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生哪管这些弯弯绕绕。
柳素璃难不难过，与他何干？他如今满心只有《太玄剑诀》，刷满这位“富婆”的好感，才是头等大事。
心中如此作想，面上却滴水不漏。他只随意应和了几句，便客客气气地将柳素璃送出了小院。
谁知刚一转身，竟见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须老者。
此人来得悄无声息，修为显然深不可测。不过此处毕竟是太玄仙宗地界，料想也不至有太大凶险。
陈慕生细看对方面容，只觉隐约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将宗门内几位峰主、长老的模样在脑中过了一遍，竟无一能与此人对上。
索性不再多想，他径直执礼相问：
“不知前辈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陆笑天见状不由有些好奇，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认得老夫？”
“不认得。”陈慕生认真地摇了摇头。
陆笑天闻言抚须点头，倒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摆明了自己的身份。
“老夫陆笑天。”
陆笑天？
陈慕生听到这个名字时，先是一怔。
紧接着，他便想起了眼前这位老者的身份——
太玄仙宗宗主，陆笑天。
相传数百年前，他便已经踏入第八境，是一位剑道的大修。剑法通玄，出神入化，世间尊称其一声：
陆剑仙。
“原来是宗主亲临，是弟子眼拙了。”陈慕生当即变得愈发恭敬。
“无妨。”
陆笑天摇了摇头，只是看向陈慕生的目光同样越发满意起来。他缓缓走到小院中的武器架旁，看着上面那一柄柄长剑，语气颇为感慨的问道，“陈慕生，你觉得，何为剑？”
这个问题他问得看似随意，可却藏了探寻陈慕生所走剑道的心思，这些天他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陈慕生，陈慕生修行刻苦，在剑道上也颇有天赋，可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修行的目的，他想知道，陈慕生为何练剑。
在这世上，有的人练剑是为了复仇，有的人练剑是为了追求真理，也有的人练剑只是因为剑这东西耍起来很帅。
那么陈慕生呢？
他是出于什么而练剑。
听见陆笑天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陈慕生最先想到的是......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其次便是......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之术，无论用多么美丽的借口来掩饰，这始终是事实。”
何为剑？
这个问题仅从字面上来理解，答案就很简单，是兵器，也是凶器。
但陆笑天身为太玄仙宗的宗主，他想要的答案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其中定然有些深意。
陈慕生略作沉吟，答道：“弟子以为，剑……就是剑。”
这答案乍听近乎废话，说了与没说无异。陆笑天眉头微蹙，心中掠过一丝失望。
然而陈慕生的声音又很快响起：
“只是弟子所行之路，需与剑同行。故而剑于我……不再仅仅是剑，而是伙伴。”
陆笑天眉梢微动，眼中终于浮起一丝兴味。
“哦？那你所行之路，是什么路？”
与此同时，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的太玄剑诀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紧张，可一涉及陈慕生的剑道，她便不由自主地揪起了心。
陈慕生目光转向武器架上的长剑，缓缓道：
“弟子所行之路，注定艰难险阻，九死一生。然无论结果如何，此生无悔——弟子所求，乃是剑道极境。”
剑道极境。
四字一出，陆笑天沉默了。
良久，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你可知……何为剑道极境？”
人心不同，剑心亦不同。有人视剑为斩破万法的利器，故所求之极境，便是至强之剑术；有人以剑为侠义之魂，故而极境在于荡尽世间不平。
那么陈慕生呢？
陆笑天很想听听，他心中的剑，究竟是什么模样。
“弟子以为……”
陈慕生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
“心中无剑，便是剑道之极境。”
陆笑天抚须的手微微一顿，表情似是有些惊愕。
“心中无剑？”他微微蹙眉，眼中似有剑光流转，锐意一闪而逝，“说来听听。”
陈慕生垂眸看向自己掌心，用力握拳，再缓缓松开，仿佛试图抓住些什么。
“弟子修行至今，一直在思考剑为何物。最初，弟子以为剑是手中的兵刃，是招式，是套路，是克敌制胜的法宝。后来，弟子以为，剑是心意所向，是道途的延伸，是修行凭依。”他顿了顿，“可渐渐的，弟子才明白，若执着于‘剑’本身，便永远只是‘用剑的人’。”
一阵晚风拂过，树影婆娑，淡淡的剑意缓缓聚集。
“剑道之极，或许不在于将剑练到什么程度，而在于……何时能忘掉‘剑’。”陈慕生抬起头，目光清朗，“当剑不再是剑，当招不再是招，当心意与天地相通，举手投足皆是道，那或许才是真正的‘极境’。”
【晚风中，你以赤子之心诠释剑道。月光洒落，将你的身影镀上一层清辉。忽然之间，一缕明悟自灵台升起——心若无剑，何须拘泥于形？与所珍视的剑诀共赴大道，便是你此刻的道。】
【你领悟了《太玄剑诀》心意，达成成就‘初闻剑心’。】
【太玄剑诀心神摇曳，她被你言语中那“忘剑之境”深深吸引。她是如此渴望，渴望与你并肩，一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亲眼去看一看你所描绘的那片风景。】
【太玄剑诀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
【当前好感度：70/倾慕】
这一次，陆笑天沉默了更长时间。
他感受着陈慕生身上那淡淡的，虽不锋锐却蕴藏着无穷希望的剑意，忽然笑了起来。
“好！”
“好一个‘心中无剑’。老夫修行八百载，听过万千种答案，唯独你敢说‘忘剑’！”
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白花花的胡须淌下也不在意。
“既然如此，”陆笑天放下酒葫芦，随后笑吟吟地看向陈慕生，“三月后的宗门大比，老夫看你表现。”
“若是你能进入前三，老夫便准你入‘剑渊’参悟三日。”
他话音稍顿，语气里多了一分深意：
“‘剑渊’之中，封存着我太玄仙宗历代剑仙所留的剑意。”
能被尊称为“剑仙”之人，其修为至少也在七境以上。这等人物刻意留下的剑意，其中所蕴藏机缘，自然非同小可。
陈慕生闻言神色一凛，当即郑重行礼：
“弟子，拜谢宗主厚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