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收起翅膀，身体像块石头似的往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带着股子潮湿的土腥味。她眯起眼睛，看着下方那片逐渐亮起来的幽蓝色光芒，像是有人在黑暗里点了一盏又一盏的灯。
“嘭——”
四爪着地，尾巴甩了个圈稳住身形。琳抬起头。
然后她愣住了。
“这是……”
眼前是一片蘑菇森林。
不是那种巴掌大的小蘑菇，是真正的森林——每一株都有八九米高，伞盖撑开能遮住一片地。幽蓝色的光从菌褶里渗出来，把整个空间照得跟水族馆似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像是蜂蜜混着奶油，又带着点发酵的果香。琳吸了吸鼻子，口水差点流出来。
“这也太香了吧？”
她绕着最近的一株蘑菇转了两圈。
伞盖表面光滑得像打了蜡，幽蓝色的光在上面流转，像是活的。菌柄粗得她都抱不过来，表面有一圈圈的纹路，摸上去软软的，还有点弹性。
琳伸出爪子戳了戳。
“啵——”
蘑菇抖了一下，伞盖底下的菌褶突然张开，“噗”的一声喷出一团孢子。
“咳咳咳！”琳被呛得直打喷嚏，“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孢子在空气里飘散开来，幽蓝色的光点像萤火虫似的到处乱飞。琳挥挥爪子想把它们扇走，结果那些光点直接粘在了她的鳞片上。
“嗯？”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前爪。
光点在鳞片上慢慢渗进去，然后……没了。
“就这？”琳歪歪脑袋，“还以为会有什么反应呢。”
她甩甩爪子，继续往前走。
蘑菇森林里静得有点诡异。没有虫鸣，没有兽吼，只有她踩在地面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菌丝，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海绵上。
琳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了。
“不对劲啊……”
她皱起鼻子，回头看看来时的路。
那些蘑菇……好像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
“算了，管它呢。”
肚子叫了一声。
琳盯着眼前那株蘑菇，咽了口唾沫。那股甜腻腻的香味越闻越馋人，像是有人在她鼻子底下晃着一块刚出炉的蛋糕。
“就……尝一口？”
她凑近伞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
那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奶油的香，蜂蜜的甜，还有一丝淡淡的果香。口感软糯，像是在吃棉花糖，但又比棉花糖更细腻。
琳眼睛一亮。
“好吃！”
她顾不上形象，直接张嘴咬了一大口。
伞盖的边缘脆脆的，咬下去“咔嚓”一声响。里面的肉质软嫩多汁，每一口都是爆浆的快感。那股甜味在口腔里化开，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立刻涌起一阵暖意。
“绝了绝了。”琳一边吃一边嘟囔
她三两口就把整个伞盖啃掉了一半。
正吃得起劲，琳突然感觉脚下一软。
“嗯？”
她低头一看。
地面上的菌丝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爪子，一圈圈缠住她的腿，还在往上蔓延。
“嗯？”琳甩甩腿，“什么东西？”
菌丝越缠越紧，像是一条条细绳，勒得她鳞片都有点疼。
“给我松开！”
琳张嘴，银白色的火焰喷涌而出。
“呼——”
火焰烧在菌丝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菌丝瞬间缩了回去，地面上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琳松了口气，正想继续吃，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
那些蘑菇……在动。
不是风吹的那种晃动，是真的在动——菌柄扭曲着，伞盖慢慢转向她这边。菌褶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孢子囊。
“我靠，活的？”
琳后退一步。
“沙沙沙——”
地面上的菌丝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疯狂地朝她涌过来。一根根菌丝从土里钻出来，在空气里挥舞着，像是一条条白色的触手。
“这也太恶心了吧？”
琳转身就跑。
身后那些菌丝穷追不舍，“唰唰”地在地上爬，速度快得吓人。
“呼——”
琳一边跑一边喷火，银白色的火焰在身后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但那些菌丝根本不怕，烧掉一批，立刻又有新的冒出来。
“这也太赖皮了吧？”
她一个急转弯，绕过一株巨大的蘑菇。
“啪——”
一根菌丝甩过来，抽在她的尾巴上。
“嗷！”琳疼得龇牙咧嘴，“你大爷的！”
她回头喷了一口火，那根菌丝瞬间烧成灰。
但更多的菌丝已经追了上来。
琳咬咬牙，翅膀用力一扇，整个身体腾空而起。
“呼——”
风在耳边呼啸。她飞得不高，只有三四米，但已经足够甩开那些菌丝了。
“呼……”琳喘着粗气，回头看看下方。
那些菌丝在地上扭来扭去，像是一群发了疯的蛇。蘑菇的伞盖慢慢合拢，幽蓝色的光也暗了下去。
“这地方……”琳舔舔嘴唇，“见鬼。”
她正想飞远点，突然感觉脑袋有点晕。
“嗯？”
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翅膀扇动的频率越来越慢，整个龙都在往下坠。
“不对……”琳晃晃脑袋，“我是不是……中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