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者:Carlven 更新时间:2025/12/15 0:30:02 字数:4772

首都,克里斯朵夫城。地表之上,是秩序井然的宏伟建筑、川流不息的空中航道与永不熄灭的人造天光,彰显着共和国的强大与“理性”。然而,在这光鲜表象之下,如同人体内隐藏的恶性脓肿,存在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

溟泫独自一人,穿行在一条位于城市深层、连常规市政地图都未曾标注的隐秘通道中。她的脚步在冰冷、泛着金属光泽的合金地板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回响,与上层都市的喧嚣彻底隔绝。通道尽头,是一扇与周围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厚重的复合装甲防爆门,门体呈现出哑光的深灰色,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组复杂的生物识别与密码锁界面闪烁着幽微的蓝光。

溟泫在门前站定,没有立刻动作。她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深处仿佛凝结着万载寒冰。她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依次完成了视网膜扫描、掌纹验证,随后在虚拟键盘上输入了一长串毫无规律的密码。

“嘀——嗡——”

验证通过的低鸣响起。厚重的防爆门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的机械解锁声,如同巨兽苏醒时骨骼的摩擦。门扇缓缓向一侧滑开,速度均匀而沉重,露出其后一片截然不同的空间。

首先涌出的,是一股混合着浓郁血腥、消毒水失效后的刺鼻化学味、以及某种肉体长时间处于痛苦中散发出的、甜腻而腐朽的恶臭的空气。这气味如此浓烈,几乎有了质感,扑面而来,让门外洁净通道里的空气都似乎瞬间被污染。

门后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正常的人瞬间作呕或精神崩溃。

这是一个经过改造的、约莫标准房间大小的私人刑讯室。四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便于冲洗的暗色吸音材料,但此刻,那些材料上溅满了早已干涸变成黑褐色的喷溅状血迹。房间中央,一个浑身赤裸、体无完肤的女人,正以一种极端痛苦的姿势被吊在半空。

她的手腕和脚踝被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钩残忍地贯穿,钩子尾端的铁链连接着天花板的滑轮组,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悬挂在那四个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她的身体布满了各种新旧伤痕——鞭痕、烙铁印、割伤、以及无数不明器械造成的古怪创口,许多伤口已经溃烂发炎,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她的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只有偶尔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身体被数十根粗细不一的透明输液管连接着,这些管子一端刺入她尚算完好的静脉或直接插入肌肉,另一端则连接着周围几个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生命维持设备和药物泵。似乎有人不想让她轻易死去,而是维持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清醒之间。纯白色的高强度树脂地板早已被层层叠叠、新旧交融的暗红、褐红、甚至发黑的血液彻底浸染、覆盖,踩上去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粘稠的触感。浓烈的腐臭血腥味在这里凝聚不散,几乎成了实体。

溟泫面无表情地踏入这个人间地狱,身后的防爆门无声地缓缓闭合,将内外彻底隔绝。她仿佛对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早已麻木,径直走向房间一侧一个摆满各种泛着寒光、形状怪异刑具的金属操作台。

她先是从台子上取出一副全新的、几乎透明的高分子聚合物手套,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戴好,手套紧贴皮肤,确保没有任何缝隙。接着,她又拿起一件同样材质的、长及脚踝的聚合物雨衣,平静地穿上,系好扣带。这些动作规范、冷静,如同外科医生术前准备,与她所处的环境形成令人脊背发寒的强烈反差。

做完这些,她才缓缓转过身,面向那个被悬挂的、奄奄一息的女人。她的声音透过雨衣的立领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砸在寂静而血腥的空气里:

“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她的目光扫过女人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极致的讽刺与憎恶。

“明明你的孩子……拥有挣脱泥潭、飞向更广阔天空的潜质与机会。可你呢?你只想着用最肮脏的锁链把他捆在身边,拴在你那散发着恶臭的泥沼里。甚至……当他想要挣脱时,你不惜亲手举起屠刀。”

溟泫微微向前迈了一步,雨衣的下摆轻轻拂过染血的地面。

“可惜,你失败了。被他……被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亲手反杀的滋味,如何?”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却更加锐利,冰蓝色的眼眸中终于燃起一丝压抑已久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像你这种……以爱为名行毁灭之实,妄图吞噬子女光明来填补自身空洞与控制的渣滓……”

“就应该被塞进最暴戾的地狱兽体内,让你的灵魂每分每秒都承受血肉被咀嚼、骨骼被碾碎、却永不得解脱的折磨!那才是你应得的归宿!”

被悬挂的女人似乎被这充满憎恨的话语刺激,极其艰难地、缓缓抬起了沉重的头颅。凌乱沾血的发丝下,一双浑浊却依然偏执的眼睛,对上了溟泫冰冷的视线。她的嘴唇翕动,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理直气壮”:

“他……是我的儿子……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让他往东……他就绝对不能……往西……他的命……都是我给的……”

“住嘴!!!”

溟泫猛地厉声打断,那冰冷的平静瞬间被撕裂!她右手凌空一握,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在她手中形成了一根布满细密尖锐冰锥的灵能长鞭!

“啪——嗤啦!”

鞭影闪过,伴随着皮肉被撕裂的瘆人声响和冰晶破碎的清脆声,狠狠抽打在女人的脸颊上!瞬间,一道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边缘凝结着冰霜的狰狞伤口出现在她脸上,鲜血混合着冰渣溅落。

溟泫胸口微微起伏,即使隔着雨衣也能感受到她翻腾的怒意,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显狠厉:

“小枫……他从来就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应该……和你这种从灵魂里烂透了的垃圾……一起烂在那摊令人作呕的污泥里!你不配!!”

“啪!嗤啦——!”

“啪!噗嗤——!”

**“啪!咔嚓——!”

灵能冰鞭撕裂空气与肉体的声响,在这密闭的、弥漫着浓重血腥与腐臭的刑讯室内密集地爆开,如同恶毒的鼓点。每一鞭都蕴含着溟泫冰冷刺骨的灵能与沸腾的怒火,狠狠抽打在那具早已残缺不堪的躯体上。新的伤口叠加在旧的之上,绽开的皮肉迅速被冰霜覆盖,冻结了部分血液,却又在下一鞭落下时连同冰晶一起被撕开,溅起混合着冰渣的血雾。

溟泫冰蓝色的眼眸此刻不再仅仅是冰冷,其中翻涌着剧烈的泪光与骇人的凶戾,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眼中疯狂交织、碰撞。她的脸庞因极度激动而微微扭曲,嘴唇紧抿,却止不住那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夹杂着无尽痛惜与暴怒的控诉:

“小枫……他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那么努力!他明明可以凭着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之下,拥有属于他的幸福和未来!”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痛的喉咙里挤出,“可是你!你这个所谓的母亲!你做了什么?!你用最肮脏的手,把他一点点、硬生生地推回你身边那摊散发着恶臭的泥潭!就因为你那可笑、扭曲、令人作呕的掌控欲!就因为你见不得他脱离你的掌心,获得你不曾拥有、也无法理解的光明!”

她挥鞭的动作越发狠厉,不再有任何技巧,只剩下最原始的、宣泄般的暴力。鞭影如同狂风暴雨,倾泻在女人颤抖的躯体上。

“因为你!你的丈夫——那个同样卑劣的男人!后来是如何变本加厉地诬陷他、抹黑他、将他的一切努力踩在脚下?!你知道他那时候有多痛苦吗?!他差点……差点就被你们彻底毁了!抑郁、自我怀疑、对世界的绝望……如果不是他骨子里那份坚韧和骄傲最终挺了过来……”溟泫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冲破眼眶,混合着愤怒的火焰滚落脸颊,“我真不敢想象……我的生命中……会失去怎样一个光芒万丈、无可替代的人!”

“我现在恨不得——!!”她猛地扬起鞭子,蓄满了全身的力量与杀意,却在落下前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那其中蕴含的痛苦几乎与仇恨一样深重。

“那你杀了我啊!!!”

被悬挂的女人,仿佛被溟泫话语中提到的“小枫”后来的“成功”与“挣脱”再次刺痛了那根最偏执的神经。她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昂起血肉模糊的头颅,用尽生命最后的热量发出嘶哑却异常尖锐的怒吼!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向溟泫,里面没有求饶,只有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怨恨与挑衅,仿佛在看一头抢夺了她最珍贵“所有物”的野兽:

“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反正……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折磨我了!来啊!杀了我!!!”

溟泫的动作骤然顿住。她脸上激烈的表情在瞬间冻结,随即,嘴角缓缓扯开一个弧度,那是一个冰冷到极致、充满嘲讽与无尽寒意的笑容。

“折磨?”她轻声重复,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她松开手,那根冰鞭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在血腥的空气中。她向前走了两步,雨衣的下摆几乎要触碰到地上粘稠的血泊。她微微俯身,靠近女人那张被鞭打得面目全非的脸,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对方狰狞的表情,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又重得如同铁锤:

“你觉得这……算是折磨吗?”

“相较于你们……用所谓‘亲情’的刀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他最纯真、最需要信任的年纪,在他努力向上攀爬的每一个关口,反复切割、践踏、摧毁他的内心世界所带来的伤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最后一丝克制彻底崩断,化作了野兽般凄厉的嘶吼,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相较于那种足以将一个灵魂彻底碾碎、让他怀疑自身存在价值的、最深最暗的心理创伤!我现在对你做的这些……根本连利息都算不上!不足为奇!你懂吗?!不足为奇!!!”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穿着雨衣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那嘶吼声中,不仅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恨,更饱含了跨越了轮回也无法消弭的、为另一个灵魂所感受到的锥心之痛。

是的,这疯狂的报复并非无根之木。在她“降临”到克里斯朵夫这个世界之前,在那段纠缠不清的轮回记忆中,作为“溟泫”这一世意识基础的前身——那位强势的医生女友,在痛失爱人(尼诺/聂枫)之后,早已化身为复仇的幽灵。

凭借着她作为顶尖医生的社会地位、掌握的隐秘资源,以及那份因爱生恨、因失去而彻底扭曲的庞大执念,她早已开始行动。所有曾伤害过“聂枫”、间接导致悲剧发生的人,都被她列入了清算名单。叶雪柔是首要目标,而聂枫那对给予他无尽痛苦的原生家庭父母,同样位列其中。

她动用了一切手段,冷酷而持久地打压、折磨着他们。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那个遥远时空中,她所执行的漫长“惩罚”在这个世界的某种映射与延续。对于溟泫而言,这并非简单的私刑,而是一场跨越了时空界限的、迟来的“审判”与“赎罪”强迫。她要将聂枫曾承受过的痛苦,千万倍地奉还给这些“加害者”,哪怕对方可能只是不同轮回中的相似投影。这份源于极爱而转化为极恨的执念,早已深入她的骨髓,成为驱动她部分行动的、黑暗而炽热的疯狂内核。

“啪!嗤——!”

又一鞭落下,带起一溜混合着冰碴的血珠,溅在溟泫透明的聚合物雨衣上,留下点点猩红。她胸口因剧烈的情绪和动作而起伏,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近乎实质的恨意火焰,每一次挥鞭都仿佛在宣泄跨越时空的积怨,试图将眼前这具残躯连同其代表的罪恶一起鞭挞成齑粉。

然而,就在这暴虐的节奏中,一种不协调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

起初是低沉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气音,随即逐渐升高,变得清晰,最终演变成一阵嘶哑却异常清晰的笑声。这笑声在这充满痛苦呻吟与鞭笞声的刑讯室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毛骨悚然。

溟泫挥鞭的动作猛地一顿,悬在半空。她蹙紧眉头,冰蓝眼眸中的怒火被一丝惊疑与本能的不安所取代。她死死盯向笑声的来源——那个应该只有痛苦和怨恨的女人才对。

“你在笑什么?”溟泫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却也透着一丝被这反常笑声所扰的紧绷,“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人渣。”

被悬挂的女人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张被鞭打得皮开肉绽、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脸庞。血污和溃烂的伤口让她的表情模糊,但那双浑浊不堪、仿佛沉淀了世间所有污秽的眼睛,却异常地亮了起来。那里面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惧或哀求,也没有纯粹的疯狂,而是一种更深邃、更复杂的东西——一种混合着洞悉、嘲讽、怜悯,以及某种令人不安的平静的诡异情绪,如同凝视着不见底的深渊,又仿佛在溟泫身上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倒影。

她咧开破裂流血的嘴角,那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字字清晰,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掷向溟泫:

“那现在……咳咳……的林医生您……”她特意加重了“林医生”这个称呼,仿佛在提醒溟泫某个被刻意掩埋的身份,“和我这个您口中的‘人渣’……又有什么区别呢?”

话语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刑讯室内弥漫的血腥与暴戾氛围。

溟泫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心脏。她握着冰鞭(尚未完全消散)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指节泛白。雨衣下的身躯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僵硬。周围冰冷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血腥味依旧浓烈地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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