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森林边缘空地。
小家伙的瞳孔猛地收缩,野兽的本能让它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方扭转身体。
然而,那只松鼠的速度快得不合常理,
“嗤啦!”
火焰缭绕的爪子终究还是擦过了它的身体,小家伙银色的毛发瞬间卷曲、焦黑,皮肉被高温灼伤,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嗷呜!”
剧痛让小家伙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它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
火焰松鼠抓住了这个破绽,豆大的双眼中凶光大盛,整个身体化作一团爆烈的火球,猛地朝小家伙的头颅扑去。
它要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此刻,早已潜伏在树上的黑影动了。
余树和之前一样趴在树上,因为力气不够,这是他破开这些皮糙肉厚生物皮肉的唯一手段,他等待着。
等待一个对方全力出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防御最为薄弱的瞬间。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余树猛的跃下,在空中将身体蜷缩如弓,全身的肌肉紧绷,将所有的力量,尽数灌注于右手的匕首之上。
风声在耳边呼啸,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
他清晰地看到了火焰松鼠背部每一根竖起的红色毛发,甚至能看到它眼球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冷漠而狰狞的脸。
致命的杀气从天而降,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火焰松鼠。
它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死亡威胁,想要变向躲避,可扑杀小家伙的冲势已然用尽。
它冲得太猛了,身体正处于一个极其别扭的僵直状态,根本无法在半空中借力。
余树顺着它的冲劲,叠加了自己下坠的重力势能,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灰色的死光。
“噗!”
一声沉闷的、利刃切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那把陪伴了余树无数个日夜的匕首,精准而又凶狠地,深深没入了火焰松鼠的眼眶之中。
“吱——!”
凄厉到变形的尖叫声,刺破了林间的寂静。
火焰松鼠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挣扎,身上跳动的火苗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疯狂暴涨。
滚烫的热浪瞬间席卷了余树的全身。
眉毛、头发传来焦糊味,手臂上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但他没有松手。
余树紧紧握着匕首的手柄,手背青筋暴起,试图转动手腕,给它造成更彻底的伤害。
给我死!
“咔嚓。”
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碎裂了。
这把大狼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铁器,终于在高温与骨骼的夹击下,断成了两截。
余树的身体失去了着力点,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狠狠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数米外的地面上。
落地的瞬间,背部撞击地面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
他的喉头一甜,一股腥热再也压制不住。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嗷呜!”
小家伙,在看到余树倒地吐血的惨状的瞬间,那幽绿的眼睛被血色吞噬。
恐惧与疼痛被彻底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暴怒。
它不顾自己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发出一声饱含杀意的咆哮,疯了一般再次扑了上去。
余树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依然强撑着抬起头。
不远处,那只火焰松鼠还在地上翻滚。
它的眼眶里插着半截断刃,黑红色的血液混合着脑浆流淌而出,它身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小家伙正在疯狂地撕咬着松鼠的喉咙和腹部。
血肉横飞。
它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四肢抽搐了几下,最终,身体猛地一僵,彻底不动了。
然而即使敌人已经断气,小家伙依然在疯狂地撕咬着,仿佛要将这只已经死透的猎物撕成碎片才能罢休。
“行了……”
余树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家伙的动作猛地一顿。
它猛的松开嘴,转过头,踉跄着走到余树身边,硕大的头颅小心翼翼地拱着余树的脸颊,喉咙里发出担忧又委屈的呜咽声。
余树挣扎着,费力地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大脑袋。
“死不了。”
他咧开嘴,露出沾着血迹的牙齿,笑容有些狰狞,却让小家伙瞬间安定了下来。
夜歌森林边缘空地,榕树旁。
余树挣扎着坐起身,低头查看起自己的伤势。
他身上的兽皮衣物早已烧成灰烬,右手臂的皮肤大面积红肿,几处水泡已经破裂,流出了透明的液体,看起来有些骇人,但好在只是些普通的烧伤。
最麻烦的是背部。
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肋骨。
“嘶……”
钻心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还好,精灵族那强悍的体质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骨头没断。
“不过……还真是……有点疼啊。”
他扶着旁边的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小家伙立刻凑了过来,用身体支撑着他。
余树没有拒绝,他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狼背上,目光落在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尸体上的火焰并没有立刻熄灭,而是像即将燃尽的蜡烛一样,微弱地跳动着,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香。
余树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自从那次之后,他早已习惯了生肉的腥膻。
为了活下去,茹毛饮血是生存的必须。
而现在,这种奇异的香味,猛地打开了他沉睡了太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