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
罗文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缩地迎上卡泰冰冷的视线。
“但我有权实事求是,如果阁下拒绝采取行动,我将保留越级上报的权力。”
如今已经不再是旧帝国的金血宰制,我们是新议政庭的巡卫骑士,我有责任为帝国清除罪人。”
卡泰盯着他看了几秒,那股逼人的气势缓缓收敛。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成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耳语,语调也变得语重心长:
“我明白,罗文卿想要为帝国尽责的想法。”
一声「罗文卿」,让正直的骑士身形微不可查地一僵。
这是旧帝国宫廷中,上峰对下属的称呼。
“但别忘了,你我都是受过君主册封的骑士。”
卡泰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罗文的心上。
“虽然公主被人称作暴虐的独裁者,可尤里乌斯帝庭……有没有亏待过你我?”
罗文突然语塞。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见罗文被这番话动摇,卡泰紧绷的神经略略松弛,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叹息:
“作为骑士,就当是尽这最后一次忠吧。放伊诺兰娜公主离去,此后她颠沛流离也好,隐姓埋名也罢,都与你我无关。我等也算,仁至义尽。”
卡泰说完,不再看他,轻轻一抖缰绳,驱马向前。
罗文默默地看着长官逐渐远去的背影,又回望了一眼山坡上那个宁静的村庄,
最终,他咬了咬牙,也催动坐骑跟了上去。
*
等到巡卫军的铁步和马蹄声消失在山道的尽头,
村庄仿佛只是过了点无所波澜的小插曲,转眼又恢复了该有的平静。
倒是有了新谈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比起习以为常,大家更像是能够简单地忍受。
“总算是走了,吓死个人。”
“那位领卫大人看起来好凶,我还以为要搜家呢。”
“再怎么说,也可比以前抄家好多了。”
“确实,过去祸国公主独裁时,那些领着税收队过来的贵族官老爷,才真叫人怕。”
这个话题一开,周围的气氛顿时又沉重下来。
要讲起那个时候,交不出钱和粮食,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得被抢走。
再不行,连这几分农地都得扣押作偿。
实在什么都没有了,人就得被抓去当奴隶。
当奴隶牲口还好,要是家里姑娘被那些贵族老爷看上,买回去当玩物,下场不如投身地狱......
农夫们淡淡地忆述着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仿佛在说别人家的故事。
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与屈辱,却像看不见的尘埃,飘散在空气里,钻进伊诺兰娜的每一次呼吸中。
她默默地回到了玛格丽夫人家院子里的休息小屋。
不知什么时候先一步回来的爱尔,正坐在桌边,悠闲地逗着小狗。
伊诺兰娜进了房间,往后把门一带,径直走到白发少女的面前。
小狗舔得爱尔手心正痒,玩得起劲,
乍抬眼一看,却见跟前的公主,正抬手默默解着领扣。
“喂,你干嘛?”
“爱尔小姐......”
伊诺兰娜声音沉静,
黯然的眼神里却像是已经做下了莫大的决定,
“你要对我做什么,就请尽情做吧。做完以后,记得烧了我,一丝烟灰也不要留下,拜托了。”
不给疑问的时间,排扣全松,
上襟随自然敞开衣领,顺着柔雪般的肩,飘云拂过似的滑落,
压抑在胸怀中的一对跳脱的白兔弹出,波涛海啸般强调彰显着自我的存在感。
该说不说,bra都不穿都能这么挺拔,皇家不但吃的好,基因也棒。
再低头看看自己,
爱尔倒也说不上有羡慕的意思,
毕竟以前自己可没那玩意。
现在虽说有但也聊胜于无。
“隆过?”
看着她抬手端住下巴,学者一样考究的神情,
伊诺兰娜一时间满眼愕然。
生怕没讲明白似的,爱尔还抬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说啦,不是有魔法之类的吗?既然能够幻化,那简单改变一下肢体大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听说很多贵族为了美观会这么做来着。”
这下伊诺兰娜听懂了。
公主的脸蛋也瞬间烧成了火炉。
重点在这里吗?!
然而羞愧不止在于,被如此直言不讳地论及私密。
人家好不容易决定献身报答救命恩情,满足你的欲望之后再寻死,
这样的觉悟,到你这里怎么变成了开玩笑一样幼稚举动?
搞得自己的激烈的思想挣扎,到头来如同儿戏。
屈辱感像是紧压的弹簧,瞬间触底蹦涨。
“——才、才没有!”
可是说归说,涵养优雅的公主揉蹙起眉头,到头来就只能憋出一声困窘似的抗议,
“天生就是这样的......”
说着,她还有些懊悔地抓了抓落下的衣服,
不过想往上扯,却没有回补的机会。
太大,卡在那,光一只手单拉着可穿不回来,只能稍微遮掩一下。
爱尔战术后仰,支着腮帮子挂笑:
“所以,你突然跑过来,就是专门为了撒娇的?喏,就跟这小狗狗一样?”
“不、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露出胸部是你们帝国皇室的某种风俗礼仪?”
“当然不是这样!我,我只是想......”
伊诺兰娜支吾着,抱紧自己的肩臂。
好像要把自己藏起来的动作,却挤压得那一片伟岸地彼峰更显冲击力。
这时候再想要组织语言,大脑却全然被搅成了一通浆糊。
本来进门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想好了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念,
现在看来,所谓什么公主的决意,被眼前白发少女这么一打岔,全成了笑话,
连自己都发现了,这脑袋一热的举动是多么地不成熟,根本不像个公主该做出来的事情。
沉重的挫败感袭来,伊诺兰娜垂下头:
“抱歉,是我失礼了。”
“哦。”
爱尔倒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没事,反正也看到了养眼的东西。”
她抬手一挥,
奇妙的煦风拂过,绕到公主的肩头,凭空生出一件暗红的小坎肩。
“谢谢。”
伊诺兰娜小声嘟哝,拢了拢领子。
“所以,是怎么了?”
爱尔挑了挑眉,这才接进正题,
“突然不高兴,是因为在这待得不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