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芙萝拉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她就要在这里学习并训练礼仪了。
推门的一瞬间，她呆住了。
那是一间宽阔得近乎空旷的房间。四面墙全是镜子，映出无数个略带睡意、头发还有点乱的芙萝拉，让她仿佛被几十个同样迷茫的自己包围。
莱娜紧张兮兮地抱着一本厚到可以当砖头砸人的礼仪书，努力站直，看上去比芙萝拉还担心。
伊莉雅站在镜子中央，深蓝色长发顺着肩背落下。她抬眸看向芙萝拉时，神情平静得让芙萝拉的脚心不由得一紧。
“今天，我们只学两件事。”
伊莉雅轻声道，音调里却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走路，以及坐下。”
芙萝拉第一反应是两个动作能学一整天吗？！
第二反应是：这样的话我死定了。
芙萝拉本以为会穿平常穿的裙子，毕竟是来学走路。
但莱娜提着一整条华丽得像能直接参加加冕礼的礼服走过来，弱弱道：“殿下……三天后的拜访，您就是穿这个……”
芙萝拉僵住：“你、你开玩笑的吧？！”
伊莉雅一句话不给她退路：“换上。”
换完之后，芙萝拉觉得自己不是穿上一条裙子，而是被裹进了一座移动的布料监狱。
裙摆足足有四层，下摆一圈几乎能铺满半张床。
束腰紧到她觉得自己一做深呼吸就要当场去世。
芙萝拉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像个被布料吞噬的小白花。
“我真的要穿这个学走路？”
伊莉雅：“嗯。”
“你确定魔族不是故意设计这衣服来杀死我？”
伊莉雅淡淡地说：“不会，最多会摔。”
芙萝拉：“……”
莱娜忍不住补一句：“摔的时候……我会扶您的！”
我觉得你会被我拖着一起摔。
“来，迈出第一步。”
伊莉雅说得云淡风轻，像说“往前走三厘米就能成仙”。
芙萝拉深呼吸，心态调整到“豁出去了”的程度。
她抬腿，裙摆则像是听见了要反抗，突然从两边迅速包拢起来。
她脚刚落下，整只脚就被布料吞住。
结果裙子下层被她踩住，芙萝拉整个人往前倾去。
“殿下，小心！”
伊莉雅抬手，稳稳托住她的腰。
她几乎差点就摔倒了。
那触感稳得像一棵树，芙萝拉瞬间脸红：“我、我不需要你扶！！！”
“嗯。不需要也要扶。”伊莉雅语气冷静得要气死人。
“？？？”
“裙摆先动，人再动。”
伊莉雅站在她身侧，用指尖轻触芙萝拉的腰线，像在引导某种节奏。
“你的重心往前了半寸。”
芙萝拉脸红：“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出来了。”
芙萝拉：“……”
伊莉雅似乎怕她紧张，声音也放的轻了一些：“慢些。让裙摆先轻轻摆开。”
她示范了一步。
裙摆在光下缓缓开合，像波浪。
那不是走路，是一种优雅到离谱的流动。
芙萝拉盯着看，愣了：“你不是走路，你是滑过去的吧。”
“你也可以做到。”
她吸气，试着模仿伊莉雅刚才的步伐。
迈出第一步，裙摆果然动了！
接下来迈出第二步，裙摆……反向缠上了她的脚踝。
等迈出第三步，整个人开始用小碎步补救，看起来像逃课被拎回来的学生。
莱娜已经快哭了：“殿下，您不要跑……这是走路课……”
“我没有跑！！这是我努力维持平衡的样子！！！”
伊莉雅轻轻点头：“很好，比刚才强了许多。”
芙萝拉停下，一脸震惊：“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芙萝拉第一次觉得魔族女王的夸奖……有点像辱骂。
她走了很久。
从踩裙摆、被布料拍脸，到差点打滑和侧翻。
伊莉雅每一次都冷静纠正：“肩放松。”“背挺直。”
“裙摆要带着走。”“不要把脚抬那么高，你又不是要踢门。”
芙萝拉被逼得快疯了：“我、我穿这衣服怎么可能优雅！！”
伊莉雅轻轻碰了下她的手心：“慢来。”
就是这句让她突然静下来。
她深吸气，再试一次。
这一次，第一步裙摆顺滑打开。
第二步，她的脚尖轻触地面。
迈出第三步，上半身还稳稳的。
第四步，竟然……没有摔。
莱娜眼睛瞬间亮了：“殿下！！”
芙萝拉自己也愣住：“……我成功了？”
伊莉雅点头：“嗯，很好。”
芙萝拉突然觉得胸口涌起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明明只是走路，但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这具身体、对这条裙子、对这个“公主”的角色……好像有一点点掌控。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芙萝拉满怀信心地准备坐下。
结果下一秒，裙摆就“哗啦”地炸成一大片波纹。
她整个人像掉进花瓣堆里，被布料淹没。
“……这裙子是不是有自我意识？”芙萝拉怀疑。
莱娜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殿下您坐得太快、太直、太用力了……”
“那我该怎么坐？”
“优雅一点……”
“我已经很优雅了！！！”
伊莉雅终于开口：“我来教你。”
她轻轻抬起裙侧，裙摆像听命令一样流动开。
然后她上身微倾，腰部如丝线般柔软，一瞬间整个人轻巧地落在椅子上。
没有褶皱，没有噪音，没有多余动作。
美得像画。
芙萝拉当场咬住下唇：“我、我学不来。”
“你学得来。”
伊莉雅语气柔和，却坚定。
第一次尝试，她刚把裙子提起来，但又因为提的位置不对而放下。
第二次尝试，裙摆不小心提太高，差点被伊莉雅压住手。
第三次尝试，她坐地太用力，“噗”的一声气流从裙底挤出。
芙萝拉当场羞到想死：“你们……没听到吧？”
莱娜：“……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实际上听得是一清二楚的。
第四次尝试，芙萝拉动作快到像是在抢座。
直到第七次，伊莉雅终于直接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肩。
“芙萝拉，放松。”
她下意识抬头，却被伊莉雅的影子笼住。
随后，伊莉雅俯身，双手轻轻托着芙萝拉的手腕：
“两指……轻夹裙摆……像这样。”
温度贴上皮肤，是安稳的。
芙萝拉耳根又开始发热：“你、你离这么近干什么！”
“当然是教你。”
“你可以、可以站远一点教！”
“你需要我站在这里。”
芙萝拉：“！！！”
谁需要你站那么近啊！
但……确实比较安心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