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炎回味着天衍镜传来的信息，天衍道人当年横空出世，没人知道他的师门来自什么地方，但是很多人都察觉他和清然仙子关系匪浅。
而那位清然仙子，就是后续黑色浪潮里的一位渡仙期修士，但是她却是站在天衍道人对面的女修。
最终，依然是战死，还是死在了天衍道人手上，尸骨无存。
贺子炎低眉，他或许知道为什么那位天衍道人要发动如此的战争了，或许不发动战争，事情会更加糟糕。
或许，天衍镜对于魔界入侵给出的原本结果是，紫霄界大败？
贺子炎不知道，天衍镜给自己看到的只有这么多，还有很多的事情，自己无从得知，但是只有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贺子炎推断出当年更多的隐秘了。
收回心思，贺子炎觉得，真正的试验，要来了。
“你，相信命运吗？你觉得，命运是什么？”
一道虚影出现在贺子炎面前，那是一个苍髯老者，对方给贺子炎的感觉，比贺家四位渡仙期的太上长老还要恐怖。
贺子炎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很重要，极有可能就是天衍镜给自己的考验。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知道一切信息，有最好的仪器，就能知道一切事物发展的轨迹，所谓命运都是注定好的，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世界或许是量子态的。”
“世界的一切都是测不准的，当你确定一样东西的位置的时候，你就无法确定它的动量，相反亦然，甚至最精密的粒子都会随着测量发生改变，多么神奇。”
“而世界的一切都会被这种奇妙的改变影响，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应该是最稳定的结构，双螺旋结构，也会因为氢键的链接中发生量子隧穿，结果碱基配对错误，也就是突变。”
好似自言自语说着，突然贺子炎意识到自己似乎扯远了，看了那苍髯老者一眼，但是对方脸上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姑且还能听得懂，继续说。”
“你看啊，如果按照我刚才的说法，那么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法计算的，随着测量增多，这个世界有多少种可能啊，命运？命个屁！”
“但是我后来又觉得不对啊，这么下去不是乱来吗？就感觉神明在扔骰子一样，这是真的吗？难不成老子就是一个游戏里面的角色？这肯定不可能啊。”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的东西，在影响这种变化，不是我看它，它就发生了一次变化，而是我看的时候触发了什么条件，然后按照条件，这些粒子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后来又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是边缘上，二维世界，就是一张纸上面的投影，我们是全息，是纸面上信息的投射，所有的量子效应都是纸面上量子碰撞的结果，哈哈，多么神奇的理论啊。”
“如果真的按照这种理论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的是被安排好的了啊，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又都是命运的一环了，哈哈，多么安心。”
“到底是相信命运，还是不相信呢？我不知道，无论是顺应命运，还是抗拒命运，我都无所谓，越是思考，我越是烦恼挣扎，但是吧，我觉得……”
贺子炎的眼睛看上了苍髯老者的眼睛，接下来的答案，就是贺子炎对于命运的想法。
“无论命运如何，我都希望这个世界，是我期望中的样子，如果命运顺从我，我就顺从它，如果命运不顺从我，我就反抗它！”
“好！好一个我希望世界变成我希望的样子！好小子！你这句话说到老道心里去了，哈哈哈！老道就是想要这个世界变成老道心中的样子！”
苍髯老者狂笑不止，但是在某个瞬间，笑声戛然而止，贺子炎感觉浑身冰凉，一股寒气从体内爆发开来。
“那么，你想要让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如果天衍镜归你了，你想要用它来做什么呢？”
听到这个问题，贺子炎知道了，上一个回答让这位老道很满意，但是这个问题比起上个问题还要重要。
改变世界，改变命运的事情，天衍道人已经做的很好了，自己未必能比对方做得更好。
自己心中的答案，就如实回答吧。
“我要天衍镜，和命运无关，我并不乞求天衍镜帮我改变我的命运，我甚至对我的命运不感兴趣，我想要天衍镜，是为了做另一件事。”
“天衍道人，你知道紫霄界万物，是怎么来的吗？”
苍髯老者挑眉，这小子大概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不过对方问的问题实在是有些简单了。
“天地灵气有灵智之后，遁入原初土地之中，方有紫霄万族，后来化作血肉灵胎，而人类，自然是万灵之长。”
天衍道人淡淡说着，这是常识，是自己拜入师门之后，师尊第一课就交给自己的内容。
“对紫霄界来说，是的，但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我曾经见过另一种方式，另一种让世界充满血肉凡胎的方法，名为，进化。”
“我曾知，深海火山上，有创生之柱，有古老生命在黑暗中诞生；我曾见，死寂泥沼中，有鱼类挣扎上岸，鳍化为足，鳃化为肺，经亿万载光阴，终成走兽飞禽；我曾闻，一株野草，一粒尘埃，一块顽石，乃至一缕元气，皆有其道，其序，其演化之理……那是一个没有预先赋予灵智与尊卑的世界，万物始于偶然，成于竞争，终于湮灭或辉煌。一切形态，皆是生存的答案，而非天定的恩赐。”
贺子炎的声音在空旷的镜中空间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属于另一个认知体系的冷静。
“但我终究是肉体凡胎，纵然是心之所往，仍然苦于智慧有限，但是天衍镜能帮助我，能帮我找到这条路上我所不曾知的细节，能帮我完成把那个奇妙的进化以我血肉复刻出来，让我再次感受那个世界最为奇妙的一切。”
话音刚落，天衍镜爆发出一阵强光，下一秒，贺子炎感觉自己的意识中多了一样东西。
天衍镜的试炼，自己通过了，它承认自己了。
“老夫当年身入天道，本以为对万物并不在意，但是这镜子，总是依赖于我，所以才留下一缕残魂，现在看来，它找到新的主人了。”
“小友，希望你所求的一切，可以实现，莫折辱了这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