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59,旧校舍三层走廊。
304教室的门牌字迹斑驳。
青叶站在门前。
青叶(低声):
还剩一分钟。
青叶(内心):
如果现在离开,月岛老师真的会拆掉文学部的门吗?那些游戏存档和《美少女理念研究手稿》……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洸凛:
青叶君!
青叶转身。
洸凛(小跑过来):
你果然在这里。
青叶:
早濑同学。
洸凛(歪头):
又在用姓氏称呼我?
洸凛(抬头看门牌):
这里就是……那个传闻中的教室?
青叶:
根据《校园异常事件记录·修订版》第三章,五年来有七起目击报告。三名学生转学,两人休学,一人——
洸凛(打断):
够了够了!知道你又查了很多资料啦。
青叶:
基础信息收集。
洸凛(笑):
但青叶君明明就很感兴趣吧?每次都这样,嘴上说着“无聊”“没有调查价值”,结果连目击者的转学去向都查清楚了。
青叶:
……
洸凛:
另外两位还没到吗?
高跟鞋声响起。
Venus(从楼梯转角出现):
下午好。
Venus(举起笔记本):
根据月岛老师14:15发送的邮件,第一次活动主题是“团体破冰与动机阐明”。
青叶(皱眉):
邮件?
Venus(操作手机):
邮件第一条备注:“山崎青叶有87%的概率会假装未读,请务必当面确认”。
青叶(取出手机):
……
青叶(阅读屏幕):
“教室内已安装录音设备……每人需提交《对山崎青叶的第一印象分析报告》……”
青叶(手指收紧):
这是观察实验,不是社团活动。
Venus:
那么,进去吧。
门从内侧无声开启。
秋月火华站在门后。
秋月(微笑):
请进,我简单打扫过了。
教室内部:
四张课桌拼成方形,黑板上有新写的日期,夕阳透过擦拭干净的窗户。
青叶(扫视环境):
(太过正常。传闻中的“哭泣教室”不该这么……普通。)
Venus(在桌边坐下):
按照流程,首先进行自我介绍及参与动机说明。
Venus(翻开笔记本):
谁先开始?
沉默持续12秒。
洸凛(深吸一口气):
我。
洸凛:
早濑洸凛,二年C班,女篮部。
洸凛(语速加快):
参加原因是……月岛老师说能帮青叶君学习正常人际交往。
Venus(记录):
具体指?
洸凛(脸微红):
就是……让他别再对女生说“根据统计数据,你的行为模式符合第三类社交障碍特征”这种话!
青叶:
那是对你上周在课堂上突然传纸条行为的客观分析。
洸凛(瞪眼):
看吧!
Venus(笔记):
早濑洸凛——动机:对青梅竹马社交能力的担忧及潜在保护欲。
Venus(抬头):
秋月同学?
秋月(手指轻触桌面):
秋月火华。
秋月(停顿):
和青叶是国中同学。
秋月(轻声):
我回来,是为了完成一个约定。
Venus:
什么约定?
秋月(视线掠过青叶):
现在还不能说。
秋月:
但很快,你们都会知道。
Venus(笔尖停顿):
信息不完整,无法分类动机。
秋月(微笑):
抱歉。
洸凛(看向Venus):
那Venus同学呢?
Venus(放下笔):
我的动机很单纯:这是一次珍贵的社会学观察。
Venus(眼睛微亮):
一个在自我构建的理论体系中隔绝现实的男性,在强制干预下与三名异质性女性建立联系——涉及文化差异、认知失调、情感投射等多重维度。
青叶(声音低沉):
所以我是你的“观察样本”?
Venus:
从学术角度,是的。但我对你的“美少女理念论”很感兴趣。
Venus:
尤其是“现实女性只是理念的不完美投影”这部分——这种认知偏差很有研究价值。
青叶:
……
Venus(转向青叶):
那么,山崎同学,你的动机?
三双眼睛注视着他。
青叶(沉默3秒):
验证理论。
Venus:
嗯?
青叶:
我的人际关系理论需要现实数据。这个社团……可以作为受控实验场。
秋月(轻声):
什么样的理论?
青叶:
人际关系本质是需求与成本的动态平衡。情感只是使交换过程更易被接受的叙事包装。
洸凛(皱眉):
好冷漠的说法……
青叶:
这是客观描述。
Venus:
那么我们现在的关系,在你的理论中是什么?
青叶(停顿):
……异常值。无法用现有模型解释。
Venus(快速记录):
面对理论无法解释的现实,选择暂时搁置判断——典型的认知回避策略。
教室角落的音响突然发出电流声。
月岛老师(通过广播):
测试。看来都到齐了。
月岛老师:
现在发布第一个活动任务:“真言与虚语”。
月岛老师:
每人说三句话,两句真实,一句虚假。其余人需识别谎言。
月岛老师:
目的是打破伪装,触及本质。
月岛老师:
山崎同学,从你开始。
广播切断。
洸凛(小声):
这算什么啊……
Venus(继续记录):
强制性的信任建立练习,在权力不对等的情境下可能引发逆反心理。
青叶(闭上眼睛):
(三句话。两个真相。一个谎言。该选择哪一部分伪装?)
青叶(睁眼):
第一句:我从未对现实中的女性产生过恋爱情感。
洸凛(眼睛微微睁大)。
青叶:
第二句:我坐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月岛老师用我的藏书和游戏存档作为要挟。
秋月(睫毛颤动)。
青叶:
第三句——
他看向窗外逐渐沉没的夕阳。
青叶:
此刻,我感到某种平静。
Venus(抬起视线):
我猜第一句是谎言。
青叶:
理由?
Venus:
你对“美少女理念”的执着,本质上是对理想化女性形象的投射。这种投射可能以非典型形式呈现,但仍是情感联结。
洸凛(小声):
我……也选第一句。因为国中时的青叶君……
她没有说完。
秋月(轻声):
第三句。
青叶:
为什么?
秋月:
你的右手食指在桌面敲击了十七次,频率逐渐加快。这是焦虑的生理表现。
秋月:
所以,“平静”是谎言。
青叶(沉默良久)。
青叶(嘴角微扬):
正确答案是——
青叶:
全部都是真话。
教室陷入沉寂。
青叶:
第一句:我对“美少女”的理念有兴趣,但那是对抽象概念的兴趣,从未指向具体个体。
青叶:
第二句:我确实被威胁。文学部的活动室里,有我国中至今收集的所有视觉小说和理论笔记。
青叶:
第三句——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
青叶:
观察你们的反应,分析你们的逻辑,试图理解你们的行为模式——这种纯粹的认知活动,让我感到平静。
Venus的笔在纸上晕开墨点。
洸凛的嘴唇微微张开。
秋月的手指收紧。
广播再次响起。
月岛老师(带着笑意):
精彩。用全部真相制造虚假预期——这是最高明的语言诡计。
月岛老师:
但游戏继续。早濑同学,该你了。
洸凛(身体微颤):
我……
洸凛(深吸气):
第一句:我一直羡慕青叶君的聪明。
洸凛:
第二句:我打篮球,是因为想变得足够强大,不再需要被保护。
洸凛:
第三句——
她的声音变轻。
洸凛:
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任何人。
青叶(立即开口):
第三句是谎言。
Venus:
判断依据?
青叶:
陈述时视线右下方偏移,手指反复绞紧衣角,声带振动频率异常——典型的掩饰反应。
青叶:
而且,从统计学角度,“从未嫉妒”的概率低于0.3%。
洸凛(低头):
……嗯。第三句是谎言。
月岛老师(广播):
下一个,Venus同学。
Venus(坐直身体):
第一句:我来日本的主要目的是跨文化研究。
Venus:
第二句:我对山崎青叶抱有纯粹学术兴趣。
Venus:
第三句:我认为这种强制性的社团活动毫无价值。
秋月(轻声):
第二句是谎言。
Venus(挑眉):
哦?
秋月:
你说“纯粹学术兴趣”时,瞳孔有0.5秒的扩张,嘴角上扬角度与通常的礼节性微笑不同。
秋月:
那是……期待的表情。
Venus(笑容微僵):
观察力很敏锐。
Venus:
是的,第二句是谎言。我的兴趣……确实包含非学术部分。
她没有解释那是什么。
月岛老师:
最后,秋月同学。
秋月(缓缓抬头)。
秋月:
第一句:我转学回来,是为了见青叶。
秋月:
第二句:我手腕上的印记,是胎记。
秋月:
第三句——
她的声音轻如叹息。
秋月:
我从未说谎。
教室温度似乎突然下降。
青叶看向秋月的手腕。
袖口边缘,隐约露出暗红色的纹样——不是胎记的形态。
Venus(声音微紧):
第二句是谎言。
秋月:
理由?
Venus:
室温下降了2度左右,而你的皮肤温度下降更明显。这是应激生理反应。
秋月(没有否认)。
她看向青叶。
秋月:
青叶觉得呢?
青叶(喉咙发干):
我……不知道。
秋月(微笑):
那么,公布答案。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夕阳将她的轮廓镀上暗金色。
秋月:
第一句,真话。我确实为你而来。
秋月(拉起袖子):
第二句,谎言。
手腕上,复杂的暗红色印记完整呈现——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秋月:
至于第三句……
她转过身。
笑容温柔得令人不安。
秋月:
也是谎言。
秋月:
因为刚才,我就说了谎。
月岛老师(广播,声音变冷):
秋月同学,适可而止。
秋月(向前一步):
青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青叶摇头。
秋月:
这是“坐标”。
秋月:
当“门”开启时,“它们”会循着坐标而来。
秋月(又一步):
而“门”……马上就要开了。
教室的灯全部熄灭。
不是跳闸——是光源被某种东西彻底吞噬。
黑暗降临。
在最后的视野中,青叶看见:
秋月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起微弱的非人荧光。
然后,声音响起。
不是来自广播。
来自墙壁。来自地板。来自天花板。
无数重叠的低语:
青叶……
山崎青叶……
找到你了……
黑暗彻底吞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