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吗？”
一只柔软的手按在了江然的额头，又很快触电般收回。
江然还没来得及钻回被窝的额头露在外面，如同蝉翼的眼睑紧紧闭着，鼻子微微抽动。
更关键的是，这道声音不属于刚才的苏念，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声音黏腻绵软，像黏在一起的胶带，扯得江然心里乱乱的。
该死…
怎么还会有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手指的力气根本不轻，松软的指尖触感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感。
指甲剐蹭的她眼窝生疼，可她还要忍着。
不敢发出半分声响，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会是APP给出的女人吗，她的行动为何这么快？
咬紧唇线，江然很想吐槽她一个人大男人为何要这么屈辱的不敢睁开眼睛，死眼，动一下啊。
意识一点点被潮水般的怯意吞噬，理智弥留之际，她的眼睑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女人唇角绽开一抹微妙的弧度，眼尾的泪痣被轻轻扯动，笑意更浓，用仅能被二人听到的话低语道：
“你其实在装睡，对吧？”
咯噔——
她怎么发现了。
江然手抓紧了床单，白皙腿肚有些发麻，轻轻晃动，佯装出没睡醒的样子。
不料肩膀直接被人拽起，江然下意识睁开眼睛，黑色眸子对上女人脸上的狡黠，那是一张绝美的脸蛋，美到让人窒息。
心底控制不住生出，原来人还能长成这样的奇妙想法。
白瓷小脸透着淡淡的桃粉，女人眼角的泪痣格外的清晰，却又不影响美感，反倒多了一些妩媚。
江然想起了这人是谁，好像是住在她隔壁的邻居，平时叫她顾歌姐姐，这些日子都是她在医院照顾自己。
之前也是她在家中发现了晕倒的江然，把江然送到了医院。
“小家伙，醒了，还跟我装睡呢？”
女人的声音温柔，仿佛刚才手指上的力道是假的，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如沐春风的姐姐，应该打一拳都会哭很久的那种。
江然嘴唇微动，下意识低下了脑袋。
“对…对不起。”
江然的理智还想稍稍反抗一下下，可心底莫名涌出了无尽的悔意。
仿佛她这种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就该死。
小珍珠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这副羸弱的身体连这等程度的责骂都有些顶不住。
也太病弱了吧，江然握紧了小拳头，可又无力的松开。
力竭了。
原来被打一拳会哭很久的人是自己。
呜呜。
这展开不对吧，她好没用。
顾歌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眸色恢复清明，抚摸着江然蓬松的黑发，柔声道：
“怎么一下子就哭哭啼啼的，你这样的小哭包可是很容易被坏姐姐拐跑的。”
唔…
江然轻咬唇峰，视线注意到了藏在她枕头下的合同。
瞳孔猛地一缩。
是苏念刚才让她签下的那份，作为复件，有一份会留在江然手中，原本是避免赌鬼父亲赖账找她麻烦，如今却成了一个锋利的钢针，刺得江然心脏有些疼。
她…已经被人卖掉了，还是她父亲亲手做的。
如今再去听顾歌那温柔的话语，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她们之间已经隔上一层该死的墙。
江然直起身子，直接屁股墩儿坐在合同上，把它往枕头下面又推了推，这份合同绝对不能让顾歌姐姐看到。
这是江然能想到的办法，很愚蠢，也无可奈何。
要照顾的事情太多了，精力很难顾及方方面面。
顾歌视线落在江然有些别扭的姿势，嗤笑道，“你这样窝着不难受吗，我帮你挪挪身子。”
说着，一只手就伸了过去。
江然眸光一凛，暗觉不好，把那份合同压得更用力一些。
顾歌也注意到江然在逃避着什么，伸手想要拉江然，后者反抗的更加激烈。
“我没什么事，就是后背有点空，挪了挪位置。”
顾歌神情一愣，她能感觉到江然说这句话态度不真，但这都不重要了，她从包中拿出一个塑料小盒子。
“小然呀，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你忘了吗，之前你一直看别人手里拿的蛋糕发呆，你瞧，今天我也给你带了一模一样的一份，作为你出院的奖励。”
江然嘴巴微张，“这个好像很贵吧，一份要三十块钱来着，顾姐姐，你没必要这样。”
顾歌摇摇头，“你都知道价格了，说明平日里没少想，这是我的心意，你就收着吧，而且我不是和你说了，最近我找到一份很赚钱的工作，你好好休息，我还想以后多尝尝你下的汤面。”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等我身体好了，下面给你吃。”
江然木讷的点头，脑海中勾勒出她以前给顾歌下面的情景，闲时，她会给这个邻居下面吃，那会儿因为要勤工俭学的原因，时间紧张，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汤面。
后来，门对面搬来了一个邻居，有次江然买菜时候撞到了她，出于歉意，就赊了碗汤面给她。
往事如同鱼钩牵连起一串串尘封已久的记忆，江然有种疏离感，毕竟，这段陌生记忆的闯入脑海总是有些不舒服。
这病娇游戏里的角色怎么都有点邪门的过往呢？
她挺了挺后背，在顾歌期待的目光中接过了蛋糕。
大小刚好能覆盖整个手掌，一只手拿起来还有些摇摇晃晃，用手指勾住盒子底下的卡扣，另一只手，有些狼狈地去抓勺子。
咬了一口，蛮甜的。
“好吃吗？”顾歌坐到了江然腿边，声线清冷。
“嗯，好吃，这东西好甜啊。”
江然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东西，因此只是吃了一小口就没继续吃了，总觉得蛋糕这东西配苦咖啡会更好吃一些。
“只吃这么点，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江然摇摇头，视线扫过APP残存的粉色界面，用更加低哑的声音道，“我是感觉你对我这么好，有些不真实，我又不能给你什么，所以…这份好…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江然抬头，第一次正视起顾歌，刚才APP弹出的信息，还有那件血衣扰的她心神不宁，她没多少心情在这里吃小蛋糕。
不过是想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多收集些证据，就她这病弱的身体，真爆了，恐怕会在病娇游戏里直接be吧。
顾歌的好实属有些不对劲，一个邻居怎么会做这么多。
想想都不真实。
江然摸索着手机，在顾歌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选择默默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