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瑞恩教团集结了十二位至高使徒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魔法活动,粗略估计经过这场活动,教团将近二十年的积蓄都会挥霍一空,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这场史无前例的魔法活动。终于让他们这些凡人,瞥见了就连神灵都难以抗拒的命运洪流。
邪神吉普利斯将转世到人间,如果待到祂觉醒之日,那人间将不免有一场腥风血雨。
年长的教皇发起号召,所有人一定要将藏匿于世间的灾厄扔入神圣的烈焰中燃烧殆尽,绝不能让吉普利斯的诡计得逞...虽然后世也给了他们这一次行动,起了一个遗臭万年而又威慑天下的名号“魇日”
教团成员将那些处于襁褓中的婴儿们丢入熊熊烈火中,全然不顾他人的抵抗与劝阻。那段时间,婴儿们的啼哭几乎能响彻整个雷德诺顿王国。
迫于压力,雷德·诺三世下令驱逐与猎杀所有艾里瑞恩教团成员,并且开始接受新兴教团爱泽安斯,以此来恢复社会稳定。
与此同时,在改革春风还未吹到的北部地带,哈克·新伯尔伯爵正带领着队伍在山谷狩猎。
初雪将大地盖上一层薄薄的银装,雪迹上偶有几只灵巧的雪兔,以及一串串急促而又规则的梅花印,伴随着阵阵犬吠。
虽然这趟狩猎收获颇丰,随从们不断夸耀着伯爵近乎百发百中的箭术,但欢呼声依旧难以掩盖伯爵的烦恼。
他与自己老婆温莎·爱朵莉已经结婚五年,至今仍未诞下子嗣,而老二、老三的孩子都能喊他伯伯了,正因如此伯爵的父亲总是或明或暗的不断催促着他。
每每回忆起父亲那严厉的话语,总是让他那黝黑的眉毛不自觉拧成疙瘩,皱得能夹住飞过的苍蝇。那双曾盛满光的眼眸此刻像积了雾的深潭,黯淡得映不出半分事物的轮廓,唯有几粒白雪粘在他稀疏的胡渣上,点点莹白,倒给这个满是愁绪的男人,添了几分冷冽又别样的质感。
就在他再次抓到一只狡黠的雪兔,打算拧断对方的脖颈时,身下的猎犬突然朝着前方呲牙咧嘴,身旁的仆从们慌乱中连忙上马,头盔都还没戴好,却先将长矛指向前方。
伯爵轻轻抬手示意,稳住杂乱的随从们,双眸微眯,似是要透过灌木,看清对面的境况,他布满老茧双手挥动缰绳,引领着马匹稳步向前。而就在这时,身旁的随从赶忙上前,行礼后低声说道。
“大人...前面是罗克南大人的领地...我们...”
“抱歉大人,他是新来的不懂事...”随从官快步上前,将对方拦下,脱下帽子放在胸前,露出他那稀疏的头发,致歉道。转而用凶恶的眼神瞪这个随从,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马匹前进的步子被伯爵拉停,他轻轻安抚着马匹,用着平和的声音说道“无碍,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正好时候也不早了,走吧...”
当伯爵调转马头,准备结束这次狩猎时,一声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啼哭,穿透了林间的寒风与尚未平息的犬吠,钻入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是婴儿?
伯爵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猛地抬手,整个队伍也随之安静下来,只剩下马匹不安的踏雪声和猎犬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那啼哭声再次传来,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无助的脆弱,又带有着生命的顽强,来源正是前方那片属于罗克南伯爵的森林边缘。
“大人,这……”随从官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想到了最近在王都沸沸扬扬流传的可怕传闻——艾里瑞恩教团的“魇日”,那些被投入火焰的婴儿,在他眼中那些画像仿佛栩栩如生地在他眼前播放,恐惧如同毒蛇,爬上了他的脊椎。
伯爵眉头紧锁,那双积雾般的深潭里掠过一丝锐光。父亲的催促、子嗣的烦恼、领地边界的敏感,以及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婴儿哭声,像几股乱麻纠缠在一起。他看了一眼身旁紧张的随从们,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满满的恐惧和劝阻,以及那眼底一丝丝的同情,但都踌躇在原地,无一人敢上前。
“你们在此等候。”经过几次呼吸,这句话仿佛敕令,一些胆小的随从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随即,伯爵独自驱使坐骑,小心翼翼地拨开挂满冰凌的灌木,向哭声来源靠近。
在一棵巨大的、根系裸露在外的枯树背后,一个用粗糙布料包裹着的襁褓赫然出现在雪地上。襁褓看起来很单薄,在初雪的寒意中微微颤抖着,那哭声正是从中发出。周围没有任何足迹,雪地仅有一些非自然融化的痕迹,仿佛这个婴儿是凭空被遗弃在这里的。
哈克翻身下马,步履沉重地走到襁褓边。他蹲下身,那双惯于拉弓、拧断猎物脖颈的布满老茧的大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掀开了襁褓的一角。
一张冻得发青、却异常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婴儿似乎感受到生人的靠近,哭声渐歇,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带着新生儿的纯净,倒映着哈克那浑浊的眼眸。
就在这一瞬间,哈克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仿佛被击中了。那不是面对子侄时例行公事的喜爱,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悸动。他常年狩猎,见惯了生死,心肠早已磨砺得坚硬,但此刻,这个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的弱小生命,却让他感到一阵揪心。
他想到了教团的暴行,想到了王室的禁令,想到了与邻领罗克南的微妙关系,收养这个来路不明的婴儿,无疑会带来无数的麻烦和风险。
随从官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他身后,他似乎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伯爵的内心,低声仿佛将他的内心所想说了出来:“大人…从领地寄信到公爵大人…因为大雪至少需要5个月才能送达…”
哈克沉默着,他的目光似乎无法再从那双纯净的眼瞳上移开。婴儿似乎觉得安全了,甚至微微动了动小嘴,发出一点咿呀之声。
他再次想起了自己空荡的城堡,想起了妻子温莎每每看到别家孩子时那隐藏不住的落寞眼神,也想起了父亲那沉甸甸的期望。
麻烦?风险?新伯尔家族何时惧怕过这些?
他早已经历过最恐惧的时刻,那是黑骑士的巨斧好似死神的镰刀劈向他的头颅;他早已经历过最无助的时刻,那是他独自一人被困在风雪中的山林,仅靠自己的鲜血取暖:他早已眼见过,数条生命在他眼前消逝,变成一个个无情的数字,而现在...
仅几次呼吸,白雾拍打在婴儿稚嫩的脸庞,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今日狩猎,我们捕获了最珍贵的猎物。”哈克伯爵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小心翼翼地、用前所未有的轻柔动作,将婴儿连同襁褓一起抱起,用自己的厚重的毛皮斗篷将他紧紧裹住,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回城堡。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半句,以背叛领主罪论处!”
他的话语在寒冷的空气中掷地有声,随从们面面相觑,最终都低下了头,恭敬地应道:“是,大人!”
哈克翻身上马,将婴儿护在怀中。他调转马头,不再看向罗克南的领地,而是朝着自己城堡的方向,疾驰而去。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急了,将他和他怀中所守护的、微小而炽热的秘密,一同淹没在苍茫的雪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