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门外，女仆恭敬的声音轻轻响起，像一颗石子投入刚刚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寝殿内脆弱而温暖的静谧。
莎娜耶华用袖子快速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湿痕，慌忙别过身去。
“进。”塞蕾娜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恢复平日的沉稳。
她直起身，快速整理了一下略皱的裙摆和衣襟，只是胸前那片被泪水浸透的深色痕迹，在灯光下依旧清晰可见，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雕花木门被无声推开，一名年轻女仆垂首步入。她刚要禀报，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房间内的景象——尊贵的公主殿下衣衫微乱，胸口处明显湿了一片，而一位黑发的精灵小姐背对着门，肩膀似乎还在轻轻颤动……
公主殿下……胸口处……湿的？
还有那名背过身的少女，不是公爵家的小姐吗？
女仆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立刻将头埋得更低，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泄露分毫。公主殿下和这位小姐……发生了什么？那水渍……不会是？她不敢深想，也绝不敢揣测两人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公爵夫人刚刚苏醒，传话说想见您和莎娜耶华小姐一面。”女仆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刚才什么异样都未曾看见。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塞蕾娜挥了挥手。
“是。”女仆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轻轻带上了门。
塞蕾娜望着重新合拢的门扉，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那女仆退得似乎过于仓促了……但愿不会有什么多余的猜测。她摇摇头，将这些琐碎思绪暂时抛开。
“好了，我要换件衣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湿痕，无奈地笑了笑，“这样子可没法去见人。”
她走向衣橱，从里面取出一件设计简洁、带有少女感的蓝色及膝连衣裙。转过身，正准备解开腰间束带时，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依旧背对着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莎娜耶华。
罢了，都是女孩子，没关系的，想通后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几乎就在同时。
一双手捂住了莎娜耶华的眼睛。
‘不许看！’
是阿尔薇拉。
‘额……薇儿，我们都是女孩子，而且我也不会感兴趣的。’
‘我不管，就算是无意的，你也只能看我，只能是我的。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行。’
‘好吧，我答应你。’
阿尔薇拉这种对同性都有的敌对感让她有点无奈。
莎娜耶华心里承认，自己确实对男性缺乏那种心动感，比起那些粗粝坚硬的印象，她似乎本能地更亲近细腻与柔和。但这感觉朦朦胧胧的，远不足以让她断定自己喜欢的就是女人。
至少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喜欢”本身就是一个遥远而复杂的概念，如果可以，她反而觉得喜欢应该与性别无关，如果喜欢可以是一种灵魂上的羁绊——就像她对阿尔薇拉，感激、依赖、愧疚、无法割舍……或许反而更符合她的观念。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欢阿尔薇拉。
再给我一段时间吧，我会给出答案的。
莎娜耶华这样在心底安慰自己道。
‘对了，还记得我上次见过公爵夫人后在忙些什么吗？’
莎娜耶华有些日子没有细细感受属于阿尔薇拉的感觉了，此刻属于两者的肌肤接触不知为何让她感到异常明显。
阿尔薇拉似乎因为她的顺从而缓和了一些，温热的鼻息吐在她的脖颈处，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感。
‘记得，所以是什么？’
‘你猜，猜对有奖励哦。’
莎娜耶华仔细回想了一下，薇儿似乎一直在找一些古典资料。
‘你在查资料……很古老的资料。’ 莎娜耶华猜测着，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难道……你知道怎么救她了？’ 阿尔薇拉毕竟是千年之前的存在，知晓一些失传的秘法也不无可能。
‘答对了，奖励你，亲一个。’
随即，莎娜耶华感到脸颊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冰凉柔软，仿佛雪花瞬间触碰又消融的奇异触感。
莎娜耶华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你又干什么啊，不是说过这种事要经过同意吗？’
‘这是奖励。’
阿尔薇拉理直气壮地说，身影在莎娜耶华的感知中似乎满足地萦绕了一下。
好吧……就当是最近冷落薇儿的补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来到王都后，薇儿似乎比以前更粘着自己了。
阿尔薇拉静静地望着莎娜耶华，暗暗在心底道，“这还远远不够啊，小莎娜，看来我要加快点行动了，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被别人抢走啊。”
“你……要不要也准备一下？穿我的衣服可以吗？你的衣服也湿了。”
塞蕾娜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尔薇拉也适时地松开了手。
是啊，自己的衣服也湿了不少。
莎娜耶华的眼睛还有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声音比平时更轻软，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种淡淡的、逆来顺受般的乖顺。
“好。”
毕竟已经展示过脆弱的一面，让她短时间恢复到平日的从容也不可能了。
“行，那我给你准备几件试试。”
塞蕾娜转身又从衣橱里挑出两件款式简单、尺码看起来偏小的衣裙。
本来以为不会出什么问题，直到莎娜耶华换上其中一件淡米色的裙子……
莎娜耶华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裙子本身的剪裁和面料都很精致，只是穿在她身上，肩线微微下滑，腰身显得空荡，而最明显的是胸前——原本应该略有弧度的部分，此刻却显得有些平坦，衣料松松地垂着，与裙子本身的设计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塞蕾娜，以及那在合身裙装下曲线玲珑的身姿。
一抹极淡的、近乎无奈的窘迫染上莎娜耶华苍白的脸颊。
她默默地伸手，将胸前过于宽松的衣料稍稍拢紧了一些，声音细若蚊蚋：“……好像，不太合身。”
塞蕾娜也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脸上迅速飞起两片不易察觉的红晕，连忙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呃……抱歉，我没想到尺寸差这么多。还有一件，试试那件收腰的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