺从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小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喵~”
“……”沈清月看着这一人一猫之间自然的互动，心里的疑虑确实消散了不少。至少，这猫看起来真的认识他。
白见状，心里一松，手下意识地就顺着琥珀的背脊摸下去。毛发的触感顺滑温暖，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从脑袋到后背，再到……
当他手指不经意碰到尾巴根部时——
“喵呜——！！！”
刚才还温顺的琥珀突然炸毛，转身就是一爪子！
“嘶——！”白倒吸一口凉气，手背上瞬间多了三道清晰的红痕。
“怎么了？”沈清月闻声立刻起身，却忘了自己扭伤的脚，痛得“嘶”了一声，身体晃了晃。
“老师！”白也顾不上手疼，连忙上前想扶她。
“没事……”沈清月摆摆手，目光落在他渗出血丝的手背上，眉头立刻蹙紧了，“你的手……”
“小伤，没事。”白挤出笑容，“它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
“咪咪今天心情不好？”沈清月看了看瞬间又恢复平静、开始舔爪子的橘猫，又看了看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她没多问，只是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向放着急救箱的柜子。
“老师，我来吧！”白赶紧过去搀住她的胳膊，“您脚都这样了，该去医务室看看才对。”
“不用……”沈清月想抽回手，却又因疼痛使不上力，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她最终还是由着白扶到椅子上，看着他熟练地从急救箱里翻出碘伏和棉签。
少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涂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热热的，触碰时让她不自觉地微微颤了一下。
“……好了。”白处理好她的脚踝，又给自己手背上胡乱涂了点碘伏。
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
沈清月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又看了看那只安静蹲在角落、仿佛无事发生的橘猫，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白，”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这次……老师相信你。昨天是因为找它，才没来得及回来，对吗？”
“嗯！”白用力点头，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以后如果再有这种情况，记得提前给老师发个消息，别让我担心。”沈清月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无奈和淡淡的关怀，“你一个人住，有个伴……也挺好。”
听到这话，白庆幸之余，心头却莫名地揪了一下。
沈老师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甚至还在为他着想。而自己呢？大费周章地撒谎、借猫，仅仅是为了逃避一个根本不想面对的约定。
这种对比，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老师，”他抬起头，语气认真了许多，“我送您去医务室吧。脚伤拖着不好。”
“真的不用。”沈清月立刻摇头，耳根又有些发红。
——刚才的意外已经够糟糕了。她怎么能再让学生搀扶着去医务室？那画面光是想想就……
“老师，”白却难得地坚持，“您是因为我才扭伤的。至少让我负责到底。”
他的眼神很干净，带着少年纯粹的关切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
沈清月看着他，拒绝的话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