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塞蕾娜厉喝。
战斗本能压倒惊愕。她后撤半步，右手迅速抬起。不同于施法时的吟唱咒文，而是动用了更古老的力量——
嗡！
空气震颤。她手腕皮肤下亮起淡金色纹路，迅速蔓延至掌心。灼热威严的气息爆发，驱散着腐败的气息。
龙神祝福·力量投影。
她手掌平推，如盾击般简洁，却带着山岳般的威严。
砰！
尸体手爪与金光手掌相撞，发出金石交击之声。黑雾与金光激烈交缠。塞蕾娜身体微震，脚下地毯焦糊，但她寸步未退。眼中只剩冷冽专注。金色纹路在手臂上愈发清晰，如同龙鳞一般。
“莎娜耶华，快离开房间，叫卫兵！”她咬牙低吼，额头渗汗。
这种对抗剧烈地消耗着她体内的魔力。
莎娜耶华看着塞蕾娜颤抖却挺直的背影，冰冷决意取代恐慌。
她不能留下塞蕾娜一人。
但她能做什么？这种程度的交战她根本插不上手，没有魔力，没有血脉，仅靠战技已经不够了。
‘薇儿。’她在意识中呼唤。
阿尔薇拉没有回应。但莎娜耶华感觉到阿尔薇拉在抗拒。
‘为了她，你就舍得暴露？’
尸体察觉塞蕾娜难缠，猛地张嘴，一股沥青般的黑暗吐息喷涌而出，直射塞蕾娜面门！吐息腐蚀空气，滋滋作响。
塞蕾娜瞳孔剧烈收缩。
不好，没有更多的力量用来防御了。
她竭力侧头，却依旧慢了半拍。
要硬抗吗？塞蕾娜自己也不确定她的血脉带来的防御能否抗下这一击。
‘薇儿！’
莎娜耶华焦急的呼喊着。
千钧一发——
‘够了，我来吧。’
冰冷、厌倦、漠然。
莎娜耶华无意识抬手——阿尔薇拉驱使着她的手臂。指尖无光，但前方空间光线骤然暗淡塌陷。规则被短暂否决。
黑暗吐息接触塌陷空间，猛地偏折溃散，倒卷溅射回尸体自身，灼烧得黑雾翻腾，尸体无声痉挛。
塞蕾娜抓住机会，掌中金光暴涨！
“破！”
咔嚓！尸体手臂断裂，整个躯体被掼向墙壁，砸出凹坑，黑暗纹路明灭不定。
塞蕾娜急促喘息，金色纹路暗淡，脸色苍白。她回头看向莎娜耶华，眼神复杂——震惊、探究、难以置信、后怕。
刚才那是什么？空间操控？绝对不属于常规魔法！那一闪而逝的、令人灵魂发冷的质感，更像是……
莎娜耶华放下颤抖的手，脸色更白。她能感觉到阿尔薇拉在力量爆发后，立即收敛所有气息，蜷缩回灵魂深处，只留下警告的沉默与虚弱波动。
‘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会保护住你，但对她，仅限于此。’
“你……”塞蕾娜张了张嘴。
墙内尸体再次剧烈抽搐，黑暗纹路在皮肤表面沸腾蠕动，更强大不稳定的毁灭能量凝聚膨胀，它要自爆！
“糟了！”塞蕾娜脸色剧变，她无法瞬间制造足够防御。
莎娜耶华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办？再让阿尔薇拉出手？她感觉到阿尔薇拉的强烈抗拒，何况再次出手只会让暴露的风险剧增……但塞蕾娜苍白却挡在她身前的侧影，让她心脏攥紧。
生死一瞬，塞蕾娜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她转身面向尸体，双手交叠胸前。闭眼吟诵古老艰涩的语言。手臂暗淡的金纹再次轰然亮起，光芒沿血管经络蔓延，掠过脖颈，在额头凝聚成辉煌复杂的金色龙形符文！
符文出现刹那，磅礴威严铺天盖地。这是来自位格的压制！
“龙神祝福·威严显化。”
尸体体内疯狂运转的黑暗能量猛然一滞！黑暗纹路如遇天敌，颤抖收缩，凝聚速度被打断扰乱。
就是现在！
塞蕾娜额上龙形符文光芒大放，眸中似有金色燃烧。她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湮灭！”
尸体体内紊乱能量被无形巨手抚平掐灭。黑暗纹路如退潮消失。尸体最后痉挛，彻底不动，迅速腐化，软软滑落。
包间内一片死寂。
尘埃飘落，两人粗重呼吸。
塞蕾娜额上符文暗淡隐没。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扶住椅背站稳。
莎娜耶华想上前，却顿住。心不断下沉。在塞蕾娜面前暴露了……在王都，任何非常规力量都会引来严苛审查。她无法承受。
塞蕾娜喘息，目光扫过狼藉现场、腐化尸体，最后定格在莎娜耶华脸上。沉默几秒。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却冷静：
“听我说，莎娜耶华。”她蔚蓝眼睛紧盯着对方，“刚才，我们遭遇不明袭击。袭击者是一具被黑暗魔法驱动的尸体。”
莎娜耶华心提起来。
“我，塞蕾娜·维斯塔利亚，凭借龙神祝福的力量，独自击溃了它。”塞蕾娜语气平稳，“你，莎娜耶华·弗罗斯特，在袭击中受到惊吓，但并未受伤，也没有使用任何超出身份和能力范围的力量。明白吗？”
她在掩盖？为什么？
塞蕾娜嘴角微动，笑容淡而疲惫，却坚定：“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不该因为不得已的保护他人而陷入麻烦。王都内的势力对不明力量都过于‘热心’，尤其当这力量出现在身份特殊的精灵小姐身上时。”
她扶椅站直些，声音压低：“但是，莎娜耶华，今天事情不能算了。有人用深渊的力量驱动尸体袭击内城，袭击王室与公爵养女，是严重事件。作为王位继承人，我必须彻查。”
“同时，那天在王宫，你果然骗了我。这件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莎娜耶华手指蜷缩。
“所以，”塞蕾娜语气郑重，“基于安全与调查需要，我将以王室和学院名义，要求对你进行‘安全监管’。事件查清前，我作为主要监管人对你负责。这能确保安全，避免其他势力过度介入。”
莎娜耶华听懂了：由她来控制调查方向与深度。这是她所能提供的直接庇护，同时也意味着自己不得不受限于她。
塞蕾娜上前一步，轻握莎娜耶华冰冷的手。手心微凉，却格外坚定。
“今天事情，我会处理干净。”
塞蕾娜低声道，扫过化为脓水的尸体，“不会有任何指向你的异常痕迹留下。但你必须接受监管。这不仅为平息事态，更为我们能安全弄清楚，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眼底闪过一丝冰冷锐芒。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卫兵呼喝：“殿下！里面发生了什么？”
塞蕾娜松开手，戴上公主的沉着面具，转向门口朗声道：“进来！我们遭遇了袭击，袭击者已被制服。立刻封锁现场，通知法师协会净化部门和皇家卫队负责人进行调查。”
门被打开，大量卫兵涌入，都被眼前被破坏的场景所震慑。
莎娜耶华站着，看塞蕾娜挺直脊背发布指令的背影，感受手心残留的微凉触感，与灵魂深处阿尔薇拉死寂的沉默。
监管……庇护……还是另一种关注？
在塞蕾娜面前暴露究竟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她无法回答。
几个街区外，钟楼顶端。
“莉塔”倚靠石栏，远眺“棱镜糖霜”方向。金发拂动，脸上无表情，瞳孔深处幽光流转。
“呵……”轻嗤带着讥诮与烦躁。
“龙神祝福……有点麻烦。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只是凡俗血脉垂死挣扎罢了。”
目光穿透距离，落在黑发精灵身上。
“倒是你……‘钥匙’小姐。”语调玩味冰冷，夹杂黑暗嫉妒，“果然特别。那种感觉……是很纯粹的深渊力量……。难怪院长对你如此‘青睐有加’，超过我这个更早‘合作者’的期待。”
她轻敲石栏，指尖留下腐蚀凹痕。
“真是……令人不快。”她眯眼，幽光更盛，“凭什么？就因你那身更契合的‘外壳’？还是体内懵懂无知的可笑存在？”
“不过，没关系。”嘴角勾起恶意笑容，“这次只是打招呼，小小的‘测试’。让我看看，被院长寄予厚望的你，到底有多少斤两，又能得到多少‘庇护’。”
她转身，裙摆扫过地面，留下焦痕。
“游戏刚开始，亲爱的钥匙小姐。院长再怎么看重你，你也不过是特殊棋子。而我……”她回望，声音低不可闻，带着狂热自负，“我会证明，谁才更适合拥抱深渊、主导未来。我会用我的方式，得到一切……包括，将你这枚‘关键’棋子，彻底握在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