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那扇早已不堪重负的铁门终于被渡鸦的手下炸开。
厚重的烟尘还未散去,一个癫狂的身影就已经冲了进来。
“哈哈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渡鸦根本没有在意身后逼近的部队,也没有在意这摇摇欲坠的地下室会不会塌下来把她一起埋葬。
他双眼赤红,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手中的左轮手枪直接对准了角落里的两人。
他是个疯子。今天根本没打算活着出去。
只要能把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女拉进地狱,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死吧!都给我去死吧!!”
渡鸦尖叫着扣下了扳机。
“殿下!!”
千钧一发之际,卡特琳娜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速度。
她猛地扑倒了维奥莱塔,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护住了皇女,同时将手中早已打空的手枪狠狠砸向了渡鸦的面门。
“啪!”
手枪砸在了渡鸦的枪口上,让那一串子弹稍微偏离了弹道,打在了旁边的控制台上,溅起一片火星。
“卡特……”
维奥莱塔死死拽着卡特琳娜的衣角,脸色苍白如纸。
“切……碍事的看门狗!”
渡鸦被砸得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
他扔掉打空的弹匣,拔出匕首,像只恶鬼一样扑了上来。
“既然你想先死,那我就先把你这双护着她的手剁下来!”
比起一枪毙命,这种变态的疯子更享受在猎物死前给予最大的绝望。
“住手!!”
一声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的喊声响起。
谁也没想到,维奥莱塔此刻竟然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猫,猛地从卡特琳娜身下钻了出来!
她手里紧紧攥着刚才那个被抠下来的金属防尘盖,闭着眼睛,大喊着朝渡鸦冲了过去,高高举起那个毫无杀伤力的铁片:
“我跟你拼了!!”
然而,维奥莱塔根本没碰到渡鸦。
因为冲得太猛,加上脚踝本来就有伤,维奥莱塔在距离渡鸦还有半米的地方,左脚绊右脚,平地摔了。
“哎哟!”
维奥莱塔整个人向前扑倒,那个防尘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了渡鸦脚边。
渡鸦:“???”
这……这是什么战术?碰瓷?
就在渡鸦一脸懵逼,正准备嘲笑这个笨拙的皇女时,她的余光突然瞥见,那个防尘盖滚落的位置,恰好是房间侧面承重墙的最薄弱点。
下一秒。
渡鸦的瞳孔猛然收缩。
不对!
她不是摔倒!
她是计算好了距离!
她是故意趴下,为了躲避接下来的——
“轰隆——!!!”
“轰隆——!!!”
一声比刚才炸门还要响亮十倍的惊天巨响,毫无征兆地在房间的侧面炸响。
几百公斤的钢筋混凝土墙体,在专业的军用定向爆破下,瞬间化作了无数致命的碎石和粉尘!
如果刚才渡鸦没有后退那一步,如果他还在卡特琳娜身上,或许还能利用人质当掩体。
但正是因为皇女那个“假装摔倒”的动作,恰好让他正好站在了爆破冲击波的最中心,且毫无遮挡!
“这就是……你的……算计吗……”
渡鸦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巨大的冲击波如同实体的铁锤,直接将一脸懵逼的渡鸦狠狠掀飞,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重重撞在对面的钢板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而趴在地上的维奥莱塔,因为那个“平地摔”,正好完美地趴在了冲击波的死角里,除了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连根头发都没少。
烟尘弥漫。
渡鸦倒在地上,意识模糊,看着那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裙子上灰尘的皇女,眼底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太可怕了……
假装冲锋,实则逼我走到这个位置。
假装摔倒,实则是为了卧倒避险。
甚至连那个防尘盖滚落的位置,都是给墙外爆破组的最后定位信号……
每一步,都在她的计算之中。
我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咳咳……好疼……摔死我了……”
维奥莱塔揉着膝盖,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炸了?吓死人了!卡特你没事吧?”
“咳咳,殿下……我没事……”
看着皇女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渡鸦只想吐血。
“凛冬堡宪兵队!放弃抵抗!”
“趴下!立刻趴下!”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战术脚步声,数十名士兵如同钢铁洪流般从那个被炸开的大洞里涌入。
他们手中的步枪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红外瞄准线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将渡鸦和他残存的几个手下彻底锁死。
没有废话,没有犹豫,只有绝对的火力和压倒性的秩序。
烟尘渐渐散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踩着碎石,缓缓从那个破洞中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格赫罗斯少校。
“结束了,渡鸦。”
格赫罗斯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发指,
“凛冬堡的下水道,该清理了。”
直到被宪兵拖死狗一样拖出去时,渡鸦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念叨着“怪物”、“完美的陷阱”。
…………
当渡鸦一行人被带走后。
维奥莱塔并没有像渡鸦脑补的那样露出什么“计划通”的笑容。
恰恰相反,当那声巨响和硝烟散去,当那种濒死的压迫感消失后,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瘫软在了卡特琳娜怀里。
“呜……”
她死死抓着卡特琳娜的衣领,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身体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殿下?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卡特琳娜有些慌乱地拍着她的后背,她能感受到怀里这个小小的身躯正在散发着惊人的寒意。
刚才那种生死一线的恐惧,对于养尊处优的皇女来说,实在是太超负荷了。刚才她是在强撑,现在危机解除,那股后怕劲儿全涌上来了。
“卡特……你还在吗?刚才……刚才……”
维奥莱塔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满地的血。
“我在,我一直都在。”
卡特琳娜心疼坏了,连忙用手捂住她的耳朵,隔绝外界嘈杂的清理声,
“坏人都被抓走了,您做得很好,您救了我们。”
“呜呜呜……我腿软……站不起来了……”
维奥莱塔把脸埋在卡特琳娜的胸口蹭了蹭,眼泪把对方的军服都打湿了一片。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恶心,还有那种肾上腺素褪去后的虚脱感让她极其难受。
她急需一点什么东西来填补这种空虚感,急需一点熟悉美好的事物来把脑子里那些恐怖的画面挤出去。
“卡特……”
维奥莱塔吸了吸鼻子,抬起那张哭得像个花猫一样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
“我……我现在嘴里好苦……全是灰尘味……”
“我想吃甜的……特别甜的那种……”
“我想吃那个……呜……瑞秋说的草莓挞……”
听到这个要求,卡特琳娜愣了一下,随后眼眶也有些发酸。
看着殿下这副明明吓得半死,却还要努力用“吃”来转移注意力的样子,她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买。”
卡特琳娜的声音沙哑,她伸出手,温柔地擦掉皇女脸上的灰尘和泪痕,
“只要您不哭……买十个,买一百个都行。”
“真的吗?呜……那我要最大的那个……”
维奥莱塔抽噎着,终于把头靠在卡特琳娜肩膀上,像只受了伤终于找到窝的小兽,慢慢停止了颤抖。
在这片充满了硝烟味的废墟中,这份带着眼泪的撒娇,显得格外真实而惹人怜爱。
不远处的格赫罗斯少校看着这一幕。
他注意到了皇女那还在发抖的手,以及那种并未完全消退的生理性恐惧。
看来对方并不是什么深不可测的怪物,只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
但正因为是被吓坏了还能在关键时刻按下那个按钮……这就更有意思了。
他转身对身边的副官下令,语气却多了几分理性的考量:
“快把殿下与卡特琳娜送去医疗室,安排最好的心理疏导……另外,通知后勤部,去买一箱草莓挞送到病房。”
副官一愣:
“少校,这是……”
格赫罗斯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手套:
“这是对皇室成员的精神抚慰金。公款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