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世界。
嗯，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应该说，很符合迄今为止传闻中对天灾的描述。
“一夜之间将德努莫王国南部行省的三座都市从地图上抹去，把奥宕平原的班撒西联邦一万纵北者骑兵大军全部屠杀殆尽，摧毁抵御外魔的陆克登凡要塞......”
伊诺兰娜微声，瑰蓝的目光小心翼翼探量，
“——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爱尔挑了下单边眉毛。
听着别人细数跟自己有关的传闻，感觉怪怪的。
虽说里面有不少夸张成分，什么一夜之间啦，一口气屠杀啦，眨眼之间碾平之类的
——人们总喜欢用夸大其词的方式矫饰真相，或许为的只是在喝酒佐谈的时候更能彰显自己知道的多，
但基本情况大差不差。
非要说干没干，那当然算是干了的。
爱尔稍微侧过身，原本倚靠着冰冷石壁的身体稍稍前倾，
简单的动作瞬间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也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
“你不害怕？”
公主摇了摇头。
那头漂亮的金色长发随动作微微晃动，有几缕不听话地贴在了她苍白的脸颊上。
“我早就是个该死的人了。迟一时，晚一刻，没有分别。”
她的眼神很空，空得没有任何情绪，
声音里，只有接受既定命运的坦然。
但很快，伊诺兰娜的目光重新闪烁了一下，
死寂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涟漪。
“为什么...要救我？”
“呵，都已经认命赴死了，事到如今还问这个？”
爱尔抱起双臂，同样在目不转睛地仔细打量着公主。
该说不说，颜值的确有够高的，P图都不敢这么P，
就算不是完美符合XP的理想型，那也是足以当做艺术品欣赏的份。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文质纤纤，像是奶油白兔一样的少女，竟然会是恶名昭彰的祸国公主。
一路过来，祸国姬的事迹，爱尔可没少听。
纵容贪官贵族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独裁统治以白色恐怖血腥镇压一切反对势力，
对内煽动民粹大搞分划剥削，对外武力扩张穷兵黩武。
自监国执政以来，短短四年时间，就让幅员辽阔国力雄厚的鬃日帝国崩塌，亲手终结了尤里乌斯王朝近八百年的金血统治。
这一切，还都只是她在黄金宫内的办公室里动动手签签文书就办到的，一个国家随随便便直接倾覆。
相比之下，某条龙哼哧哼哧飞来飞去，亲力亲为抹除烧却，忙活来忙活去才堪堪灭那么两三座城邦，
爱尔不得不承认，效率太低了，
跟伊诺兰娜相比，完全是手动代肝碰上工作室开挂之间的差距。
要是这份才干能为己所用，那毁灭世界肯定方便得多。
被爱尔那双璨若星河的瞳眸直盯着看，
也不知道眼前的白发少女在想些什么，伊诺兰娜不自觉地低了低头。
“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也不存在理所应当的予怜...你救了我，那是想从我这里要求什么呢？”
要是再早一些，绑架自己或许还能成为要挟帝国的筹码。
可现在，
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亡国公主。
站上断头台之后，除了献祭这条命，对于帝国，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除非……
“想要我的身体么？”
说不上为什么，伊诺兰娜脸有些发烫。
毕竟，想不到别的理由。
而且，传闻中龙都有各自的爱好，会或多或少收集些喜欢的东西，
财宝金币、魔法道具、武具法器，各种故事里都有提到过，
掳走人类当然也在其中，抓走公主的确不算少数。
“你......”
爱尔语塞。
这公主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虽说必须承认，要还是艾尔的话，那肯定多多少少会有想法，
没人要的公主，凭本事抢过来的，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可惜现在，盛宴在前，却只能看不能吃——
可恼。
爱尔再看向公主时，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再单纯只是玩味，更带上了一丝恶劣的戏谑，
她一步一步，朝伊诺兰娜走去：
“你明明看到我是这副模样，才敢这么说的吧？”
“欸？”
伊诺兰娜一时没能理解，
直至下巴被绕过来的龙尾轻撩抬起，
被强迫着仰头对视，看着白发少女那张美丽到不真实的脸，
心脏一下子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啊，我就图你的身体了。”
“......！”
伊诺兰娜的呼吸猛地一滞。
暗红的尾尖带着沁人心脾的温热，顺着下颚线，缓缓向上滑动，最终停留在她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点挑了一下。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她几乎是挤出了声音，浑身像是烘烤般地躁热，
脸颊，耳朵，乃至脖颈，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升温。
“怎么样呢？”
爱尔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撑在了伊诺兰娜身侧的石壁上，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臂弯与石壁之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爱尔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蛮横地钻入伊诺兰娜的鼻腔，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懂事点，自己脱。”
伊诺兰娜被这句露骨的话语刺激得浑身一颤，
别过脸，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
可手却懂事地自己伸向背扣。
腰带渐松，轻绸衣肩飘似的从肩膀上直接滑落，
长裙褪去，诱人的纯白胴体，仅包裹在束身的胸衣下。
突然，爱尔朝下伸手，指尖滑抵到公主平坦的小腹上，低语声落在对方耳畔：
“你就不反抗一下么？”
虽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反抗没用，但一般人被强迫，起码态度上是拒绝的，哪怕挣扎一下呢。
可这公主也太低眉顺眼了吧？
伊诺兰娜只是垂眸：
“这是应该的。你救了我。”
“你，甘心？”
“已经无所谓了。给你以后，我会去死。”
“噢...所以我倒成了挟恩逼迫了的是吧？”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像是害怕被爱尔误解，伊诺兰娜赶忙抬头，
“你救了我，这是我个人应该敬献的报答。但，出于帝国公主的尊严，这样的我，已经没有理由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哦。以帝国的立场，不能向我这样的恶龙臣服是吧？”
爱尔一声平淡，似乎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琐事。
不过，像是看明白了什么，
星眸中的戏谑不再，只剩下纯粹得如同兴趣缺缺的淡漠。
她左手轻揽，凭空拿出一套衣服，丢到公主怀里。
“穿上吧。”
——咦？
抱着那柔软干净的新衣，伊诺兰娜一下子有些恍惚。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真实的，布料的重量也是真实的。
她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心中翻涌的躁热正迅速退潮，留下茫然的冰冷。
......不做了，么？
“还愣着干什么。”
爱尔已经完全退开，转身朝向洞口，那条惹事的暗红龙尾也沉稳地垂落。
“赶紧换完，该出去了。”
伊诺兰娜的瞳孔微微放大，后知后觉地望向地上的已然残破，血污尘满的礼裙。
原来刚才让脱衣服，只是为了叫自己换新的。
一瞬间，暖流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涌起，
但微妙地，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又悄然溜走了。
带着夹杂于羞耻间，细小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惋惜，
瑰蓝的眼睛，追循着爱尔的背影，将视线投向洞窟外，
这时伊诺兰娜才发现——
雨，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