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
林晚下意识地将宁柠搂得很紧。
“喂,晚晚,松开点。”
宁柠在怀里扭了扭身子,像只被按住脑袋的小猫一般拱了拱林晚的胸口,似乎在表达被紧抱在怀里的不满。
“抱歉。”
林晚向下瞟了一眼。宁柠的脸红红的,像是映着晚霞,一直从嘴角蔓延到耳根。她愣了愣,旋即放开了手臂,别过脸来,不再看宁柠的脸。
她们已经有好久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对视过了,一时就连林晚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倒也不是讨厌被你抱...”
宁柠嘟囔着,想要站起来爬上长堤,却又被林晚一把拉了下来。
“你想被呛死吗?”
林晚用力甩开宁柠的手腕。长堤上是爆炸带来的热风和烟尘,贸然走上去只会被呛一嘴的尘土。
“晚晚...”
宁柠低下头,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嘛。”
“跟我来。”
林晚拉起宁柠的手,猫着腰,沿着长堤下一路小跑。
宁柠顺从地跟在她身后,江水偶尔拍的高些,溅起的水花沾湿她的袜口,让她不禁产生了错觉:似乎很久之前,她的晚晚也曾这样拉着她疯跑过。
只是当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那些时光被她草率地扔掉,等她学会了珍惜,却再也没有机会拉住那双手。
“想什么呢!拉紧我!”
错愕间,林晚拉着她从另一边上了长堤。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慌乱逃跑的市民。一家三口相拥着躲在滑滑梯下,爸爸搂着妈妈,妈妈紧抱着孩子;跳广场舞的老人健步如飞,她胡乱推搡着挡在身前的人,却又被身前人回过头来怒目而视......
简直一副人间炼狱的众生相。
警笛的呼啸声压住了人声,一辆警车停在公园门口,但转瞬间便被一只巨大的污秽砸成了两截。
从车上走下来的两名警员尽力疏导着身边的市民避难,其中一名年轻的警员拔出配枪,向着污秽连连射击。
他的枪法很好,每一枪都打到了污秽的脸部,可这是徒劳的——污秽从不会被魔法以外的攻击伤害。
宁柠望向那名警员,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林晚。
可林晚却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另一只空在身侧的手攥握成拳,像是在脑中纠结着什么。
“晚晚。”
宁柠的手覆在了她们紧紧牵住的双手上,那冰冷的触感让林晚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深深地望了眼宁柠,又转过脸凝视着市民,像是想做了某种决定,一瞬间目光坚定了起来。
“我送你去避难,有话我们之后再说吧。”
林晚拉起宁柠,越过被污秽摧毁的台阶,沿着健康步道向侧门出口奔跑。
宁柠出奇地配合,直到林晚将她推出公园闸机,她都没有松开过林晚的手。
“你沿着指示去避难。”
林晚转过身,想要甩开宁柠的手,可这一回宁柠却没有顺从。
她紧紧反扣住林晚的五指,两人隔着闸机入口,却像隔了一层无形的障壁。
“你去哪里?”
宁柠轻轻晃了晃手,想要将林晚拉到自己这边,可林晚却纹丝不动
“我有我的事情。”林晚无意解释,望向污秽那边的眼神略带着焦急,“放手,宁柠。”
“我不。你和我一起去避难。”宁柠却也不退让,她收敛了笑容,紧紧盯住了林晚的眼睛,“你走了...是不是我就见不到你了。”
林晚闻言一怔,却被宁柠拽了一个趔趄,她抬起头望向宁柠,咬住唇,像是逼着自己一般挤出来一句“不会”。
为了补充说明似的,她又撇过脸说了句“有什么事我们下次见面说。”
宁柠的脸霎时红了。
也就是说...她的晚晚并不排斥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如此的话...
“那你要小心。”
于是,她松开了林晚的手。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晚晚。”她挥挥手,望向远处那独木难支的年轻警员,“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林晚愣了一下。该做的事?在这个所有人都争相逃命的时刻,一个普通大学生能有什么“该做的事”?
但她来不及细问,只是点了点头。
顺着宁柠的目光望去,林晚也望见了那名年轻警员,忽然有些感慨。
“宁柠,你变了。”
林晚再度望向宁柠的脸,那双弯弯的眉毛此刻拧成了一团,随便一眼都能看出她的担忧。
她忽然生不起什么恨意了,往日种种都在望向那眉眼的瞬间烟消云散,爱与恨,苦与乐,似乎都不再重要。
她心里那挑重担忽然沉沉落下。
“人都是会变的,晚晚。”
宁柠倾过半边身子,在林晚后背轻轻推了一把。
“那我走了。”
林晚动了起来,先是小步,再变大步,最后又变成了小跑。
她的步子越来越轻快,直至消失在宁柠的视野中,她都没有回过头。
宁柠藏在闸机后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目光死死追着林晚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她才如松了口气般沉了沉肩。
“变身。”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火星落在枯枝上。
林晚跑啊跑,混合着烟尘的空气涌进肺里,几乎要将她的胸腔撕裂。
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剧烈地奔跑过了。
她伏低身子,一个滑步躲开了污秽高高砸下的手臂,踏着尘土,一把拽开了呆愣在原地的市民,接着又闪了几步,一个旋身,直面向那只高大的污秽。
“喂!快去避难!”
无视了年轻警员的呼喊,林晚面色一凛,调整起呼吸。
没有时间再让她跑到无人的地方变身了。
刻不容缓。
“变身。”
时雨自烟灰中登场,强烈的魔力波动迅速吸引了那只污秽。它高举起右臂,企图砸向时雨,却被拔地而起的花藤紧紧捆住了手臂。
“去死吧。”
时雨面色冰冷。那花藤如绞索一般越拧越紧,忽然一声石头开裂的鸣响,那污秽的手臂竟被生生地绞断。
“哈喽,小时雨——”
那扑面而来的热气便已经暴露了来人的身份。
夕立紧握着她那把附着着烈火的骑士剑,从天际低低地俯冲下来,如同一道火红色的闪电,利落地斩断了污秽的头颅。
她稳稳落在时雨的面前,忽然扮了个鬼脸。
“真巧啊。”
“巧在哪里?”
时雨皱了皱眉。虽然嘴硬,但夕立说的确实有道理...
简直太巧了。
巧到她没来之前,夕立也没有来;她变身以后,夕立也从天而降。
巧到这种地步,总不能夕立就是宁柠吧?
这不可能。
时雨摇摇头,像是要把杂念全部摒弃。她并肩站在夕立身边,与她一同睥睨着越聚越多的污秽。
她们又一次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