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故人

作者:Carlven 更新时间:2025/12/11 15:39:51 字数:11607

战场之上,枪焰与爆炸的光芒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闪烁,试图撕裂这片浓郁的、几乎实质化的黑暗。

“咚咚咚咚——!!”

“BOOM——!!”

游骑兵分身的怒吼声、MA138通用机枪的咆哮声、GHJ11弹药的爆炸声,与暗之魔女那如同夜枭啼鸣般的冷笑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绝望的交响。九名分身外加一台“獒犬”式装甲车倾泻出的金属风暴,足以瞬间撕裂一个连队的重甲步兵,但在那掌控黑暗的魔女面前,却仿佛泥牛入海。

她并非以蛮力硬撼,而是如同玩弄提线木偶的艺术家。黑暗,不仅仅是光线的缺失,更是她手中最致命的武器。浓墨般的黑雾翻滚着,不仅彻底剥夺了游骑兵们的视觉,更带着一种亵渎的粘稠感,开始腐蚀动力甲的关节缝隙、模糊瞄准镜的成像、甚至试图渗透进武器内部的灵能回路。

但这仅仅是开始。真正可怕的,是她能直接撬动心灵最深处的缝隙。低语声在每一个分身的脑海中直接响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们自身被放大、被扭曲的心声——对弹尽的焦虑、对未知的恐惧、对任务失败的担忧……这些平日里被钢铁意志压制的情绪,此刻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疯狂滋长,瓦解着他们的战斗意志。

不过数息之间,战场的喧嚣从尼诺的感知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与隔离。他所有的游骑兵分身,包括他自身的意识核心,都被强行拽入了一个由纯粹黑暗与扭曲感知构筑的心灵幻境。现实中的躯体如同断线的木偶,僵立在原地,唯有面甲下急促的呼吸灯显示着内在正进行着何等凶险的搏杀。

“告诉我……”暗之魔女的声音在这片意识的虚空中回荡,缥缈而充满诱惑,仿佛就在每个分身的耳畔低语,“你们最恐惧的东西……是什么?”她并不急于毁灭,她享受的是猎物在恐惧中慢慢崩溃的过程。

一个二级分身眼神开始涣散,下意识地喃喃低语:“我…害怕…失去……”话音未落,幻境中,他仿佛看到卡文、米娜、Cas等所有他在乎的人,在他面前如同沙堡般消散。现实的对应躯体内,生命信号骤然跌停,沉重地栽倒在地。

这仅仅是开端。暗之魔女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解剖师,精准地剥离着尼诺意识的一道道防线,挖掘出那些连他自己都可能未曾清晰面对的恐惧。

“我恐惧…无力…”——又一个分身倒下,他“看到”自己在强敌面前如同蝼蚁般被碾碎。

“我恐惧…背叛…”——第三个分身崩溃,昔日战友冰冷的枪口仿佛抵住了他的后脑。

“我恐惧…被遗忘…”——第四个分身体会到了在永恒虚空中彻底孤寂的寒意。

每一个被具象化、被放大的恐惧被说出,现实或幻境中就有一个游骑兵分身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倒下。最后,当仅存的几个二级分身也在一一吐露心底的颤栗后彻底沉寂,整个幻境中,似乎只剩下暗之魔女与尼诺那最为核心的初始游骑兵分身意识在对峙。

暗之魔女终于将全部的力量和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与本体联系最为紧密的分身之上。她感受到这个灵魂深处所蕴含的、远比其他人更复杂、更庞大、也更…黑暗的力量。这让她更加兴奋。

“现在,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蛊惑,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冰冷刺骨,直接穿透了最后的心防,试图窥探那最核心的秘密,“你心中…最终的恐惧是什么?尼诺·莱登……”

她以为会看到对死亡的恐惧,对失败的绝望,或者某些不堪回首的创伤记忆。她做好了欣赏这最后、也是最美味一道“佳肴”的准备。

然而,当她的意识真正撬开那最后的屏障,窥入尼诺·莱登内心最深层的世界时,她所“看”到的景象,让她那由黑暗能量构筑的精神体都瞬间凝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那里没有具体的场景,没有清晰的记忆片段,只有一片无尽的、仿佛宇宙诞生之前的虚无。唯一的光源,是天空中一轮散发着不祥黑芒的日全食,投下的光辉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让一切显得更加深邃、诡秘。

在这日全食的诡异照耀下,一头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威严的生物,正缠绕在一根贯穿天地、看不到尽头的擎天巨柱之上。祂通体漆黑如最纯净的墨玉,每一片鳞甲都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的重量,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躯干缓缓蠕动。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祂那双眼睛——如同两颗微缩的、正在燃烧的太阳,金色的光芒灼热到足以焚毁一切敢于直视者的意志与灵魂!

就在暗之魔女意识侵入的刹那,这头掌控着黑暗与力量的五爪应龙,猛地从擎天巨柱之上一跃而下!

“哗——!!!”

祂落地的瞬间,没有巨响,只有无边无际的、如同液态阴影般的“墨水”轰然溅起!这墨水比暗之魔女掌控的黑暗更加纯粹,更加深沉,仿佛是最本源的“暗”之概念本身。它们泼洒在暗之魔女的精神体上,并未造成物理伤害,却带来一种位格上的绝对压制与污染,让她感觉自己掌控的黑暗之力如同儿戏般可笑。

那巨大如连绵山脉的应龙缓缓俯下了祂的头颅,如同湖泊般巨大的、燃烧着金色烈焰的龙眼,死死地“盯”住了眼前这渺小如尘埃的闯入者。那目光中并非愤怒,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审视蝼蚁般的冰冷与漠然。

与此同时,盘绕在擎天巨柱上方的其他存在也被惊动了。数条体型稍逊,但同样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玄龙与玄蛟,纷纷从柱子上游弋而下,它们沉默地环绕在四周,如同忠诚的禁卫军,无数双同样闪烁着幽光或金芒的龙眼,聚焦在暗之魔女身上,带来几乎要将她精神体压垮的恐怖压迫感。

暗之魔女只感觉背后寒意刺骨,仿佛有亿万道目光同时锁定了她。她颤抖着,用尽全部勇气“回头”。

事实的确如此。

在她“身后”的无尽虚空中,难以计数的、如同克苏鲁神话中旧日支配者苏醒般的金黄色眼睛,一层层、一片片地猛然睁开!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狭长如裂痕,有的浑圆如日月,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古老、混乱、以及纯粹的恶意,死死地凝视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而最令她崩溃的是,一条形态更为诡异、浑身覆盖着扭曲漆黑鳞甲的乱瞳孽龙,如同巨蟒般悄无声息地蜿蜒而至,将那颗布满混乱螺旋纹路、有着多只不同颜色瞳孔的头颅,缓缓移到了她的视线正前方。孽龙的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如同生锈齿轮强行转动、坏掉的发条玩具般的“格格…格格…”声,这声音并不响亮,却直接敲打在暗之魔女的灵魂核心上,充满了戏弄、嘲弄与一种即将把她彻底拆解、吞噬的饥饿感。

现实世界中,伯恩山市的废墟依旧死寂,唯有尚未散尽的硝烟和地面上游骑兵分身们倒地后留下的压痕,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激烈。而在那片被浓郁黑暗灵能笼罩的核心区域,暗之魔女的本体依旧静立着,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迷醉与惊惧的扭曲表情——她的绝大部分意识,仍深陷于尼诺那如同深渊般恐怖的内心世界,试图理解那超出她认知的、由巨龙统治的黑暗。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空间的纹理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道身着轻便S12侦察动力甲的身影,如同从阴影本身中凝结而出——正是尼诺的斥候分身。他手中的相位苗刀并未启动高频振荡,那幽暗的刀身完美地吸收着周围本就稀少的光线,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致命毒蛇,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或杀意。

斥候分身如同猫科动物般弓起身子,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契合着环境的噪音与能量的流动,悄无声息地缩短着与暗之魔女之间的距离。他的目光锁定在她毫无防备的后心。

与此同时,在那令人san值狂掉的精神世界里,暗之魔女正被无数巨龙的金色眼瞳与那乱瞳孽龙令人牙酸的“格格”声所包围,灵魂都在颤栗。她听到那如同山脉般的五爪应龙,发出了轰鸣般的声音,那声音直接震荡着她的意识核心:

“你好奇……我的恐惧是什么?”

应龙那燃烧着金色烈焰的巨眼中,闪过一丝仿佛能烧穿宇宙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极致的嘲讽:

“我怕你……跑了!”

“跑”字落下的瞬间,精神世界中的乱瞳孽龙那布满混乱螺旋纹路的巨口猛然张开,如同一个通往终极虚无的黑洞,带着戏谑与饥饿,朝着暗之魔女渺小的精神体吞噬而下!

也就在这同一毫秒!

现实世界中,斥候分身的眼神一凛,脚下发力,身形如电前窜!手中的相位苗刀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线,精准、冷酷、毫无阻碍地……从背后刺穿了暗之魔女的心脏!

“噗嗤!”

利器入肉的微弱声响,在此刻死寂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暗之魔女口中爆发!这并非完全源于肉体被贯穿的剧痛,更是因为在那刀刃及体的瞬间,源自尼诺旗者职阶的霸道能力已然发动——所有物理伤害被强制替换为真实伤害!这股力量如同最狂暴的净化烈焰,沿着伤口瞬间席卷她的全身,灼烧着她的血肉、神经,乃至最深处的灵魂本源!这种源自存在本质被否定的痛苦,远比任何物理或灵能攻击更加残酷。

这钻心蚀骨的剧痛,如同最强劲的锚钩,硬生生地将她的意识从那个恐怖的巨龙巢穴中猛地拽回了现实!

她踉跄前扑,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沾染着暗红色血液的黑色刀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极致的痛苦。

尼诺的声音,透过执行处决的斥候分身面甲传来,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缓慢与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灵魂上:

“我有……敢于面对恐惧的决心……”

“希望你……也有面对我的决心。”

话音未落,斥候分身猛地抽回了相位苗刀。随着刀身离开躯体,带来的二次伤害让暗之魔女又是一声闷哼,伤口处逸散出的不再是简单的鲜血,还有丝丝缕缕被真实伤害灼烧成虚无的黑色能量雾气。

“呃……混账!!”暗之魔女强忍着灵魂几乎被撕裂的痛苦,猛地转身,萦绕着浓稠黑暗能量的利爪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朝着身后狠狠抓去!她要将这个卑鄙的偷袭者撕成碎片!

然而,她志在必得的一击,只撕裂了空气。

斥候分身在她转身的同时,身形已然向后飘退,周遭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泛起涟漪——无锚点长距离传送瞬间发动。在暗之魔女的利爪挥至之前,他已彻底融入空间波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原地一丝微弱的空间涟漪。

“噗——!”

全力一击落空,加上心脏被贯穿、灵魂受创的巨大负荷,暗之魔女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蕴含着黑暗灵能的污血,身体摇晃着,几乎跪倒在地。

而就在她视野因痛苦和虚弱而模糊,注意力被斥候分身的消失所吸引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不远处,那具唯一还“站立”着的、属于尼诺初始游骑兵分身的躯体,眼中原本的迷茫与挣扎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杀意!他的意识已从幻境中完全挣脱!

没有任何犹豫,这名游骑兵分身反手从背后的武器挂架上,抽出了那柄略短于苗刀、但更适合近身搏杀的相位唐长刀!刀身瞬间嗡鸣起来,高频振荡力场激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蜂鸣!

“踏!踏!踏!”

沉重的动力靴踩踏着废墟的地面,发出催命般的闷响。游骑兵分身如同暴怒的犀牛,朝着刚刚遭受重创、正处于最虚弱状态的暗之魔女,发起了毫不留情的冲锋!那闪烁着危险光芒的长刀,已然扬起,目标直指她纤细的脖颈!

在伯恩山市另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废墟上,战斗以另一种形式激烈上演。尼诺的空降猎兵分身,如同风暴中屹立的礁石,独自面对叶雪柔(枪之魔女)与刀之魔女两位强者的联手进攻。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碰撞的锐鸣与能量撕裂的尖啸。空降猎兵分身手中的相位苗刀舞动如风,漆黑的刀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轨迹,精准地格挡开叶雪柔那势大力沉、呼啸生风的长柄战斧劈砍,同时又能以毫厘之差闪避或招架住刀之魔女那如同毒蛇吐信般刁钻、迅疾的武士刀突刺。他的防守看似惊险,却始终维持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尼诺的意识精准地操控着分身的每一个动作,动力甲内部的电子肌肉伺服系统将他的力量与速度放大到极致。他敏锐地注意到一个关键细节:叶雪柔的代号是“枪之魔女”,但她自始至终使用的却是一柄沉重的长柄斧,这与她的名号严重不符。这反常的迹象让尼诺心生警惕,他在全力应对眼前斧刃寒光的同时,分出一部分心神,时刻留意着叶雪柔可能的隐藏手段——比如她那看似空闲的左手,或者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

“你难道不知道,苗刀的形制与长度,天生就克制你这种追求极致速度、牺牲部分结构的武士刀吗?”

尼诺冰冷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一丝战术层面的嘲讽。他抓住刀之魔女一次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苗刀猛地压下!凭借动力甲的恐怖出力以及男性通常更胜一筹的绝对力量,再加上苗刀更佳的力学结构,他硬生生地将刀之魔女压得单膝跪地!

“呃啊——!”刀之魔女发出一声不甘的闷哼,俏脸因用力而涨红,双手死死握紧武士刀的刀镡,将刀身横架在头顶,勉强支撑着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下压之力。她纤细的手臂剧烈颤抖,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一旁的叶雪柔眼见战友陷入绝境,眼中寒光一闪,知道不能再隐藏。她一直虚握的左手猛然抬起,掌心之中,浓郁的、带着不祥低语的亚空间能量急速汇聚、压缩,瞬间凝成一柄不断扭曲、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碎片构成的亵渎能量标枪!

“死!”

没有半分迟疑,叶雪柔娇叱一声,那柄散发着腐蚀与毁灭气息的标枪脱手而出,如同撕裂现实的紫色闪电,直射尼诺空降猎兵分身的侧肋!这才是她“枪之魔女”之名的真正含义——她掌控的,是无形之“枪”!

“铛——!”

一声比金属碰撞更加刺耳、带着能量湮灭特性的爆鸣响起!尼诺仿佛脑后长眼,在千钧一发之际,反手回刀,精准无比地用苗刀的刀面拍击在能量标枪的侧面!巧妙的力道和角度,将这致命的一击险险弹开,标枪擦着他的甲胄飞过,将后方一堵残墙腐蚀出一个巨大的、边缘还在滋滋作响的窟窿。

然而,这应对远程攻击的瞬间分神,给了被压制在地上的刀之魔女一丝喘息之机!她眼中凶光毕露,抓住尼诺重心微调、力道稍松的刹那,原本用于格挡的武士刀猛地一个诡异的斜撩,刀锋上附着的邪恶灵能如同活物般蠕动,直取尼诺的头颅!

尼诺因成功弹开标枪而略微放松,加之对已近在咫尺的刀之魔女存有一丝未能及时调整的轻敌,竟未能第一时间完全开启维度护盾!

“咔嚓——嘶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与撕裂声,附着灵能的武士刀锋刃,竟然硬生生地破开了空降猎兵头盔坚固的面甲!碎片纷飞中,尼诺控制的空降猎兵分身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

“很好……”

尼诺低沉的声音从破损的头盔下传出,压抑着如同火山即将喷发前的怒火。他缓缓抬起了头。

透过那被撕裂的面甲缺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半张棱角分明、充满了东方古典韵味的男性面容。而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再无平日的冷静与算计,只剩下被冒犯、被损伤后燃起的,纯粹而冰冷的怒火。

“小…小枫…?!”

尽管只看到了半张脸,但那熟悉的轮廓、尤其是那双独一无二、此刻却盛满怒意的眼睛,让叶雪柔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个萦绕在她心头无数岁月的名字。震惊、疑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埋的、不该在此刻涌现的情愫,混杂在她脸上。

可惜,尼诺究竟是不是她口中的“小枫”,此刻已无人能立刻证实。但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尼诺,或者说操控这具分身的意志,被彻底激怒了。

“嗡——!”

活体金属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流动、填补,瞬间将破损的头盔面甲修复如初,重新将那张可能引起波澜的面容掩盖在冰冷的装甲之下。与此同时,空降猎兵分身手中的相位苗刀,以及他全身的铠甲,同时发出了截然不同的能量嗡鸣!

苗刀的刃口,亮起了危险的血红色光芒——针对轻甲及无甲目标的粉碎力场已然激活,一旦被其斩中,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全身的S系列动力甲表面,则荡漾开一层如同水波般柔和、却坚不可摧的微光——最高强度的维度护盾,此刻已全面开启!

不仅仅是他这里——

仿佛某种无形的指令瞬间传达到了所有交战中的尼诺分身。无论是在与溟泫周旋的,还是在清理其他魔女部队残余的,所有尼诺的分身,动作都骤然变得更加凌厉、高效!他们身上的维度护盾同时亮起,手中所有的冷兵器,无论是长刀、短刃还是战锤,都瞬间激活了那致命的粉碎力场!

废墟之间,能量残余如同垂死的呼吸般明灭不定。叶雪柔强忍着被尼诺分身重创带来的剧痛与灵能紊乱,一道焦急的意念通过亚空间特有的波动传递出去:

“杨夙!先别管别的!去救莉莉丝大人!她快撑不住了!”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聚焦在远处那片被游骑兵分身凌厉刀光与真实杀意笼罩的区域,暗之魔女莉莉丝的气息正如风中之烛般摇曳。

远在数百米外一处制高点的狙击魔女杨夙,正透过她那经过特殊改造的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听到叶雪柔的传讯,她纤细的眉梢微微挑起,带着一丝不解反问:“雪柔姐,这家伙……看起来压迫感也就那样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够同时对抗你们这么多人,甚至还……”她能感觉到莉莉丝大人的困境,但尼诺展现出的个体能量层级,并未达到让她觉得无法理解的程度。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叶雪柔的意念几乎是在杨夙的脑海中炸开,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躁与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源于某个猜测被隐约证实的恐慌,“他不是什么普通的基础职阶利都卡斯!他是旗者!是冠位!”

她依然固执地将己方的失利归咎于尼诺那深不可测的冠位阶职,却下意识地回避了另一个可能更关键的因素——那个被她称为“小枫”的名字,以及那张从破损面甲下惊鸿一瞥的容颜,早已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扰乱了她的判断与冷静。

与此同时,暗之魔女莉莉丝已被尼诺的游骑兵分身逼至一堵断裂的墙壁角落。苗刀上萦绕的粉碎力场与真实伤害属性,让她每一次格挡都感觉灵魂在被灼烧、撕裂。游骑兵分身那覆盖着面甲的头颅微微低下,冰冷的声音透过过滤器传出,带着一种近乎审判的口吻:

“身为投身黑暗、背叛人类的异端……你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莉莉丝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断墙,苍白的脸上因痛苦而渗出汗珠,闻言却扯出一个苦涩而复杂的笑容,那双曾掌控无尽黑暗的眼眸中,此刻映出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积压了万载的悲凉:

“呵呵……异端?背叛?”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刺骨的讥讽,“那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利都卡斯……又有没有想过,‘被背叛’……是什么滋味?”

尼诺(通过游骑兵分身)沉默了。这个问题,放在克里斯朵夫这片扭曲的土地上,放在利都卡斯与魔女军团这段沾满鲜血与仇恨的历史中,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伪命题,一个注定得不到答案的循环。

然而,尼诺终究还是低估了暗之魔女在特定环境下的恐怖,也高估了自己一贯的谨慎所能覆盖的变数。

伯恩山市,连同其所在的阿巴顿森林,是克里斯朵夫疆域内亚空间污染最为深重的区域之一!这里弥漫的混沌能量,对于常人乃至大多数利都卡斯是致命的毒药,但对于早已与黑暗同化的莉莉丝而言,却是取之不尽的能量源泉!

尽管尼诺的真实伤害对她造成了近乎法则层面的创伤,极难愈合,但在这片被亵渎的土地上,浓郁到化不开的亚空间能量,正如同无数只无形的触手,疯狂地涌入她的伤口,强行弥合着被撕裂的血肉与被灼伤的灵魂!若在平常地域,这等重伤足以让莉莉丝沉寂数十年甚至百年,但在这里……半小时,或许更短,她就能重返巅峰!

“呃啊——!”

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嘶鸣从莉莉丝口中爆发!浓郁的、如同液态般的黑暗灵能以她为中心轰然炸开,形成一股狂暴的冲击波,直接将逼近的游骑兵分身狠狠撞飞出去!

不远处,刚刚用凶猛火力解决了风之魔女的压制者分身,几乎在莉莉丝气息暴涨的瞬间就调转了沉重的MA138通用机枪枪口。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他身后的阴影仿佛拥有了生命,无数粘稠的黑暗触须猛地窜出,直刺他的后心!

“啧!”

千钧一发之际,尼诺的意识操控压制者分身做出了最迅捷的反应——猛地向前扑出,撞破身旁早已残破的窗户,同时反手向屋内掷入一枚高爆手雷!

“轰!”

爆炸声与飞溅的碎屑暂时阻碍了黑暗的追击。压制者分身狼狈但迅速地翻滚起身,与其他闻讯赶来的分身一起,向着尼诺本体意识所在的核心区域靠拢。

而另一边,身受重伤的叶雪柔、刀之魔女以及其他残存的魔女们,也强撑着伤势,迅速退守到已然恢复大半、周身重新被深邃黑暗环绕的莉莉丝身边。

双方在这片布满创痕的废墟之上,再次形成了紧张的对峙。空气中弥漫的杀意与敌意,比之前更加浓烈。

莉莉丝轻轻拂去嘴角残留的一丝黑血,那双重新变得幽深的眼眸望向尼诺分身们所在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强者的认可,也有宿命般的惋惜:

“说实话,小子……我有点认可你了。战斗意识、决断力,都堪称优秀。”她微微停顿,惋惜之意更浓,“可惜……你是个利都卡斯。”话语中,仿佛隐含着一丝“若非阵营对立,或许不必如此”的喟叹。

尼诺那沙哑的声音透过某个分身的面甲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虚假的缓和:“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世事的冷静:“而且,说实话……如果我不是一个利都卡斯,强大如你,今天根本不会站在这里,对我说出这些所谓的‘赞许’。”力量,才是对话的基础,这是克里斯朵夫永恒的法则。

随后,尼诺的“目光”转向了莉莉丝身旁脸色苍白的叶雪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戏谑的嘲讽:“倒是这位‘枪之魔女’……之前我和我的战友在阿巴顿森林边缘‘偶遇’你时,你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右边才是出路。结果呢?你这是把我们往你的老巢,往这条绝路上引啊。”

叶雪柔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语气一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用一种近乎开拓式的、带着委屈与愤怒的语调大喊:“那能怪谁?!谁叫你们当时没有告诉我,你们是自由派的利都卡斯!如果早知道……我们绝不会把你们引过来自投罗网!”

然而,始终冷静观察的莉莉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叶雪柔话语中的逻辑漏洞,她幽深的目光再次投向尼诺:“等等……你们既然是自由派的利都卡斯,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对叶雪柔谎称自己是官方人员?”

尼诺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面甲显得更加低沉难辨:“哦?你又是怎么如此肯定,我们当时‘谎称’了身份呢?”

莉莉丝平静地回应,指尖萦绕着一缕黑暗能量:“叶雪柔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是因为你们‘自称官方’,才将你们引来的。”

尼诺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立场:“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清楚。就算我们是自由派的利都卡斯,就算我们与奥斯陆那群人并非一路……当我们确认你们是投身亚空间、背叛人类阵营的‘魔女’时,我们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们出手!这与派系无关,这是立场与原则!”

“小枫!!”

叶雪柔再也忍不住,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了尼诺的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不解与一种执拗的确认,“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的小枫,绝不是这样铁石心肠、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枫?”

尼诺的声音明显顿住了,带着货真价实的、毫不作伪的茫然,透过面甲传出来,清晰地回荡在双方之间的废墟上空:“那是谁?”

尼诺那句带着纯粹茫然的“那是谁?”,如同在凝固的空气中投下了一颗精神炸弹。不仅叶雪柔如遭雷击,僵立当场,连一旁始终沉默观察的溟泫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尼诺与叶雪柔之间急速游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叶雪柔像是被触及了最深的逆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偏执与疯狂,她伸手指着尼诺,指尖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我刚刚明明看到了!你的半张脸!那张脸我死都不会认错!你不可能不是小枫!”她的眼神中交织着炽烈的执念与一丝濒临绝望的癫狂,那病态的姿态令人不寒而栗。

眼见叶雪柔情绪失控,似乎有不管不顾冲过来的迹象,尼诺操控的游骑兵分身和压制者分身几乎同时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枪口稳稳抬起,锁定目标。冰冷的杀意瞬间冲散了对方阵营中弥漫的异常情绪。

“大姐,冷静点。”尼诺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与不耐烦,“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在打仗,刀枪无眼。而且,我实在没心情,也没义务在这里听你倾诉什么……儿女情长的故事。”

这句冰冷而现实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叶雪柔部分失控的火焰。她猛地喘了几口粗气,眼神中的疯狂稍褪,但那份固执的否认却更加坚定:“对…你说得对!小枫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这种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她死死盯着尼诺,仿佛要穿透那层装甲,找出破绽,“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又偏偏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

“多元宇宙浩瀚无垠,平行世界理论了解一下?”尼诺的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调侃,“长相相似,很奇怪吗?”

然而,这个解释似乎为叶雪柔偏执的思绪打开了另一条通道。她眼中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这一次,是找到“合理解释”后的、更加扭曲的坚信:“没错!平行世界……那你很有可能,就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小枫!一定是这样!”

尼诺对此不置可否,反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松地收起了枪口,甚至悠闲地调整了一下站姿,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随你怎么脑补都行。”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反正,我争取的时间……差不多是够了。”他环顾四周那被亚空间能量扭曲的、仿佛自带信号屏蔽的区域,若有所指地问:“说起来,你们是不是用亚空间能量,屏蔽了这片区域的常规通讯?”

莉莉丝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掌控全局的自得笑容,优雅地点了点头:“看来你终于发现了。所以,现在留给你们的选项,似乎只剩下……”

“打住。”尼诺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语气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戏谑,“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屏蔽的,只是溟泫她们那种标准的共和国制式通讯?而我这边……用的是私人订制的、加了点特殊‘料’的频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魔女们,抛出了一个更让她们心惊的猜测,“再或者,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我和我的战友在这里陪你们‘过家家’打了这么久,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等对方消化这个信息,尼诺抬手指向了远处狙击魔女杨夙潜伏的大致方向,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警告:“对了,麻烦你们那位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小姐,赶紧从她的‘鸟巢’里撤下来吧。免得待会儿我的战友等得不耐烦了,一枪给她崩了,那多不好看。”

原来,Cas消失了这么久,并非怯战或失散,而是一直按照尼诺的暗中指令,凭借着斥候的隐匿能力,悄然占据了另一处绝佳的制高点!此刻,他手中的SR22半自动射手步枪,早已透过高倍瞄具,将远处杨夙的脑袋牢牢锁死在十字准星的中心。冰冷的枪口,无声地诉说着致命的威胁。

尼诺或许在绝对武力上无法短时间内碾压这群强大的魔女,但他这个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江湖,最擅长的,便是以智取胜,将局势引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莉莉丝脸上的自得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凝重,她沉声问道:“拖延时间?你在为什么……拖延时间?”

尼诺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然后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抛出了最终的“王炸”:“嗯…让我想想。我好像……用我的私人小频道,顺便联系了一下奥斯陆先生,并且非常‘热心’地跟他汇报了溟泫小姐此刻的精确位置以及……她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你们猜,那位始祖利都卡斯大人,在接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正提着他那把招牌式的圣枪,风风火火地朝着这边赶过来呢?”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丝怜悯,“说真的,你们几位,在和我苦战一番、消耗不小的状态下,真的有信心和能力,去面对一个含怒而来的、全盛状态的始祖利都卡斯吗?”

“你!!”性格冲动的刀之魔女闻言大怒,几乎要提刀再次冲上,却被莉莉丝厉声喝止。

莉莉丝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尼诺的面甲,看清他话语的真伪。权衡利弊只在瞬息之间——她们此行目的并非与奥斯陆这样的怪物死磕,伏击溟泫的目的因尼诺的搅局已变得困难,继续纠缠下去风险极大。

“我们走!”莉莉丝当机立断,不再犹豫。她双手急速划出几个玄奥的符文,一道散发着不祥波动的、如同撕裂空间伤口的亚空间传送门在她们身后迅速展开。她深深看了一眼尼诺,仿佛要将他刻入记忆,随即带着满脸不甘的叶雪柔、刀之魔女以及其他残余部属,迅速退入那扭曲的光门之中,消失不见。

不久后,Cas从隐蔽点迅速赶来与尼诺汇合,他卸下面甲,脸上带着未散的担忧,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尼诺,你这招‘驱虎吞狼’玩得够险!狼是吓跑了,可你口中的那只‘东北虎’——奥斯陆,要是真咆哮着赶过来,我们该怎么脱身?”

尼诺也卸下面甲,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拍了拍Cas的肩膀:“放松点,兄弟。我那纯粹是诈她们的。我怎么可能会真的主动联系奥斯陆,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Cas愣了一下,随即提出了新的顾虑:“那你就不怕她们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

尼诺嘿嘿一笑,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就是心理博弈的精髓了。她们敢赌吗?赌我到底有没有叫奥斯陆?只要有一丝不确定,她们就不敢轻易回头。毕竟,面对奥斯陆的代价,她们承受不起。”

Cas还是有些不解:“可你这虚实不定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尼诺收起笑容,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别废话了!赶紧跑!如果咱们不想被可能闻讯而来的国防军包饺子,或者真的‘幸运’地碰上奥斯陆,然后被抓去蹲大牢的话,就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跑!”

说完,他不再耽搁,迅速从行囊中取出一些基础的医疗用品、压缩食物和清水,整齐地放在溟泫附近一块显眼的断石上。随后,他启动空间传送锚点,幽蓝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将他和Cas,以及其他迅速汇聚过来的分身,一同吞没,彻底消失在这片是非之地。

留下的,只有废墟的死寂,和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溟泫。她默默地看着尼诺留下的物资,又望了望他们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相信尼诺真的呼叫了奥斯陆——如果他真想借刀杀人,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下这些救命的物资?

然而,就在她简单包扎好伤口,拿起地图,准备依靠自己的力量一瘸一拐返回大本营时——

天空中,传来了穿梭机引擎特有的、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数架涂着共和国国防军标准灰蓝色涂装的突击穿梭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穿透云层,迅速降低高度!紧接着,一股庞大而熟悉的、令人灵魂都感到战栗的灵压,如同无形的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废墟区域!

溟泫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心头巨震!

只见在一队精锐国防军士兵的簇拥下,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高大身影,正从刚刚降落的穿梭机舷梯上稳步走下——正是手持圣枪、面色冷峻的奥斯陆!

尼诺……居然真的把奥斯陆给叫了过来?!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瞬间僵立在原地,之前的所有推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