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深渊教团的人了。”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测试自己？
用这种几乎要夺去她性命的方式，逼迫她说出所谓的“真话”？
她……到底被当成了什么？
这些精灵，究竟把她看作什么了？
莎娜耶华撑着发颤的身体，踉跄着站起身。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压不住眼底翻涌的愤怒与不甘。
“呵，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艾莉丝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不服吗？”
通过方才的接触与力量反应，她已经能确认，眼前这个黑发少女与蒂芙妮的失踪以及深渊教团并无直接关联。
莎娜耶华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回答又有何用？她们之间实力悬殊，对方至少是法则境，甚至更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与一只可以被随手碾碎的蝼蚁并无区别。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艾莉丝像是看穿了她的沉默，轻笑一声，“不服的话，等你有实力了，随时欢迎打回来。”
她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随即，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哦，对了。”艾莉丝歪了歪头，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神色，“你说，身为精灵王族，我是不是该把预言里提到的‘黑发精灵’——也就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一个黑发精灵——直接抹杀掉比较好呢？”
她完全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这只是一个突然兴起的、用以取乐的念头。
“随你便。”
莎娜耶华的声音冷硬如铁。想杀她？她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向颈间的吊坠，指尖触及冰凉的链身，随时准备将它扯断。
似乎是因为没能在对方脸上看到预期的恐惧或哀求，艾莉丝眼中闪过一丝无趣。
“小塞蕾娜，进来吧。”
门应声打开，塞蕾娜快步走入室内。莎娜耶华不确定她在门外听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哪一部分。
“相关人员的线索我已经问出来了，就在这个地方。”艾莉丝将一份标记好的地图推到桌边，“你带队去查一下吧。”
塞蕾娜上前接过地图，目光快速扫过莎娜耶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行了，带着你的小朋友走吧。”艾莉丝挥了挥手，显得有些疲倦，“我要休息了。”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两人轻轻推出了门外。门在她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室内的一切。
门内，艾莉丝独自静坐片刻，然后起身，拉开了墙上被帷幔遮掩住的一面黑板。
她看向角落处一幅有些陈旧的画像。
画上的人，赫然是莎娜耶华。
画像周围延伸出数条细线，连接着一些名字和简要的注记，构成一张简陋的关系网络。
艾莉丝盯着画像看了几秒，指尖在空中略微停顿，最终还是拿起笔，在莎娜耶华的画像上，干脆地打上了一个鲜红的叉。
不过是个没头没尾的古老预言罢了。普通精灵信以为真，对她而言，却不过是个遥远的故事。
唯一让她略有在意的，是这个黑发精灵与蒂芙妮过于相似的容貌，以及她在一年前，突然从自己情报网中彻底消失的蹊跷。
想来，也只是巧合吧。
门外，走廊寂静。
塞蕾娜与莎娜耶华之间，弥漫着一阵压抑的沉默。
“你……没事吧？”塞蕾娜率先开口，声音很轻。
“没事。”莎娜耶华摇了摇头，语气平直，“只是，我果然还是……无法喜欢精灵。”
“艾莉丝老师她……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她可能……”塞蕾娜试图解释，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没事的。”莎娜耶华打断了她，转头看向塞蕾娜手中的地图，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不用说了。我们不是已经知道该去哪里了吗？”
塞蕾娜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莎娜耶华平静却疏离的侧脸，那些话最终凝固在唇边，没能说出口。
出发的时间暂定在明天早上，还需要确定随行人员。
回到别墅的莎娜耶华，默默将领口拉高，试图掩盖脖颈上那道清晰的勒痕。
‘你回来了？’
是阿尔薇拉的声音。
不知为何，听到这熟悉声音的瞬间，莎娜耶华筑起的心防骤然松动。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阻止那股汹涌而上的酸涩。
‘嗯。’她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你脖子上怎么了？’
阿尔薇拉靠近，试图看得更仔细些，却被吊坠的力量温和而坚决地阻隔，无法真正触碰到她。这种隔阂此刻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焦。
‘没……没什么……’
莎娜耶华还想掩饰，可压抑了一路的恐惧、委屈与愤怒，如同找到裂缝的洪流，再也无法阻挡。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滚落脸颊。
‘差一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那些精灵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偏偏我是黑发黑瞳？’
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在房间里回荡，混杂着无助的质问。这样的崩溃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化作低低的啜泣。
阿尔薇拉沉默地倾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叙述，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的表情起初是关切，随后慢慢凝结，最后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用那双手……碰了她的脖子？
用那种看蝼蚁的眼神……看了她的小莎娜？
让她哭成这个样子……让她露出这种表情？
一种冰冷刺骨的怒意，混合着近乎焚烧的焦躁，从阿尔薇拉心底最偏执的角落升腾而起。她珍视的、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的人，连自己都舍不得让她真正难过的人——居然被这样对待？
精灵王族？呵。
不可原谅。
每一个让她的小莎娜流泪的存在，都不可原谅。
什么高贵的血脉，什么古老的种族，在她眼里，此刻不过是一堆亟待清理的碍眼之物。
尤其是那个叫艾莉丝的——她已经被阿尔薇拉视为离死不远的人。
她阿尔薇拉是没有实体，但谁说教训人一定需要双手？
有实力，很傲慢，是吗？
很好。那就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什么叫做……连后悔都来不及的绝望。
欺负她的小莎娜，是要付出代价的。
百倍，千倍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