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小时雨,这看起来可不妙啊。”
围上来的污秽越来越多,夕立和时雨肩背相抵。她们两人都不擅长群体魔法,面对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多少有些捉襟见肘。
“怎么会有这么多...”
时雨方才召唤出藤蔓,没过多久便被污秽撕扯开来。她“啧”了一声,双手凝聚起更庞大的魔力,带刺的藤蔓在地上疯长起来。
“话~说你和那位前任小姐见面了?”
夕立忽然用屁股撅了撅时雨,时雨以为她有何见地,扭过脸来,嘴唇却意外地蹭过了她的耳垂。
一瞬间两人的脸都红了。意识到夕立在讲什么的时雨拧了拧眉,毫不客气地一屁股撅了回去。
“见了。”
她将火气撒在了污秽身上。一瞬间食人玫瑰如雨点一般飞向污秽群中。有几只倒霉蛋被玫瑰刺中,哀嚎着化为一团黑烟。
“你们和好了?”
和好?那当然没有。
时雨深知她绝对没有和宁柠和好。
最多只是消弭了一些心中的芥蒂。那些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过去,如今卸去了些重量,但依然压在她的肩上。
那段戛然而止的回忆怎么可能就这样视而不见呢?
她几乎快要被宁柠毁掉,对她而言,宁柠是她恨不起来又爱不上去的人。
她们又该怎么和好呢?
“没和好,只是见了一面,仅此而已。”时雨的声音渐渐冷却,她不愿再谈起宁柠,那只会让她徒增烦恼,于是她反问起了夕立,“你呢?你和前任见面了吗?”
“见是见了,只是因为一些事...被迫中断了而已。”
夕立挥剑砍断了一只偷袭而来的污秽,手中卷了卷垂下的鬓发,又补了一句“不过进展还不错。”
“进展不错?”
时雨撇撇嘴,却忽然一阵揪心。
进展不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还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是不是意味着夕立心里那辆装满乘客的公交车,还没来得及下客,便重新关上了门?
是不是意味着...那里不会再有她的位置?
时雨好像咽下了一颗熟透却酸涩的橙子,有苦难言。
她清楚地知晓此刻自己正在嫉妒,嫉妒那个在夕立心里比她要先登场的家伙。
无缘无故,无根无据。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错了,但是她...好像不排斥和我的下次见面。”
夕立的话一直追在耳边,却让时雨缄默不言。
不要...再说了啊。
时雨好想捂住耳朵。
捂住耳朵,就听不见她说话;听不见那些话,她就不会再被嫉妒噬咬。
“时雨?喂,你在听吗时雨?”
夕立顾不得污秽,她转过身,半面向时雨,凑近前,却被时雨用力地推开。
“喂!”
时雨好想逃走,可围上来的污秽却让她无处可逃。她像是疯了一般释放着魔力,藤蔓与玫瑰构筑的牢笼几乎要将整座公园笼罩其中。
可忽然一柄巨大的骑枪却从天而降,接着是来自高天的一声骏马嘶鸣,伴随着炽烈的耀光,被光照射到的污秽如雪一般融化。
金发金眼的魔法少女踩在骑枪的尾端,冷冷注视着时雨和夕立。
“喂,【阳炎】,你搞什么鬼!”
夕立柳眉倒蹙,伸出手大声质问着阳炎,可阳炎却是冷哼一声,跳落在地,平扬起骑枪,带起一串尘土碎屑直指夕立。
“先是白露,现在又盯上时雨了?我说你这条狂犬...是不是有点狂的没边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还有这家伙...凭什么耀武扬威地指着夕立?
时雨刚想要出声,却被夕立牢牢护在身后。
“你什么意思?”
夕立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怒火,可她终归没有将武器对准同伴。
“白露不是你杀的?我可是都听黑潮说过了...你杀了她,抢走了她的魔法糖。”
阳炎的质问带着审判的意味,不由分说地将夕立认定为杀人凶手——她甚至都没有证据。
黑潮,又是黑潮搞的鬼。
时雨的目光落在夕立的背影上。
夕立在魔法少女里似乎是个声名狼藉的家伙,过去也就白露能和她相处的来。
可是白露已死...又有谁还会相信她呢?
对于其他的魔法少女来说,比起她来恐怕黑潮更有可信度。
“喂!明明黑潮才是猎人!是她杀了白露!”
时雨不由得出声。阳炎缓缓转过脸来望向她,满脸都是悲悯。
“夕立那家伙给你下了什么**?这么说...你是她的共犯?”
阳炎的背后显现出千军万马的虚影,时雨脸色一沉,与她针锋相对,身后浮现出花园的虚影。
“够了。”
夕立厉声喝止,她面向阳炎,一字一句都坚强有力。
“不是我。”
可阳炎却是挑了挑嘴角,轻蔑一笑。
“谁会相信?一个不会死的家伙,天知道你那个奥义魔法的代价是什么...”
她死死盯住夕立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可夕立那双红眼里却只有悲伤。
时雨清楚地看见夕立的肩膀不着痕迹地颤了颤,空着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她也顾不上和夕立闹别扭了,此时此刻,如果就连她也不支持夕立的话...那家伙会绝望的吧?
“我相信她。那天我也在场,是黑潮用魔法箭矢偷袭了白露。”
时雨拨开夕立,站在她的身前,直面着阳炎的枪尖。
“时雨...别说了。”
夕立牵了牵她的衣摆,让她别再说了。可时雨不管不顾,她冷冷地盯着阳炎,手中不知何时凝聚出了食人玫瑰,大有要和阳炎开战的架势。
“就凭黑潮的三言两语,你就变身来找我们的麻烦...你是没脑子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对夕立指手画脚呢?”
“你这家伙...”
阳炎退后一步,枪尖遥遥点过夕立与时雨,暂时保持了退让。
“下次见面,就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阳炎就像她的登场一般草率地消失不见。
夕立的肩忽然垮了下来,叮当一声,她的剑尖垂落,磕到了地面。
“时雨...你又何必...”
她转过身的刹那间,泪水被热气蒸干。
她没再言语,只是倒拖着剑,踽踽地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
“夕立!”
时雨忽然跑了起来,在夕立回头的刹那抱住了她。
“我相信你,夕立。”
夕立的身子忽然僵硬,紧接着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紧紧地反抱住时雨,手指几乎要将她的肩带抓碎。
“谢谢你...小时雨。”
她垂落眼眸,心里关住感情的那扇门好像松掉了一颗螺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