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薇的瞳孔，凝缩着，颤抖着，仿佛要将那残酷的真相，连同眼前这张绝美而疯狂的面孔一起挤碎，揉入无边的黑暗。
“养……料……”
她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得难以捕捉。
她的嘴唇煽动着，半晌，才沙哑地吐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那些所谓的「净化」……「提纯」……”
“当然是随便找的理由而已。”克拉尔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
希尔薇，彻底坠入了绝望的沉默之中。
原来……
原来这一切的屠杀，这场席卷整个区域的净化，那些无数在绝望中消逝的孩子们的生命。
都只是为了……看看她会不会「愤怒」？
为了满足王座上这个存在……一场心血来潮的，残忍的观察？
“……哈。”
一声轻笑，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随即，那细微的颤抖从瞳孔蔓延到全身。
捧着她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那张脸，那具身体，正从内部开始崩解，发出无声的，剧烈的震颤。
她翠色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不是克拉尔期待的愤怒，也不是更深的绝望，而是一种……空洞到极致的，死寂的虚无。
“我的愤怒……我的感情……就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一个肮脏的血畜……一个卑微的奴隶……”
“我的身体可以任您蹂躏……我的灵魂可以任你撕碎……我的一切都是您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为什么啊！！！”
痛苦的真相在现实中流转，一切的伪装，一切的隐忍，都在此刻碎裂，瓦解，露出了那深藏在面具之下的……绝望的崩溃。
然而，克拉尔眯起的眼眸之中，那充斥着的笑意不减反增，反而是更加愉悦！更加满足！更加癫狂！
“啊~”
克拉尔发出一声如同得到满足的甜腻呻吟。
她脸上那原本就病态的笑容骤然扩散，加深，绽放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之光，血眸眯起，弯成两道危险的月牙，里面翻涌着纯粹的贪婪的享受。
“就是这个……”她重复着，微微歪头，欣赏着眼前少女的崩溃。
“绝望到极致，终于撕开所有伪装，露出最脆弱的的内核……这张脸，这个声音，这种……”
她凑得更近，几乎与希尔薇鼻尖相触，冰冷的吐息夹杂着血腥香气，拂过希尔薇颤抖的嘴唇。
“……这种像是灵魂都在燃烧的……「美丽」。”
她伸出舌尖，轻柔地舔舐了一下希尔薇脸颊上的血泪，眼瞳之中的猩红之光更加浓郁，病态。
“这就是为什么啊，亲爱的，你的愤怒，你的感情，对我而言……无比重要。”
“比那些残次品的命重要千万倍。”
“因为……只有这些东西，痛苦，愤怒，绝望，憎恨，才能证明，这具美丽的躯壳内，还藏着一个挣扎的灵魂，哈哈哈……”
“一个……会痛，会恨，会愤怒的灵魂，而不是一具完美却空洞的人偶。”
她的笑容变得柔和，变得诡异。
“我亲爱的希尔薇，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身体，你的血液，你的生命……甚至你的记忆，都可以被我随意涂抹，更改。”
“但唯有一样东西，我无法占有……”
她缓缓地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无比愉悦地看着希尔薇。
紧接着，对着她张开手臂，那模样，像是要将这个破碎的少女紧紧锢进怀中，充满了病态的占有欲。
“那就是……藏在你灵魂最深处的，真正的反应。”
“顺从是驯化的结果，麻木是生存的本能……但这些，都太无趣了。”
“我要看到你的一切……我要得到你的一切！”
“不只是肉体的顺从！”
“不只是生命的占有！！”
“还有你灵魂的温度！！！
“你思维的归属！！！
“你一切的一切！！！！”
“我都要占有！！！哈哈哈哈哈——！！！”
她那癫狂的笑容在黑暗的大殿中层层回荡。
直至，瘫倒在地上的少女，耳边只剩下那刺耳的狞笑。
“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的愤怒你的崩溃……”
“是我赐予你的，「占有」的证明。”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地上的少女，没有回话，只是眼瞳涣散，失神地看着前方。
克拉尔刻意放轻声音。
“这场「清洗」只是第一个阶段哦，在你来的时候，我已经下令暂停这场屠杀，可现在的我……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看到的东西，这场屠杀，你觉得有必要停止吗？我亲爱的希尔薇？”
她如此询问着，看着瘫坐的少女，浑身颤了一下，随即，缓缓抬起头，黯淡的眼瞳渗出，滋生出一抹挣扎的渴望。
“求求您……主人……停下吧……”
她卑微的恳求着，却是正中了克拉尔的下怀。
“你很想拯救她们吗？很想结束这场「清洗」吗？你很幸运，因为今天的我心情不错，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
克拉尔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
的甜腻，血眸中闪烁着残忍而期待的光芒。
她朝着瘫坐在地的希尔薇，缓缓地，伸出了手。
“用你的身体，用你所能做到的一切……”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低语，与方才那癫狂病态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
“「满足我」。”
“「取悦我」。”
“让我感受到你灵魂的温度，不仅仅只有痛苦和愤怒。”
她的指尖轻轻勾起希尔薇的一缕发丝，缠绕着 把玩着，动作亲昵得令人发寒。
“让我愉悦，让我感受到你卑微的努
力，你竭尽全力的，带着我所从未品尝过的，绝而愤怒的「奉献」。”
克拉尔微微俯身，血眸与希尔薇那双空洞的翠眸平视。
“或许，我就会考虑，停下这场，小小的「净化游戏」也说不定哦。”
她的话音落下，欣赏着希尔薇眼中那抹挣扎
的，绝望光芒因她的话语而剧烈颤抖。
她伸出手，掌心翻上，停在希尔薇面前，像是在对她发出邀请。
“来吧，证明给我看。”
“证明你不仅仅是一具会痛苦和崩溃的空
壳.”
“证明你……还有那么一点点，能用使用的价值。”
她的笑容更深了，血眸中充满了病态的掌控欲与玩弄欲。
“用你的身体，用你的顺从，用你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
希尔薇怔怔地看着那只手，那只苍白的，宛若恶魔般的手。
她已经在圈养区里生活了六年之久。
她深知，在这座冰冷与死亡笼罩的城市，同情，仁善，人性...只会带来更多无法承受的痛苦。
她无数次地告诫自己。
要变得麻木，要变得冰冷，就像人偶一样，就像血族一样！
这才是在永夜城不变的生存法则！
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在意那些与她素不相识的，血畜们的死活！
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她只需要像每天在黑暗的房间中睁眼时，自我安慰地那一句话一样，「活着就行」！
可是……她做不到就这么……「无视」。
如果说……
如果说自己只要像往常一样去侍奉女王，满足她那些反复无常的，带着折磨意味的要求，顶多也就是比以往承受更多一些的痛苦和难以言喻的疲惫……就像无数个过去的日夜一样。
如果说，只需要支付这些她早已习惯，甚至早已麻木的代价，就能让外面街道上那场血腥的净化停下。
就能让可能还残存的，像妮娅和琳拉那样弱小无助的血畜，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么，这个交易……
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沾满血污，颤抖不止的手，轻轻地，牵起了那只冰冷的手掌。
「值得……」
克拉尔，满意地笑了出来。
“很好……今晚，可会是个不眠之夜，要做好准备呢，亲爱的……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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