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里烟雾缭绕，混合着泡面、汗水和脚臭的味道。
键盘的敲击声和鼠标的点击声汇成一片，那是属于男生的战场。
“操！又死了！”
余树狠狠地把鼠标往桌上一摔，看着屏幕上灰暗的画面，一脸郁闷。
屏幕上，他的兽族大军已经被对方的不死族淹没。
成群结队的食尸鬼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那个身披黑袍的死亡骑士挥舞着霜之哀伤，收割着生命。
坐在他旁边的梁子嘿嘿一笑，吸了一口烟，脸上满是得意。
“老余，你这技术不行啊，我都让你三把了。”
梁子是不死族的死忠粉，操作犀利，尤其擅长用那些长得恶心吧唧的亡灵生物。
余树看着屏幕上那些腐烂的尸体、森白的骨架，胃里一阵翻腾。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就对这些不死生物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甚至是恐惧。
尤其是那个死亡骑士眼眶里跳动的幽蓝色鬼火，总让他觉得背脊发凉。
“再来！”
余树咬着牙，重新开了一局。
“行行行，今晚非把你打服不可。”梁子吐出一个烟圈，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
时间在游戏中飞快流逝。
凌晨四点。
余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屏幕上再次倒下的剑圣，彻底放弃了抵抗。
“不玩了，没劲。”
他瘫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连输十把。
这种被碾压的感觉，真特么不爽。
梁子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行吧，今儿就到这儿，我也困了。”
两人结了账，走出网吧。
***
门外，天色阴沉得可怕。
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蓝天，厚重的乌云压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
空气潮湿闷热，像是能拧出水来。
“这鬼天气，看来要下暴雨啊。”
梁子抬头看了一眼天，骂骂咧咧地说道，“我打车走了，你呢？”
“我家近，跑回去就行。”
余树摆了摆手。
“行，那你最好跑快点，别被淋成落汤鸡了。”
梁子钻进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余树站在路边，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
风起了。
卷着地上的落叶和灰尘，打在脸上生疼。
那种熟悉的、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是空荡荡的街道，路灯昏黄，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桶旁翻找食物。
「想多了吧。」
他摇了摇头，拉紧了校服外套的拉链，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第一滴雨水砸在他的额头上，冰凉刺骨。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整个世界瞬间被雨幕笼罩。
余树在雨中狂奔，鞋子踩在积水里，溅起一片片泥水。
就在这时。
那个声音，那个在他梦里出现了十八年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耳边炸响。
不，这一次，不是在脑海里。
而是真真切切地，仿佛就在他的身后，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余树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
大雨倾盆，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雨声，风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谁？！”
他大吼一声，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
没有人回答。
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
那种目光，古老，深邃，带着一种让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威压。
与此同时。
在一个无法被常人感知的维度。
一片绝对漆黑的地域。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无尽的、纯粹的黑暗。
黑暗的中心，一个无法形容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真理。
祂的声音，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壁垒，跨越了无数个位面的阻隔，精准地投射到了那个在雨中奔跑的少年身上。
『绝对的命运即将降临。』
『以血为凭，划破时代与空间的绝对存在。』
『回应我。』
余树站在雨中，浑身僵硬。
那声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灵魂上。
他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苏醒。
血液开始沸腾，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张开嘴，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将整个世界照得惨白。
借着那一瞬间的光亮。
余树看见了。
在他面前的雨幕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漩涡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只苍白的手，从漩涡中伸了出来。
那是……
什么东西？
余树的瞳孔剧烈收缩。
下一秒，那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卧槽——！”
这是余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身体瞬间被扯进了黑色的漩涡之中。
雨还在下。
街道上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地上的一只运动鞋，孤零零地躺在积水里，证明着刚才这里曾经有一个少年存在过。
那是余树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
他的平凡人生，在这一刻，彻底终结。
绝对的命运，降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