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还是买下了两块布。
一块藏青，一块白色，布料质感丝滑柔软。
买布的时候，胡莺儿拿着那藏青色绸缎，比在林衍身上。
“林衍，你披这个颜色，emmm。”
“莺儿，其实真不用买，我有衣服。”林衍有些奇怪，为什么衣服是用“披”字？
谁料，刚才还欢喜无比的胡莺儿，此刻却泪眼朦胧，颤着声音开口：
“你想和我分开吗？”
林衍不知道朱大婶跟她说了什么，一块布而已，怎么整这么大？
但此刻面对胡莺儿心碎的目光，他还是没能拒绝出口。
另一块白色绸缎，是林衍买回去替换胡莺儿身上麻衣的。
接下来的庙会，胡莺儿明显不如先前有兴趣了，只是双手抱着两块绸缎，嘴里轻声嘀咕并悄悄打量林衍。
走出热闹的街市，胡莺儿停止嘀咕，抱着绸缎走近林衍，伸出手递给他。
“林衍，呐，明天要披这个新衣服哦！”
林衍看看渐晚的天色，不由笑出了声。
这傻姑娘怕是对衣服怎么做出来的一点也不知道。
“我说胡姑娘，这现在还是块布，一晚上是变不成衣裳的。”
“变不成吗？”胡莺儿歪歪脑袋，“不是披在身上就直接变成衣服了吗？”
林衍失笑，原来这才是她一直用“披”字的原因。
接过绸缎，林衍开口：“布帛需要经过纺织，才能变成穿在身上的衣裳，你看我们穿的衣服，和这块布，是不是不太一样？”
胡莺儿若有所思点头，“那林衍你晚上纺织一下，明天我们穿新衣服。”
林衍耸耸肩，只能去村里找擅长纺织的大婶处理了。
然而这时，胡莺儿却突然叫道：
“等一下！这布是你花钱买的，还让你把它变成衣服似乎不太好……这样吧，你把它给我，本姑娘亲自动手给你做新衣服！”
林衍侧目，“胡姑娘还会纺织呢？”
胡莺儿双手叉腰，梗起脖子，微微偏头，满脸写着骄傲，“本姑娘还有很多会的是你不知道的呢！”
“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林衍笑着点头。
两人分别，胡莺儿故意走得慢一些，等林衍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去。
“我记得……是在这个摊位来着……朱大婶！”
朱大婶抬头，看到胡莺儿，面上立马露出笑容。
“是莺儿啊，小衍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胡莺儿嬉笑一声，上前挽着朱大婶的胳膊，左右摇晃，甜声撒娇：
“朱大婶，不管他，你教我纺织好不好？”
……
朱大婶家。
“说了多少次了，拿针的时候，手是这样的，你扭来扭去想吃鸡爪了？”
“你两个大眼睛是摆设吗？那么大个眼你看不到啊！”
“哎呀真笨死了，一针一针缝，你隔那么大是想把自己的头塞进去吗？”
正挨骂的胡莺儿闻言，脑海里想出一个画面。
林衍穿着自己织的衣服，一个洞口露出自己的脑袋。
“可以吗？”
胡莺儿期盼.jpg
朱大婶翻了个白眼，抢过绸缎，拍在桌上，“笨死了！”
胡莺儿堂堂筑基大妖王，此刻却缩着头，低头看地，不敢吱声。
只是一只小手，却悄悄移动到绸缎边上，将它一点点拉回来。
朱大婶摇摇头，拿起绸缎又放到胡莺儿怀里，“我再说一遍啊，这里应该这样……”
嫌弃归嫌弃，却还是很认真地教导起来。
没办法啊，不说林衍是自己这些人看着长大的。
就说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看，虽然呆呆傻傻，但学的很认真。
朱大婶本就是个软心肠，自然看不得她这样。
小院里很快又响起朱大婶埋怨的声音。
直到天色将晚，胡莺儿抱着绸缎离开，扳起脸的朱大婶才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真好啊。”
……
胡莺儿抱着绸缎，走上了那个小山坡，坐在大石头上，借着月光开始继续缝纫。
进化一次后，在夜间，她的视力反而更好。
先前学的时候，胡莺儿十分认真，但此刻，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两根针不停撞在一起，根本难以为继。
胡莺儿索性放下绸缎，弓起双膝，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
“朱大婶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朱大婶也明白，林衍和胡莺儿真的不是小夫妻，因此才在教导过程中，调笑询问胡莺儿是不是喜欢林衍。
毕竟又是拉着手，又是做衣服的。
而胡莺儿自然不理解‘喜欢’这个词的含义。
她回忆起先前朱大婶的话语：
【“喜欢啊，喜欢就是……嗯，你想不想一直跟小衍在一起？”
胡莺儿点头。
“那如果有什么事会让你们分开，再也见不到面，你会不会很难过？”
“当然啦！”胡莺儿严肃点头，再也不见什么的，她才不要呢！
“那如果小衍，如果奥！要和一个别的女孩子一起共度余生，和你只是朋友，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感觉？”
“我……”胡莺儿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但心中却有种难言的悲伤。
“我不知道。”胡莺儿低头。
“对喽！那你就是喜欢小衍了呀！”朱大婶笑眯了眼，拍案定论。】
“我……喜欢……林衍？”胡莺儿托着腮，抬头看月亮。
月亮中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
【“莺儿，你今天也成年了，需要你亲手把这颗最坚硬的牙齿拔下来哦！”一只灰白老狐拉着一只雪白狐狸，声音祥和。
“婶婶，那会很痛吧？”雪白狐狸很犹豫。
“莺儿，痛才会被你永远记住。当未来你遇到你喜欢的人，他能让你不再感到痛意，你就把这颗牙齿给他，如此，这颗牙齿就会成为维系你们双方最坚固的屏障。”
“喜欢？婶婶，什么是喜欢呀？”
老狐摸了摸白狐的头，脸上露出慈爱。
“当你遇到他，你就知道了。”】
胡莺儿从怀里拿出一颗白色的小巧牙齿。
牙齿弯弯尖尖的，和人类的有很大出入，在月光下泛着玉色。
胡莺儿轻轻合拢手掌，感受掌心那坚硬的质感，眸中荡起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