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
事已至此，可露儿只能不安地点点脑袋。
蒂夏既然没有阻止，就说明她肯定有办法应对克蕾雅的检查——对可露儿来说，除了相信蒂夏，她没有任何选择。
“伸出手来。”
可露儿顺从地伸出手。
克蕾雅握住可露儿的小手，闭上眼睛。可露儿感觉到，一股和蒂夏截然不同的魔力，在缠绕着她的手腕。
这份温暖的感觉，让可露儿回忆起了她刚入学的时候。
那时的克蕾雅，也是这样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慢慢学会使用魔法，期盼着她成为人族的未来之柱。
可是，她现在却……
“……”
在难忍的沉默中，测试很快就结束了。
“不错，蒂夏。”克蕾雅抬起头，说道，“你说得对，她的确是一位魔法天赋卓越的孩子——我能感觉她体内蕴藏着庞大的魔力。若是加以好好指导，未来必能有一番作为。”
蒂夏微笑着，没有回复。
可露儿微微低下头，心中思绪一团乱麻。
虽然不知道蒂夏做了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克蕾雅并没有发现她体内的魔族魔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对此感到失落，还是该感到庆幸。
一方面，她希望着克蕾雅能发现她魔力的异常。
另一方面，她也害怕对方真的发现，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孩子，看着我。”
听到克蕾雅的声音，可露儿抿紧了嘴唇，纠结地抬起头。
恩师半蹲在她面前，目光依旧如她记忆中那般，慈和而关切。
“虽然不知为何，之前你没有选择进入这所学院，但我想让你知道：你的天赋十分出众。”
可露儿机械地点点头。
这是当然，就算身体变了，她也毕竟是圣女。
但克蕾雅的下一番话，却让她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险些失控：
“要知道，我见过的上一个魔力像你一般、如此庞大的学生，可是‘圣子克勒尔’哦。”克蕾雅拍了拍可露儿的脑袋，笑道，“换句话说，你的魔力底蕴几乎可以媲美那位圣子——因此，我希望你不要浪费这份天赋。你到了教廷后，一定要好好修习，我相信，你在未来，会成为人族的栋梁。”
可露儿怔怔地看着克蕾雅，看着自己的老师。
她握紧拳头，指甲没入血肉之中，铭心刻骨。
“我……”
过了许久，在克蕾雅温柔的注视中，可露儿垂下头，声线微颤、但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会努力的，克蕾雅女士。”
对不起，克蕾雅老师……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恩师，可露儿的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学生给您蒙羞了，一时大意，竟然中了魔族的陷阱，还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请您等着——学生早晚会脱离那个恶魔的掌控，重新回到这里，再为人族奉献力量……！
“嗯，那就好。”
克蕾雅站直身体。
“没能亲自教导你，是我的遗憾和损失。但我真挚地祝愿你，未来的旅途不会留下遗憾。”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等待的蒂夏——直到刚才，黑发少女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二人，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同意了，蒂夏——推荐信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非常感谢，克蕾雅女士。”
如同过去三年的日常一般。
蒂夏微微低头，向同样是她老师的学院长表达了敬意。
……
……
“这就对了，可露儿小姐。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半晌。
等离开了学院长的办公室后。
蒂夏看着手里克蕾雅的推荐信，朝可露儿戏谑地说道。
“你这家伙！”
可露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愤愤地看着黑发少女。
“我问你，要是刚才我真的……没憋住，你该怎么办？”
“我有三方面的考量——第一，我相信可露儿小姐能忍住；第二，我们都不希望克蕾雅女士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也相信、可露儿小姐会全力以赴地配合；第三……”
蒂夏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暂时先不告诉你。”
“……说得好像我很在乎似的。”
可露儿小声嘀咕道。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隐藏我体内暗属性的魔力。”
“我们魔族的王室或贵族血脉，有着天生就能改变自己魔力性质的力量。刚才抱住你时，我把你体内的、属于我的暗属性魔力，短暂地拆解成了零散的其他属性。”
“原来如此。”
可露儿恍然大悟。
难怪游戏里的各类魔族能释放各种属性的魔法，原来基础设定在这里。
“不过，我很高兴——我和可露儿小姐达成了共识。”
蒂夏举起那封推荐信，轻轻地摇了摇。
“现在呢，我们有共同的秘密。
“只要可露儿小姐愿意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就能以现在的新身份生活。
“我希望，在前往教廷后，可露儿小姐也能像今天这样配合。那样的话，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咳……行吧。”
可露儿暂且应答下来。
方才和克蕾雅老师所见的一面，虽然让她倍觉羞惭，却也让她重燃了斗志。
开什么玩笑！
她只是不小心解锁了一张涩涩CG而已，本人可还没有完全堕落呢！
的确，她是不小心误入了暗堕线，可这不代表她就没有翻盘的机会。她的身体刚转化不久，还没适应新身体的魔力回路，释放不出强大的魔法。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早晚能逐步找回力量。到了那时，自己一定要让这个自大的魔族王女看看，什么叫主角的实力！
“你在嘀咕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当然，不是现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金发萝莉鼓着脸颊，在心中悄悄地策划着“复身”大计。
而另一边，蒂夏看着手中的推荐信，心底亦在默默盘算。
她没说的第三个考量是：如果可露儿真的撑不住，她自然会解除魔力逼迫的。
捕获人族的圣女，将其转化为没有身份的无名小卒，再带在身边、长期汲取她的神圣光属性魔力——这的确是她乔装身份、潜伏进圣域所制定的计划。
但这个计划，原本是在准备等可露儿被教皇征召入讨伐魔族的队伍、离开了圣域后，再择机实行的。如此一来，拿到了前往教廷进修的资格的她，也有很大机会和圣女同行、混进对方的队伍，然后，她们就能在教廷势力之外的地区，控制住圣女、慢慢汲取她的魔力。
“结果，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招险棋。”
蒂夏回忆着昨晚的对话，默默心想道。
在姐姐死后，她答应了那些老魔王的遗忠，以魔族王女的身份，加入到了魔族的复国大计中。
她其实应该更卧薪尝胆一些，为了魔族的复国，步步为营、按照计划行事。但昨晚，听到可露儿这个人族的圣女、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话后，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冲动了——蒂夏可以忍受许多事情，但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侮辱她的姐姐。
不过……
蒂夏可不是那种会对已经做出的选择、后悔抱怨的性格。
既然已经开始执行计划，那她就会将这场复仇进行到底。
“等着吧，姐姐。”
“等着吧，老师。”
在这一刻，黑发少女和金发萝莉同时下定决心。
“——我会让你看到，魔族重新崛起的那一天的。”
“……我才不会在这个魔女的手下、完全堕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