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
艾莉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试探。
莎娜耶华没有立刻回答。她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体内。那股被深渊力量长久压抑的陌生魔力，此刻有了一丝松动，就像是巨大的水库被撬开一道裂缝。
她遵循着本能的指引，尝试从那道缝隙中，引出一缕微弱的魔力，让它流向掌心。
下一刻，一团柔和的光元素能量，在她掌心中亮起，静静散发着光泽。
艾莉丝的视线落在光团上，感知延伸过去。强度、稳定性、契合度……她很快有了判断。
“还不错。”她开口，语气平淡，“以初次觉醒来看，算中等资质。”
只是……她心底有一丝疑虑。仅仅是中等觉醒，为何会消耗圣物如此多的力量？
莎娜耶华同样心存疑惑。
如果血脉觉醒方法并非绝密，为何学识渊博的公爵养父似乎毫不知情？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有薇儿。她也从未说起过相关的事情，是觉得自己不需要知道，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中等资质……么？
莎娜耶华心中并没有太多失落。她从未幻想过自己是天才。对她而言，前方有路了。
“这样吧，”艾莉丝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等调查结束回到王都，你可以来找我。”
她停顿了一下。
“我可以抽时间指导你一些血脉力量的基础应用方法。”
“为什么？”
莎娜耶华抬起头，望向艾莉丝。
为什么？
艾莉丝自己也怔住了。风在耳边呼啸，下方景物迅速掠过，怀中少女的体温传来。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昨夜那个真实的梦魇后，想做点什么来抵消不安与负罪感。
或许是因为，对她而言，黑发黑瞳的预言本就无足轻重。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与蒂芙妮容貌相似的少女时，她心底就未曾真正厌恶过。
她沉默着，没有给出答案。
莎娜耶华也没有追问。短暂的静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目的地近了。
落地时，莎娜耶华立刻从艾莉丝的怀抱中挣脱，退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就在这时，蹄声从侧后方传来。塞蕾娜率领着其余人骑马赶到。阿尔薇拉侧坐在塞蕾娜的独角兽后部。
塞蕾娜勒住缰绳的瞬间，阿尔薇拉便跳下，快步走向莎娜耶华。
‘她没把你怎样吧？’阿尔薇拉关切道。
‘没有，’莎娜耶华在心中回应，‘反倒……她帮我觉醒了精灵血脉。’
她选择坦白说出这件事。一方面是基于信任，另一方面，她也想观察阿尔薇拉的反应。
‘血脉？觉醒？’阿尔薇拉的眼神里浮现出真实的困惑，‘你的精灵血脉……难道之前一直未觉醒？’
看到她确实不知道什么，莎娜耶华心里松缓了一些。
‘嗯。艾莉丝说，每个精灵都需要圣物引导才能完成血脉觉醒。’
‘血脉……什么时候需要借助外物来‘觉醒’了？’阿尔薇拉微微蹙眉，‘在我那个时代，精灵的力量随着成长自然苏醒。’
‘没关系，’莎娜耶华在心中安慰道，‘毕竟已经过去一千年了。’
是啊，一千年了。
莎娜耶华忽然意识到，阿尔薇拉“属于自己”这件事，何其珍贵。
无论遭遇什么，至少她还有薇儿。还有这条永不背弃的退路。
这样的阿尔薇拉，是不应该对自己有所隐瞒的，不能对自己有隐瞒的，更何况她现在力量受限，那么弱小，更需要依赖在自己身边……
她猛地摇了摇头，打断思绪。
我在想些什么？我和薇儿只是朋友。怎么可以有这种将她独占的念头？
‘你怎么了？’阿尔薇拉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没什么！’莎娜耶华赶紧回应，脸上有些发烫。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就是这里了。”
塞蕾娜适时开口，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再往前，地形复杂，不适合骑马了。”
前方是王城北侧河道，水面在严冬中凝固成冰原。河对岸，地势陡然下跌，形成一片陡峭的山坡。
“线索追查到这条河为止，”艾莉丝走上前，神色严肃，“目标过了河，最后消失在这片山坡区域。”
“可是，艾莉丝老师，”塞蕾娜望着山地，“范围太大，如何精准定位具体地点？”
“这就要看她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队伍后方传来。
一直跟在队伍末端的一名骑士，向前走了几步。
她在塞蕾娜面前停下，单手抚胸行礼。
“公主殿下。”
令莎娜耶华意外的是，头盔下传出的并非粗犷的男声，反倒是女性的嗓音。
“你是……骑士团里那位新晋的队长？”塞蕾娜打量着对方。
“一些虚名而已，殿下。”女骑士不卑不亢地回应。
莎娜耶华对骑士团的人员并不了解。
女骑士抬起手，解开头盔卡扣，将头盔摘了下来。
一头紫色长发披散开来。她的面容清秀，肤色白皙，眉眼间带着书卷气的沉静。
如果不是身着骑士铠甲，她或许更像一位学者，或者法师。
她没有多言，将目光投向河对岸的山坡。然后深吸一口气，紫色的瞳孔骤然变化。
“破妄之眼。”
她低声念道。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震颤。她紫色的瞳孔深处，迸发出炽烈的白色光芒。
周围的光线开始扭曲，景物飞速回溯、重组……给人一种时间倒流的错觉。
数秒后，所有的扭曲在某一点上骤然定格。
一幅清晰的虚幻景象，悬浮在众人面前。
正是那名死去的伯爵次子，身着便装，神情仓惶地在冰面上。
‘这个能力……’
阿尔薇拉轻轻出声，赤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怎么了吗，薇儿？’莎娜耶华立刻询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阿尔薇拉回应道，目光停留在紫发少女身上，‘这能力的来源相当少见。应是曾经一位女神嫡系后裔的血脉天赋。’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只是在我那个时代，那个家族就已逐渐凋零，最后竟成了‘死脉’。没想到千年后还能见到有这个能力的后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