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狼荒原的风,如同无数冰冷的剃刀,永不停歇地刮过这片贫瘠而辽阔的土地。它卷起砂石,发出凄厉的呼啸,试图将一切不属于这里的生命驱逐。在这片苍茫的灰黄色调中,一个身披陈旧麻布斗篷的身影,正以一种稳定而坚韧的步伐,顶着凛冽的寒风艰难前行。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紧紧包裹住他壮硕的身躯,但即便如此,那布料下依旧能勾勒出仿佛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宽阔肩膀和厚实背肌。他微微低着头,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偶尔在风势稍歇时,才能瞥见他坚定望向远方的眼神——那眼神如同荒原上的鹰隼,锐利而专注,牢牢锁定着地平线尽头那座如同孤岛般矗立的城镇轮廓。
吱呀——
他推开酒馆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夹杂着砂砾的风趁机涌入,引得屋内几盏昏黄的油灯一阵摇曳。酒馆内混杂着麦酒、烤肉和汗液的气味扑面而来,略微驱散了些许从外界带来的寒意。他径直走向吧台,沉重的步伐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着,伸出覆盖着装甲的手掌,将三枚闪烁着温润光泽的天晶玉货币——“那尔卡”,“啪”的一声,轻轻按在油腻的木质台面上。
“来一打液体面包,再来一份泰伦肉排,”他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和疲惫,却异常清晰,“肉排酱汁,要用最辣的那一款。”
酒馆老板——一个膀大腰圆,穿着格子衫,留着浓密络腮胡,典型美国红脖子打扮的壮汉——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收起那尔卡,转身去准备食物。
独行者这才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高大的身躯让凳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看着老板端上那杯泛着泡沫的“液体面包”(一种用特殊植物芽酿造的口感粗糙却足够提神的啤酒),以及那块仅仅煎到三分熟、中心还透着诡异粉紫色、不断渗出血水的泰伦虫族肉排时,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却毫不迟疑。他从斗篷内侧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材质特殊的小瓶,里面晃动着湛蓝色的液体——官方明令要求的泰伦肉类专用杀毒阻断剂。他拔开瓶塞,仰头一饮而尽。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的苦涩在他的口腔和喉咙里炸开,让他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他甚至能感觉到食道都因为这味道而痉挛了一下。他紧闭双眼,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力将空瓶攥在手心,过了好几秒,才缓缓呼出一口带着药味的气息。这滋味,他每次尝试都觉得永生难忘,但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调整好呼吸,他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泰伦肉排,放入口中。下一刻,他脸上残余的因苦涩而带来的扭曲瞬间被一种极致的享受所取代。那肉质鲜美无比,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野性风味,咀嚼起来既有深海鱿鱼般的弹牙嚼劲,又因那分布均匀、入口即化的脂肪和紧实的肌理,带来了堪比顶级和牛的丰腴口感。辣味酱汁更是恰到好处地激发了肉的鲜香,让他暂时忘却了阻断剂的折磨。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红脖子老板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用语粗声粗气地问道,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点好奇。
独行者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刀叉。他并没有绕圈子,直接用那特有的沙哑嗓音回应:“是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继续说道,“我是去附近的神庙,寻找一件圣遗物的。”
话音未落,他抬起手,主动而缓慢地放下了一直遮盖着面容的兜帽。
刹那间,一个充满异域风格和高科技质感的黑色头盔显露出来。它的造型并非流线型的未来风格,反而透着一股古拙而威严的气息,宛如从东方古老传说中走出的武将头盔。更令人惊异的是头盔的材质,上面遍布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这些纹路仿佛拥有生命般,随着光线的变化而流转着不同的光彩:在从窗户透进的夕阳余晖下,它呈现出耀眼的金色,如同神祇的加冕;在吧台昏黄的油灯光晕中,它又沉淀为锰钢般充满死气的深灰,带着战场归来的肃杀;而当他的头部转动,阴影覆盖其上时,它竟泛起了高质量白玉那种温润内敛的羊脂白色,平和而神秘。
“你…你是利都卡斯!”老板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与羡慕,擦拭酒杯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他显然认出了这独一无二的头盔所代表的身份。
独行者——这位利都卡斯战士,闻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许自嘲又像是看透一切的淡然笑容。
“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他重新拉上兜帽,遮住了那引人注目的头盔,仿佛要将所有的过往与荣耀再次隐藏起来。
用完餐,他起身,又向老板购买了几磅用泰伦肉制成的、同样需要小心处理的香肠,仔细包好放入行囊。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推开酒馆的门,身影重新没入座狼荒原那无休无止的寒风与沙尘之中,继续向着他的目的地,坚定地进发。
很快,他抵达了此行的目标——鄂尔多斯神庙。这座古老的神庙完全嵌于巍峨的山体之中,仅有那座宏伟壮观、由饱经风霜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巨门裸露在外,宛如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宫殿入口。大门两侧,肃穆而狰狞的剑卫雕像持剑而立,它们的石质眼眸空洞地凝视着前方,为这座神庙平添了几分肃杀与神秘。
独行者——这位利都卡斯的盾卫,在门前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荒原清冷而干燥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杂念与犹豫都压入肺腑。随即,他眼神一凝,迈着决然的步伐,踏入了那片已知的、危机四伏的黑暗之中。
神庙内部,是步步惊心的死亡陷阱。能够瞬间将物质分解为基本粒子的高斯射线网络,在幽暗中闪烁着不祥的微光;半透明的、哀嚎着的幽灵能从任何坚硬的墙壁中穿透而出,贪婪地扑向生者的灵魂;还有那些不知疲倦、动作快如鬼魅的古老机器守卫,它们的金属关节在移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但盾卫绝非弱者。作为利都卡斯的基础重装突击单位,他展现出了与之匹配的实力。斗篷翻飞间,他右手那柄长达100厘米、水晶剑刃上缠绕着狂暴粉碎力场的重型唐横刀,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弧光,精准地斩断射来的高斯射线发生器,或将机器守卫劈成两半。他左臂上那面刻满玄奥道家符文、镶嵌着“王灵官”玉佩的圣遗物盾牌,更是神异非凡。它不仅能轻易挡下物理和能量攻击,其内置的实弹冲锋枪和分解激光武器,更是在关键时刻喷吐出毁灭的火舌,将扑来的幽灵轰散成虚无的能量尘埃。
凭借着一刀一盾,他如同一名技艺高超的舞者,在死亡的旋律中穿梭,最终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神庙最核心的殿堂。
在这里,他轻轻卸下了手中的盾牌与横刀。奇异的是,这两件兵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并未落地,而是温顺地悬浮在他身侧,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微微沉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殿堂中央的祭坛上,放置着此行的目标——一把锈迹斑斑、断成两截的古剑,周围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碎片。盾卫小心翼翼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柔软的、内衬丝绸的布包,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将断剑与那些碎片一一拾起,郑重其事地放入布包中,仔细包好,收入怀中。
当他原路走出神庙大门,踏回荒原的土地时,身后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失去了圣遗物能量核心的支撑,整座鄂尔多斯神庙开始了彻底的崩塌,山石滚落,烟尘冲天,最终化为一片废墟,将它古老的秘密再次掩埋。
就在这片废墟扬起的尘埃中,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或者说是在他紧贴着胸口的布包中响起。
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音色本身如同清泉击石,空灵而优美,但语调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自嘲,甚至是一丝绝望的意味,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
“为什么…要选我?”那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泫然欲泣的无力感。
盾卫的脚步并未停歇,他轻轻抚过胸前存放断剑的位置,仿佛在安抚一个不安的灵魂。他的回应透过布料,平静、沉稳,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反问,直接回应了那份自暴自弃:
“为什么不?”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力量。
断剑的剑灵似乎被这简单直接的反问噎住了,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更加低落和自卑:“我…我就是一把生锈的断剑,残缺不全,毫无用处…我能够帮助你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盾卫抬起头,望向荒原尽头那轮逐渐沉下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他覆盖着尘土的斗篷上。他的语气没有变得激昂,反而更加笃定和坚实,每一个字都像是锤打铁砧般落下,带着一种近乎预言般的信念:
“断剑重铸之日,”他缓缓说道,声音不高,却仿佛能穿透时空,“才方知,这是不是一把好剑。”
这句话,不再仅仅是回答,更像是一个承诺,一个点燃微弱火种的誓言,在这片苍凉的荒原上,静静回荡。
连续几日的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盾卫与怀中断剑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当夜幕降临,荒原的喧嚣被寒意与寂静取代,他们便会停下来稍作休整。此刻,无垠的天幕便成了唯一的风景。
“真美啊……”断剑的灵识发出轻轻的叹息,那空灵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贪婪的眷恋,“自从我断掉以后,被禁锢在那冰冷的石室里……就再也没有见过克里斯朵夫如此明朗的夜空了。这星光,这月光……真好。”
盾卫闻言,也缓缓抬起了头。他卸下了那威严而冰冷的头盔,任由荒原的夜风吹拂着他略显沧桑的脸庞。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要穿透那层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看到更遥远的地方。夜空如同一块巨大无比的、毫无杂质的深色蓝宝石,无数星辰如同被精心镶嵌其上的碎钻,闪烁着清澈而冰冷的光芒。一轮孤月高悬,洒下如水般温柔、如纱般轻盈的月辉,不像太阳那般灼热刺眼,只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宁静与随和,静静地笼罩着这片古老而陌生的大地。
望着这片祥和美景,盾卫的眼神却渐渐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阴郁和怀念。他久久地沉默着,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哽在喉咙里。最终,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了夜风,他开口了,声音比平日里更加低沉、沙哑,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啊……很美。”他顿了顿,目光依旧牢牢锁着星空,语气里充满了一种近乎疼痛的向往,“但这让我……好怀念故乡的夜空。那里的星空,也是如此干净,如此透彻……没有被任何亚空间的污秽所玷污,纯净得……像孩童的眼睛。”
断剑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那优美的声音带着探究:“你的家乡?居然还存在完全未被亚空间污染过的纯净夜空?那一定是个像传说中伊甸园一样的地方吧?快告诉我,你家到底是哪里的呀?”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盾卫努力维持的平静。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那深切的怀念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茫然与苦涩。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嘴角牵扯出一抹极其勉强、充满了自嘲意味的苦笑。他低下头,目光从璀璨的星空收回,落在了自己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掌上,仿佛答案就写在那里,却早已被时光磨灭。
“我……”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我已经……记不清了。”
这句回答里,蕴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痛苦。那不是简单的遗忘,而是一种被连根拔起后,对源头的彻底迷失。他记得那份“纯净”的感觉,记得那夜空带来的安宁,记得那份属于“家乡”的独特温暖……但关于那片土地的具体样貌、它的名字、它所在的方位……所有构成“故乡”的清晰坐标,都如同被投入了一片浓雾弥漫的海洋,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光影和一种刻骨铭心的失落感。这份思乡之苦,正因为目标的缺失,而显得更加虚无,也更加沉重。
日夜兼程的风霜,仿佛还凝结在盾卫的斗篷褶皱里。他终于按时抵达了约定的地点——一片寂静而古老的针叶林。高耸的松树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清晨微寒的空气中,墨绿的针叶层层叠叠,过滤了大部分天光,使得林间道路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里。
就在这时,朝阳突破了地平线的束缚,金色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破林间的黑暗。一道道清晰的光束,穿透枝叶的缝隙,在弥漫着淡淡晨雾的林间勾勒出美轮美奂的丁达尔效应,光柱中漂浮的微尘如同跳跃的金色精灵。在这片宛若神圣殿堂的静谧光影中,盾卫以及另外两位同样披着厚重斗篷的利都卡斯,如同三尊沉默的雕像,静立在道路两旁,他们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交错中显得格外肃穆,仿佛在等待着某个重要的时刻。
远方,首先传来的是一股刺鼻的、混合着机油、熔炼金属和某种化学燃料的钜素气味,紧接着,是沉闷而富有节奏的、仿佛巨兽心跳般的震动,由远及近,震得地面上的小石子微微跳动。林间的飞禽走兽被这巨大的动静惊扰,扑棱着翅膀,发出惊慌的鸣叫,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终于,一台足有两层楼高的庞大六足机甲,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流浪巨兽,从林道的尽头缓缓显现。它的身躯上布满了粗糙的焊接痕迹和大小不一的金属补丁,仿佛记录着无数次的修复与战斗。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每一次迈步都让大地为之震颤。那原本应该是血红色的机体上,覆盖着油污和尘土,但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认出那曾经代表人类帝国荣耀的天鹰标志,只是如今,这标志也显得斑驳而沧桑。
机甲在距离三人不远处缓缓俯下身躯,如同驯服的巨兽。舱门开启,一名身披沾染油污的黑色长袍的身影,动作略显僵硬地从上面爬了下来。他正是此次会面的对象——一位机械教贤者,同样是流落至此的利都卡斯,但他的职阶是“工造士”。
工造士抬起头,兜帽下闪烁着仿生义眼特有的冰冷蓝光。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早啊,尼诺。”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位披着斗篷的身影,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诧异和探究:
“以往你都只派一个分身过来交接,怎么这次……如此兴师动众,派了三个过来?难道这次的‘货物’特别棘手?”
站在一旁的“战术家”职阶——尼诺的本体,闻言微微动了一下,他抬手,轻轻将兜帽往后褪去少许,露出了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他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认:
“我本人也在这。”
这句话让工造士明显地顿了一下。他隐藏在兜帽下的面部表情看不真切,但那骤然握紧的、带着机械改造痕迹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片刻后,一阵混合着复杂情绪,听起来有些干涩甚至带着点酸意的笑声从他的发声器里传出来:
“呵……说实话,有些时候,我是真羡慕你啊,尼诺。”他的语气中的嫉妒几乎要满溢出来,不再是之前的诧异,而是变成了一种带着无力感的感慨,“探路者、旗者……双冠位职阶。这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恩赐’。”
他刻意加重了“恩赐”二字,仿佛在咀嚼着某种难以企及的荣耀与力量。他继续说道,语气变得低沉而严肃,仿佛在陈述一个令人敬畏的传说:
“旗者……‘利都卡斯之神’。啧啧,不仅仅是那能将一切物理攻击转化为无法被任何装甲、能量乃至魔法护盾抵挡的‘真实伤害’……更可怕的,是你们那创造并直接控制分身的能力!想想看,一支完全由旗者意识掌控、同样具备真实伤害的分身大军……”工造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像是恐惧,又像是极致的向往,“传奇旗者‘科亚斯’……那个一人一剑,便让整个QU高级文明化为宇宙尘埃的记录……那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职阶敢去想象的伟力,不,是神迹!”
嫉妒归嫉妒,尼诺为了这次装备的打造,付出的代价足以让任何存在瞠目结舌。他的本体,那位战术家,曾单枪匹马杀入亚空间深处,其智谋与力量甚至逼迫四大邪神付出了代价——让他们流下了“神血”。而流血的神明,其位格已然受损,最终,那四缕蕴含着邪神本质的力量,被禁锢在四个特制的密封玻璃瓶中,成为了他此行的筹码。
而他身旁那手持长铍的精英灵战兵分身,同样创下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壮举。它曾孤身踏入黑色军团的心脏,以无可匹敌的灵能强行剥离了四神对阿巴顿的“赐福”,将大营中的加斯塔林终结者屠戮殆尽,并在离去前,以精准而冷酷的手法,取走了战帅仍在跳动的心脏。这还不够,分身的脚步并未停歇,它找到了那个引发了无数灾祸的源头——艾瑞巴斯。
在洛迦·奥瑞利安,那位业已升魔的怀言者原体面前,灵战兵分身以摧毁其存在核心为威胁,迫使艾瑞巴斯不得不动用其黑暗的学识,为他提取最为纯净的亚空间能量。当最后一丝能量被成功导引封装,艾瑞巴斯,这个一向狡诈的巫师,脸上甚至还没来得及浮现出完成任务后侥幸的神色,一只无形而冰冷的灵能巨手便骤然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猛地提离了地面。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艾瑞巴斯从喉管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他那张因窒息而涨红的脸上写满了惊愕、恐惧与不解,戴着动力甲手套的双手徒劳地在自己脖颈前抓挠,试图掰开那根本不存在实体的灵能钳制,“你为…什么…还要…杀掉我?”
尼诺的灵战兵分身,那隐藏在头盔下的目光冰冷得如同永恒冻土,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波动。他,甚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臂,纯净而狂暴的灵能如同温顺的宠物般在其手掌间汇聚、压缩,发出低沉的能量嗡鸣。那光芒映照在艾瑞巴斯因缺氧而开始涣散的瞳孔中,显得无比刺眼。
然后,分身开口了。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语调的起伏,平直、冰冷,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宇宙间最基础、最无可辩驳的真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冰的匕首,狠狠扎入艾瑞巴斯的灵魂深处:
“因为你,”
他顿了顿,那冰冷的注视仿佛穿透了时间,看到了荷鲁斯叛乱中倒下的无数忠诚英灵,看到了被黑暗笼罩的一万年,看到了无数因信仰混沌而堕入绝望的人类世界。
“战锤宇宙的人类,”它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蕴含的憎恨是如此深沉、如此古老,仿佛凝聚了整个人类种族一万年的苦难与悲鸣,“永远陷入了无法复兴的深渊。”
这句话,不是质问,不是审判,而是最终的定罪。
话音未落,分身那聚集着毁灭性灵能的左手如闪电般刺出!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那灵能光芒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冷冻的黄油,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艾瑞巴斯胸前那身经过千锤百炼、附有黑暗祝福的动力铠甲。装甲碎裂的刺耳声响与血肉被撕裂的闷响混合在一起。
分身的手精准而冷酷地握住了胸腔内那个仍在微微搏动的器官,然后猛地收回。
一颗还在滴着粘稠血液、散发着混沌腐臭气息、布满扭曲血管的心脏,被硬生生掏了出来,呈现在艾瑞巴斯逐渐失去焦距的眼前。
时间回到现在。工造士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饱含的怨念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像是个被深夜叫起来加班的程序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压气场,连那身沾满油污的袍子都显得更颓唐了几分。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仿生义眼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些,极其不情愿地嘟囔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本事大,搞来的材料一个比一个吓人……要打造什么,一个一个拿上来吧。早点完事,我好早点回去给我的机油咖啡机做保养。”那语气,仿佛不是在处理足以震动多元宇宙的珍贵材料,而是在应付一份该死的季度报表。
最先上前的是那位精英灵战兵分身。他将那柄立下赫赫战功的长铍“锵”的一声插入身旁的土地,随后,右手探入仿佛连接着虚空异次元的个人空间中,略微摸索,然后像掏出两颗不太新鲜的水果般,取出了两团依旧在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灵光与混沌气息的心脏。紧接着,他又拖出了那副从阿巴顿尸体上卸下的、庞大而狰狞的荷鲁斯之爪,金属与地面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打算把这玩意,”灵战兵的声音毫无波澜,“炼成我的武器。”
工造士嘴角抽搐了一下,捂住半边脸,发出一声更长、更沉重的叹息,仿佛胃痛突然发作:“我就知道……规格外的材料,必然对应着规格外的订单。需要两个罪大恶极之人的心脏作为‘净化之引’,还必须是来自战锤宇宙,承载着足够因果与罪业的……你这要求还真会给人出难题。”
站在稍远处的尼诺本体,此时平静地开口,语气笃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阿巴顿,和艾瑞巴斯。刚好,两个。”他的目光落在工造士身上,没有催促,没有质疑,只有一种沉静的信任,仿佛在说:“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份信任似乎比任何催促都有效。工造士认命似的揉了揉眉心,低声咕哝了一句“工钱得加倍”之类的话,然后猛地挺直了腰板。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仿生义眼中闪烁的光芒变得锐利而专注,所有不情愿的表情都收敛了起来,只剩下属于顶尖工匠的绝对专业与严肃。
他开始了工作。
首先,他用特制的金属钳,小心翼翼却又毫不犹豫地将两颗依旧跳动的心脏投入身旁那座看似古朴、却永恒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熔炉——那是融入了帝皇意志的纯净之火。心脏落入的瞬间,并非简单的燃烧,而是爆发出一阵刺耳至极、仿佛源自灵魂层面的骇人尖叫!肮脏的混沌腐化与无尽的罪业在纯洁的烈焰中被强行剥离、净化,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只留下最精粹的、闪烁着暗红色光泽的灰烬。
接着,他转向那副荷鲁斯之爪。他动作娴熟地使用各种奇特的圣物工具,开始精准而迅速地拆解这副传奇动力爪。复杂的线路、亵渎的符文、强大的能量核心被一一分离。随后,他将拆解后的金属部件投入熔炉,在帝皇之火的灼烧下,它们迅速熔化成了一滩沸腾着、仿佛蕴含着狂暴力量的暗红色铁水。
工造士深吸一口气,举起一柄巨大的、刻满符文的动力锤。他开始捶打,每一次敲击都蕴含着奇特的韵律与强大的灵能,火星四溅,如同金色的雨点。在反复锻打的过程中,他适时地将心脏净化后留下的暗红色灰烬,如同添加珍贵的香料般,均匀地掺入炽热的金属之中。每一次融合,金属的光芒都似乎变得更加内敛而深邃,仿佛吞噬了那两份极致的罪孽,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当武器的雏形终于在千锤百炼中定型,呈现出适合尼诺手部比例的、更加流畅且致命的轮廓时,工造士屏住呼吸,用特制的坩埚盛起那依旧滚烫的武器,将其猛地浸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盛放着被称为“帝皇之血”的珍贵红色液体中进行淬火!
“嗤——!”
剧烈的声响伴随着冲天而起的金色蒸汽弥漫开来,整个工坊都被神圣的能量场所笼罩。当蒸汽缓缓散去,工造士将成品取出。
那不再仅仅是荷鲁斯之爪的复制品。它保留了动力爪的大致形态,但线条更加凌厉,结构更加符合人体工学,指关节处隐约有暗红色的能量脉络流淌,仿佛拥有生命。整体呈现出一种暗哑的金属黑色,但在某些角度下,又会折射出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泽。它静静地躺在工造士的手中,不再有混沌的嘶吼,只有一种内敛到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威严与力量感。
一件专属于尼诺精英灵战兵的、融合了复仇、净化与力量的的全新圣器,就此炼成。
“很好,下一位。”
工造士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近乎机械的麻木,仿佛已经对接下来会看到的任何离谱材料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尼诺的本体——那位战术家——应声上前。他手中捧着的物品确实不少:四个闪烁着不祥光芒、内部仿佛有粘稠阴影蠕动的密封玻璃瓶,一小瓶蕴含着难以言喻纯净力量、散发着微光的“神之血”,还有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颜色却依旧鲜艳如初、仿佛凝聚了忠诚与牺牲意志的鲜红色禁军披风。那件披风,承载着一段微小的善意——是他刚从万年沉睡中苏醒,茫然适应克里斯朵夫环境时,一位误将他视为落魄旅人的禁军兄弟,带着帝国特有的、略显笨拙的高傲所赠予的“保暖之物”。
尼诺清晰地道出他的要求,声音平稳却掷地有声:“我要打造两件物品。其一,将这件丝绸披风重新铸造,锻造成一段柔韧且蕴含力量的红绫,它需能有效辅助我战斗,并能灵活牵制敌人;其二,”他顿了顿,指向那四个玻璃瓶和神之血,“打造一个八芒星吊坠,要求吊坠内部达成一种危险的平衡,兼具并束缚这四大邪神的力量。”
这要求果然一如既往地超越常理。工造士听完,直接抬手用力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仿生义眼的光芒急速闪烁了几下,仿佛系统过载,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带着疲惫和认命感的语气开口:“第一个……虽然想法独特,但工艺上不算太难。但这第二个……”他深吸一口气,“这需要神之血作为核心基底,还需要极其纯净的亚空间能量作为引导和束缚力场,才能确保那四个玩意儿不会在里面自爆或者泄露出来!你这是要造个移动的亚空间炸弹,还是个神祇监狱?!”
尼诺没有多言,只是从旁边的灵战兵分身那里取过艾瑞巴斯“贡献”出的那团纯净亚空间能量,连同自己带来的所有材料,一股脑地推到了几乎快要灵魂出窍的工造士面前,眼神中依旧是那份沉静的、不容置疑的信任。
工造士认命般地长叹一声,但一旦开始工作,他的专业素养便瞬间压倒了所有情绪。他首先处理红绫:他极其郑重地用圣物级别的金剪刀将披风裁剪开,又以堪比艺术家的精准手法,用同源的神圣丝线将其缝合成一条极长的红绫。随后,他另取一根细线,浸入熔化的神圣黄金中进行镀金,并在机仆的辅助下,全神贯注地在红绫表面刺绣上密密麻麻、流淌着微光的帝国祷文与神圣图腾。最后,将其浸入另一桶纯净的帝皇之血中。当红绫再次被提起时,它已焕然一新,呈现出一种流动的、活物般的鲜红色彩,其上的图腾与祷文仿佛拥有了生命,在不断变化、流转,散发出庇护与束缚并存的力量。
接下来,便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步骤——锻造八芒星吊坠。
工造士神色凝重地将那份纯净的亚空间能量投入那座专门用于处理神级材料的圣物熔炉中。“轰!”炉内瞬间燃起了一团变幻不定、色彩诡谲、散发着毁灭与创造双重气息的亚空间烈焰。他将特制的金属投入其中熔炼,塑形成八芒星的轮廓。
然后,他拿起了那四个玻璃瓶。就在他准备开启封印的瞬间,即便隔着坚固的瓶壁,一阵阵扭曲、疯狂、夹杂着极致恐惧的精神嘶嚎便如同无形的尖刺,狠狠扎入在场每一个具备感知能力存在的脑海!
“不!停下!你这卑微的蝼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恐虐(Khorne)的咆哮,但往日的狂怒此刻却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永恒禁锢的战栗。
“腐烂…也会终结吗?这冰冷的囚笼…不…不该是这样…放开我们…”纳垢(Nurgle)的声音如同瘟疫沼泽中冒出的腐败气泡,带着一种病态的、对于“停滞”和“绝对束缚”的前所未有的惊慌。
“工匠!我们可以谈谈!无尽的智慧!永恒的秘密!我可以给你超越想象的知识!只要放下瓶子!一切都可以改变!”奸奇(Tzeentch)的声音充满了急切的、试图寻找漏洞的狡诈,那万般计谋在绝对的力量和决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而最令人毛骨悚的是色孽(Slaanesh)的哀告,那声音充满了扭曲的诱惑与彻底的绝望:“求求你…英俊强大的工匠…放过我…我愿意奉献一切…极致的欢愉…永恒的服侍…我的身体…我的本质…都可以属于你…只要别把我关进那个该死的囚笼!我不想失去自由!我不想!”
这些昔日玩弄众生于股掌的邪神,此刻它们的语气中再也找不到丝毫戏谑与高高在上,只剩下最赤裸、最卑微、如同凡人面临彻底湮灭时的哀鸣与乞求。
然而,工造士的脸上只有绝对的专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毫不理会这些足以让凡间英雄心智崩溃的哀嚎,稳定而决绝地将四缕被剥离了大部分自主权能、只剩下核心本质的邪神之力,连同那珍贵的“神之血”,一同引导、灌注进那烧得白热的八芒星模具之中。
融合的过程爆发出足以撕裂现实的光芒与更加凄厉、但逐渐微弱的惨叫。最终,当烧红的八芒星吊坠被猛地浸入特殊的淬火液中时,奇迹般地,那桶中的液体并未沸腾,反而其中的“神之血”被吊坠如同饥渴的海绵般迅速吸收,直至桶中只剩下一汪清澈见底、再无任何神力波动的清水。
那枚新生的八芒星吊坠,静静地躺在工造士的手中,表面流转着四种相互纠缠、却又被某种更强大力量强行平衡的诡异光泽,内部仿佛囚禁着四个永恒的、无声咆哮的灵魂。
“行了,最后一位。”
工造士的语气里终于透出了一丝曙光般的解脱,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等待的盾卫。
盾卫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柔软的布包在操作台上摊开,露出了里面安静躺着的两截断剑,剑身黯淡,仿佛蒙尘的星辰。“要想修复这玩意,恐怕是最困难的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工造士起初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心想还有什么能比锻造邪神囚笼更离谱。然而,当他的目光真正聚焦在那断剑的材质、形制,尤其是感受到那即便破碎也依然萦绕不散的、古老而威严的灵性时,他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般呆愣在原地。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混合了难以置信、荒谬以及“你在开什么宇宙玩笑”的、如同生吞了一只苍蝇般的表情,声音都变了调:
“不是……你认真的?!你管这叫‘修复’?!”他几乎是指着那断剑,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你看清楚!这是‘卡利斯之剑’!秩序战争时期,由始祖工造士为盾卫始祖【卡利斯】亲手锻造的神兵!它早就超出了圣遗物的范畴,是真正能对神明‘见血封喉’的传说!你让我把它‘接上’?我疯了吗?!”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语速飞快地解释着,仿佛要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就算是用上帝皇之血和圣钢——那些对其他圣遗物来说是大补的东西——用在它身上,都是一种玷污,是不可逆的伤害!胶水沾名画你懂吗?就是这种感觉!”
面对工造士的激烈反应,尼诺的本体——战术家——却依旧平静。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淡然:“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把她‘接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两截断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同于以往的郑重,“我要的,是‘重铸’。”
说着,他如同变戏法般,从异次元空间中取出了两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材料——比圣钢更加稀有、蕴含着母星泰拉古老力量的“泰拉钢”,以及能完美传导并增幅灵能、纯净无瑕的“埃尔迪斯水晶”。
工造士看着这两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材料,嘴巴张了张,最终却只化为一声无力的呻吟,他扶着额头,仿佛瞬间老了几百岁:“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从哪个古神的宝库里把这些东西翻出来的!”
尼诺只是淡淡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旗者的、理所当然的傲然:“不要忘了,旗者的核心词条,是‘黑暗’、‘统御’,以及……‘创造’。”
认命般的工造士,眼神终于彻底变了。之前的疲惫与抱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与狂热。他屏住呼吸,动作变得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易碎的婴儿。他熟练而精准地将残存的剑柄与剑格分离,随后,怀着无比的敬意,将两截剑刃、泰拉钢与埃尔迪斯水晶一同投入那座燃烧着比帝皇圣火更加炽烈、更加纯净的“利都卡斯神焰”的熔炉中。材料在神焰中并非简单地熔化,而是化作一滩流淌着星辉与灵能脉络的璀璨液体,随后被郑重地倒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雕刻着古老符文的圣物模具之中。
当剑胚初步成型,工造士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看向盾卫,提出了一个关键的要求:“现在,我需要你的一升血!必须是蕴含着你意志与生命本源的血!”
这个要求没有让盾卫丝毫犹豫。他利落地取消了左手腕甲的固定,毫不犹豫地用指尖凝聚的灵能划开了血管。滚烫的、带着红色光泽的鲜血汩汩流入工造士准备好的特制容器中,很快便接满了整整一桶。与此同时,他铠甲内置的维生系统发出了高频的嗡鸣,超负荷地运转着,将大量备用的人造血液与造血干细胞急速输入他的体内,以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得到了这最佳“活体淬火剂”的工造士,眼神更加明亮。他用特制的钳子夹起那柄已然成型、通体散发着灼热与灵光的剑胚,庄严而缓慢地将其浸入那桶沸腾的、蕴含了盾卫生命力量的鲜血之中!
“嗤——!”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蒸汽,反而爆发出一阵如同凤鸣清越的声响!血光与剑光交相辉映,整个剑身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血液中的力量与意志。
紧接着,是最后的附魔。在临时搭建的、摆放着帝皇神龛的祭坛前,精英灵战兵分身手提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熏香,肃穆地吟唱着古老的祷词。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并指如剑,将一道精纯至极的灵能打入剑身!
“轰!!!”
剑刃之上,猛然腾起熊熊的金色烈焰!那火焰并非凡火,散发着神圣与毁灭并存的气息。承载着神剑的金属支架甚至无法承受这瞬间爆发的力量,瞬间被融化成了一滩赤红的铁水!若非那神火在爆发的下一刻便如同拥有意识般迅速收敛回剑身之内,恐怕整台移动机甲都要在这烈焰中化为乌有!
一切尘埃落定。
工造士呆呆地看着操作台上那柄已然新生、造型古朴典雅、剑身呈现完美八面结构、内敛却蕴含着无边力量的汉剑。下一刻,一股无法抑制的、巨大的狂喜和成就感如同火山般在他心中爆发!他猛地一把抱住身旁的精英灵战兵分身,完全不顾对方那冰冷的铠甲和可能存在的嫌弃,眼泪和笑声一起迸发出来:
“成了!成了!哈哈哈哈!我修复了!我修复了卡利斯之剑!”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用力拍打着灵战兵的后背(尽管后者毫无反应),“你们看见了吗?!是我!是我把来自上古时代的神兵重铸了!始祖工造士在上!我做到了!哈哈哈哈!”
他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用依旧微微颤抖的双手,极其郑重地将这把新生神剑捧到盾卫面前。他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却亮得惊人,声音哽咽却充满了无比真挚的嘱托:
“拿好…一定要好好疼爱她!珍惜她!你听到了吗?”他紧紧盯着盾卫的眼睛,仿佛在交付自己的孩子,“你可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她是你的剑,是你的半身!”
盾卫——尼诺——郑重地伸出双手,以无比庄严的姿态接过了这柄神剑。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定,仿佛怕惊扰了剑中刚刚苏醒的灵性。他将剑平托在掌中,目光细细地扫过剑身的每一寸,从完美的剑格到锐利的剑尖,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近乎惊叹的欣赏,以及一种如获至宝的、深沉的珍惜。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与剑中的灵性沟通。
“嗡——!”
剑身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吟,随即,金色的神圣烈焰再次腾起,包裹着剑身熊熊燃烧,热浪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他心念再转。
烈焰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暴的、嘶嘶作响的湛蓝色雷霆,如同无数电蛇缠绕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看着手中这柄随心而动、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新生神剑,尼诺那常年冰封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牵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那是一种满足,一种欣喜,一种与强大伙伴缔结契约的确认。他轻轻收剑还鞘,将这份重若千钧的珍宝,稳稳地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