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忒兰卡,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无数破损的巨石悬浮在虚无的空间中,构成通往无尽的石阶,大地与天空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颗巨大的光球在石阶之上吸引着残存的物质。
眼神空洞的少女立在光球之前,她身上是华丽的黑色礼裙,从袖口流淌出黑色的丝线,无风摆荡着,少女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阶梯下跪倒着的白发少年,讥讽地笑了笑,眼前的空间激荡起来,漆黑的魅影在她身前凝聚成象征虚无的黑色长剑,少女握住漆黑的剑柄,黑剑像是有生命一般发出嗡鸣声。
少女缓步走下石阶,嘴里念念有词。
“奥托忒兰卡,你的武器已经残破不堪,为什么还要与我战斗?”
白发少年费力地支起身子,手里的剑刃已经破碎不堪。
“为什么?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为了他们的未来,我会承载一切,阻止你,然后创造新世界,他们的种子将会在新世界里延续……”
“可笑的理想!”少女向前与他交锋,破碎的剑刃与漆黑的利刃迸发出一道惊人的闪光。
白发少年吐出一口污血,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他仰起头,眼神中燃着怒火,身为教宗的孩子,他受到优良的教育,拥有丰厚的资源,但同时,他又具有善良纯粹的心,他对贫民仁慈,对朋友真诚,对敌人仇恨,他无法忍受少女惨绝人寰的屠杀行为,那不光是对他信条的违背,亦是对他所信仰的神的忤逆与亵渎。
“你的毁灭会招至神罚的,慕恺莫莉丝!”少年带着残破不堪的剑刃再次迎击。
武器散发出金色的闪光,与漆黑的剑交缠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响声,紧接着一声悲鸣,奥托忒兰卡的救赎之圣剑碎裂开来。
他再次跌落台阶,不远处的慕恺莫莉丝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用充满戏谑的眼神注视着奥托忒兰卡,她缓缓走近,黑剑在石阶上拖出黑色的焰痕。
“你会被背叛,会被遗忘,你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少女平静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水面却没有声响。
奥托忒兰卡再次站起身,他的怒火逐渐消散,却更加清明。
“那又如何,我问心无愧。”少年如此回答,他的心更加热忱,炽烈的心脏鲜活地跳动着,似乎要跳出胸腔。
少女似乎因为少年的样子而有些触动,那是她曾经的样子。
为了那个曾经拯救她的人,为了完成与她的约定,慕恺莫莉丝甘愿成为修罗,将一切毁灭,少女心想,她心目中的那个天使是如此善良可爱,如果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是否会伤心和痛苦呢?一想到那个样子少女有些害怕与悲伤,但是一想到可以与她相守下去,少女又感到无比的兴奋。
她沉默着更加凌厉地挥出黑剑,无数漆黑的线条从袖口中延长出黑色的魔影,像鬣狗般扑向少年,少年有些躲闪不及,身上又增加了几道漆黑的伤口。
与此同时,光球进一步凝聚,进入濒临爆发的状态。奥托忒兰卡意识到时间所剩无几,拼尽全力攻向光球,却毫无疑问地被少女拦下。
奥托忒兰卡死死握住手里的剑,身躯砸在台阶上往下滚落,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无法停止自身的陷落。
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奥托忒兰卡狠狠跌下台阶,他回想起自己的朋友们,回想起自己冒险的路途,他们粉碎了无面魔的阴谋,潜入亚特兰蒂斯探寻秘密,光临烈阳之城,一起做了神圣的祷告,正式踏上毁灭七柱,击败魔王拯救世界的道路,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生离死别,随着七柱的破灭,他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终只有他活了下来。
魔王是预言中将要毁灭世界的人,为了扭转命运,众人毅然决然踏上路途,昔日的欢笑还历历在目,朋友的嘱托还萦绕在耳边,奥托忒兰卡不想就这样失败,他不忍心辜负众人的意志,思考,思考……他尽力思考,在心中与自己告别后,他尝试献祭自己的生命,赌上灵魂,让神的意志降临在他的身躯,并最终用自己坚挺的意志夺回身体,在击败慕恺莫莉丝之后阻止最终的毁灭仪式,并创造新世界,在不断向无尽虚空飘荡之时,于无尽的虚空中,他用残破的剑划开了自己的胸膛,在他的心脏中流淌出黄金的血液,仪式慢慢展开。
黄金的血液恰好是神性的证明,神注视到了他坚挺的意志,赋予了他最后的使命,他用燃烧生命完成了禁咒,用自己纯粹黄金意志去接受与献祭。
黄金的血液包裹住了他的身躯,构成了金黄色的茧,流动的黄金血液沸腾起来,化作高温金属流体般的形态浇灌着他的身体。
救世的圣音响彻虚无,圣光也涤荡着一切。他化作仇恨的利刃,金黄色的神翼在他身后展开,头发是燃烧的火焰一般,他的身躯皆由火焰浇灌。
他的意志逐渐消散,留存下来到是绝对的精神防御,即神的意志。
“祂“浮在阶梯周围,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身上的手臂流动起来,化作烈阳般的长刃,“祂”的身躯进一步燃烧,身形一动,闪至少女身前。
破灭的闪光激荡,数招过后,少女身上也出现了伤痕。两人继续交锋,每进一步,少女便多退后一分。
同时,少女的身形却逐渐变得更加纯粹,她开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姿态。
少女的眼神中流露出癫狂,为了爱人,她不惜一切,无恶不作,那股汹涌的爱意愈加澎湃,她的脑海中都是爱人的身影,一点点,一片片地堆积。
她的身躯开始燃烧,无数的黑色丝线包裹住了她,随后破裂,她展现出黑色的羽翼,那是用无数利剑与残骸堆积而成的,她的头上长出弯曲的四个角,漆黑的王冠也浮现在脑袋上。
那是她的第三形态,她狂笑着袭向奥托忒兰卡,他们的意志在空中碰撞,几乎实质性的法则延伸着,属于黄金的部分却轰然碎裂,在最后的最后,奥托忒兰卡的意识回神,他见证了无尽的黑光,他的身躯破碎开来,与之一同破碎的,还有他的道心。已经…已经燃尽了……
一切的一切回归虚无,世界轰然毁灭,一起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