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莉娜留下的无形压力。
伊芙和周祈瑞站在昏暗的走廊里，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周祈瑞抱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空洞的眼睛转向伊芙，声音带着一丝刚恢复行动的生涩：“我们……现在去送货吗？”
伊芙果断摇头：“不，那个不急。莉娜给了三天时间。”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周祈瑞，“你现在能调动的现金流有多少？立刻能拿到手的。”
周祈瑞微微一怔，似乎在通过某种内在的联系“询问”罐中的大脑。
片刻后，她略显僵硬地回答：“现金……不多。我的个人账户权限不高，家族监管严格。但……”她顿了顿，“我有一些贵重的炼金道具，藏起来了。”
“炼金道具？”伊芙眼睛一亮，这正是她急需的硬通货，“在哪里？能立刻拿到吗？”
“在你遇到我的那个管道里。”周祈瑞回答。
伊芙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管道里？那你当时和我拼命的时候，为什么不用？”
她上下打量着周祈瑞，意思不言而喻——带着道具还能被她反杀？
周祈瑞明显僵了一下，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窘迫。
她似乎通过某种方式接收到了罐中大脑传来的强烈情绪，声音变得有些结结巴巴：“我……我当时看你……灰白发色，气息微弱，像个……普通的底层代理人……我以为……以为不用道具也能解决……就……就没带在身上……”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伊芙看着对方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理由……还真是够丢人的。轻敌大意，结果送了命。
“行吧。”伊芙懒得纠结这个，她只关心结果，“那些道具还在吗？安全吗？”
“放心。”周祈瑞的语气恢复了肯定，“我用了‘匿影尘’覆盖，加上管道深处人迹罕至，而且才过了不到半天，应该还在原处。”
她提到‘匿影尘’时，语气带着一丝自信，这是周家秘传的隐匿类炼金粉末，效果极佳。
伊芙这才松了口气：“好，带路。先把东西拿回来。”
两人没有耽搁，立刻离开了莉娜的公寓楼，再次融入了沙舟市下层区昏暗嘈杂的街道。
莉娜交代的那个金属箱子，被伊芙暂时锁在了备用实验室里——带着它行动太显眼。
走在路上，气氛有些沉默。周祈瑞抱着双臂，似乎在适应新的行动方式。
伊芙则盘算着拿到道具后如何快速变现。
“你……很缺钱？”周祈瑞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点沙哑的生涩，“欠了很多债？是因为……炼金术实验失败吗？”
她猜测着，毕竟伊芙展现出的炼金术水平相当不俗，搞实验欠债在炼金术士圈子里并不罕见。
伊芙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没那么‘高级’。我就是个底层代理人，欠的是医药费和执照续费。十万信用点。”她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十万？”周祈瑞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轻松？“我还以为你欠了多少……原来只是这么点。”
伊芙瞥了她一眼，并不意外。
十万信用点对底层代理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一个贵族小姐——哪怕是庶女来说，确实可能只是零花钱。
换算成她前世的购买力，也就一万出头。
“嗯，对你周大小姐来说是小钱。”伊芙语气平淡，“不过对我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祈瑞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和罐中的大脑交流。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这笔钱……我现在的现金流应该能填上。等拿到那些道具，处理掉一两件就够了。”
“谢了。”伊芙没有矫情。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也是周祈瑞展现诚意的开始。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题围绕着沙舟市的环境、底层代理人的艰辛、以及周家内部的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虽然周祈瑞因为手术刚完成的原因反应略显迟滞，声音也缺乏起伏，但交流本身让两人之间那种紧绷的、互相提防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们再次来到了沙舟市下层D-7区，那个巨大的主通风管道入口前。
冷冽的、带着机油和金属腥气的风依旧从管道深处涌出。
“跟我来。”周祈瑞率先钻进了管道。
伊芙紧随其后，再次踏入这片幽暗、布满油腻积垢的空间。她点燃了备用的提灯，橘黄色的光芒驱散一小片黑暗。
凭着记忆和身体的微弱感应，周祈瑞在错综复杂的次级支路中穿行。
最终，她在一个管道拐角的下方停了下来。
那里堆积着一些废弃物和厚厚的灰尘。
她蹲下身，伸出略显僵硬的手，在灰尘和垃圾中摸索着。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层灰白色的粉末，露出了下面一个不起眼的、用防水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就是这些。”周祈瑞拿起包裹，递给伊芙。
伊芙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她刚想打开查看——
“唰！”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寒光，毫无征兆地从上方管道壁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直刺向蹲在地上的周祈瑞！
攻击来得太快、太突然！
周祈瑞反应不及，眼看就要被刺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伊芙一直紧绷的神经发挥了作用。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一推周祈瑞，同时自己向后急退！
“噗嗤！”
寒光擦着周祈瑞的肩膀掠过，深深钉入她刚才所在位置的地面——那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炼金飞镖！
伊芙和周祈瑞迅速背靠冰冷的管道壁，警惕地看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只见在她们前方几米处，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紧身衣中的人影，如同鬼魅般从管道壁的阴影中缓缓“浮”了出来。
那人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的黑色面罩，眼神冰冷而锐利，手中握着一把同样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匕。
周祈瑞在看到那人的瞬间，空洞的眼睛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愤怒和忌惮的情绪波动清晰地传递出来。
她认出了这个人——那是她某个堂哥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