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们跑了!”
浓稠的焰光将寂静的黑夜染上淡淡血红光晕,仿佛地狱已经降临人间,亚瑟原本光鲜亮丽的铠甲已经被焦黑与破败占据,他那刚毅的脸庞也沾上了尘埃与淤血,原本锋利的剑刃已然折断,仅剩下染血的剑柄以及残破的印章。
“亚瑟...我承认你的天赋极高,仅用了两年都能都现在的地步,但无人能违背教皇的命令,把异端交出来!”老骑士脸上那恐怖的疤痕处甚至还渗着丝丝血迹,那是亚瑟的杰作,也是那一刻他的剑被对方斩断。
“呵...”亚瑟啐了口血沫,颤抖的手再次提起断剑,背后滚滚热浪绽放出火舌,似要将这一切吞灭,“那你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盖伦!!!”
盖伦阴沉着脸,再次抽出他那银白刺剑,上面的花纹早已被鲜血浸染,显得更加美丽而妖艳,他的动作犀利而迅速,像一只在空中盘旋的雄鹰,仿佛下一刻就将俯冲撕裂猎物。
金属的尖啸刺穿耳膜,他似乎耳鸣了,他像是深处雷暴中,耳边处处轰鸣,双腿也因脱力止不住的颤栗,那股血腥味像是一只恶魔,奋力掐紧他的脖颈逼迫他无法呼吸,眼前的人影也越来越模糊,但他死死要紧牙关,不让胃里翻涌的血水和胆汁吐露,最后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几个字“圣骑士,亚瑟·博德拉,请教!”
“哼...”尽管耳边到处是无法识别的阵阵闷响,但不知为何,看着盖伦这副模样,他冷哼的声音居然能直接在亚瑟大脑里播放,那股子不屑、傲慢以及惋惜。
那一刻,亚瑟近乎本能的向着旁边一闪,对方的剑不偏不倚的刺进他刚才心脏位置,但机不可失,他立刻扭转身体,用力蹬地,提起断剑向着盖伦毫无防备的脖子劈去。
他知道,他不能留手,对方可是盖伦——那位传说的银白骑士...当他瞥见对方那不屑的眼神后,一下心几乎停滞,那滚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冷却成冰雪,他上当了!
几乎就在亚瑟蹬脚的那一刻,盖伦俯下身子,用力抓紧那不知是什么残留下来的铁架,借着冲刺的气力,改变方向,狠狠地踹向对方的腹部。
“咳!”亚瑟呕出大片鲜血,挥洒在断剑、铠甲以及那片片烈火之中,他趴在充满着炙热与绝望的土地上,脑子里开始慢慢浮现起幼时父亲教导着自己的场景。
“再见...新星...”耳畔的闷响加深,他只能模糊看见,盖伦抬手,看着利剑坠下,即将刺透他的心脏,世界仿佛变得越来越慢,久连远处那淡黄的光晕,亚瑟都以为那只是他的幻觉。
......
“醒...醒醒!”
“啊!”亚瑟睁眼,那是一片无暇的星空,没有星星,只剩下一片漆黑,能听到剧烈的风声和夜枭的鸣叫,而自己似乎在移动,身上的疼痛让他不禁开始呲牙咧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
“醒了?”一道稚嫩的嗓音贴着耳朵响起,语气里搅拌着货真价实的嘲讽,和一点别的东西。“算你命大。要不是我‘借’了阿霖姐的草药,你这会儿就该和那堆焦炭一起躺着了。”
“我...是怎么?你怎么也?!”亚瑟想起身,但只要他一动,浑身像是要散架一般,要不是他意志力强,估计能再次疼的昏死过去。
“感谢话就不用说了,算是还了你救我的恩情吧...虽然我也不需要就是了,你是被那个穿着跟神官一样的女人救了,她身上那股子药草和阳光的味道真难闻。”说着女孩还扇了扇,似乎想要将这个气味驱散,“之后我趁他们两个在对峙,我就悄悄带你跑了!”
“呵...那还真是走运...扶我起来一下...”亚瑟撇了撇嘴,在对方不情愿般扶着自己的时候,似乎还因为牵动了伤口,不自觉的闷哼了一声。
他能看见女孩还是和之前一样,穿着宽大的衣物和遮盖住她全身的斗篷,以及那股子不属于她这股年纪的成熟,“怎么?看上我了,抱歉,你现在即没权又没钱,我可看不上...”
“那还是算了,我可没兴趣给自己找一个这样任性的老板...我们现在是在?”亚瑟强压下涌上来的疲惫,看了看四周,他们坐在拖车上,只有一匹老马拖着前行,并且这马上居然没有人驾驶,缰绳随风而舞着。
“怎么,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五岁小孩去骑马吧...不过这个老家伙还挺聪明,一拍屁股就知道带着我们走,要不是...”刚到嘴边的立马被她收回,亚瑟能看出她似乎隐瞒了什么,“算了,喂,你这个前圣骑士,这个马车可是我搞定的,你是不是应该也帮我干点事...”
“我现在倒是认可为什么他们会把你当做‘苍白之子’了,你是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亚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对自己的未来更加迷茫了,“只要不是违背誓言的事,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啧,梦还没醒呢,前·圣骑士先生。”她咂了下嘴,随即又像失去兴趣般摆摆手。‘算了。说正事——’她忽然凑近,漆黑的眼睛在兜帽阴影下像两口深井,“你觉得那个‘苍白之子’的鬼预言,是真的吗?”
“要我说,什么预言,不过是你们教团搞独裁的幌子。至于教皇?”女孩将自己的斗篷褪下,她那长发似漆黑瀑布,眼眸一样深黑无光,不似孩童,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没准就是个有特殊收藏癖的老变态呢。怎样,前圣骑士,敢不敢跟我一起去掀了那老东西的老巢?这就是我的要求。”
“教皇?!...”亚瑟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本能地向直起腰杆反驳对方的话,但考虑到她的状况,以及即刻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他也再多说什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不过和教皇对峙...没准是个好主意。
夜风撼动山林,在他眼中仿佛模糊又清晰,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遁入寂静…
“可…以…”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黑暗,亚瑟给出了他的答案。第一个音节就被肋间的剧痛掐断,他深吸了一口充满草药味的冷气,仿佛将那份苦痛硬生生咽了回去,再开口时,只剩下坚定。他注视着对方的那黝黑的眼瞳,在黑暗中仿佛一个幽魂一般,又似能把一个人的灵魂吸入。
“莉娜·莉莉丝...合作愉快,前圣骑士先生。”她报上名字,唇角勾起一个转瞬即逝、毫无温度的弧度。话音未落,她已拉好兜帽,将整个人重新沉入移动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亚瑟…博德拉…”他吐出自己的名字,仿佛一声叹息。力量彻底流失,沉重的眼皮坠下。在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冰锥刺入他的心底...这个女孩,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