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求援者

作者:Carlven 更新时间:2025/12/15 1:16:58 字数:12526

最后的天光终于彻底臣服于夜幕。没有污染的清澈夜空(或许是基地力场净化的效果)中,银河初显,无数星辰挣脱了尘世的遮掩,毫无保留地绽放出冷冽而璀璨的光芒。它们密密麻麻,静谧无言,却仿佛各自诉说着亘古的故事。Cas莫名觉得,这星空就像社会中那些默默挣扎、却又竭尽全力想要发光照亮自己周围方寸之地的普通人,微弱,却汇聚成河。

尼诺抬起了头,视线越过基地边缘的探照灯光柱,投向了那深邃无垠的星海。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白色的烟龙在清冷的星光下扭曲、消散。他的声音响起,平缓的语调下,潜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讲述古老史诗般的自豪与苍凉,那是对坎坷命运的咀嚼,也是对自身跨越如此绝境后犹自屹立的某种骄傲。

“第一次轮回……和你‘分别’之后,”他用了“分别”这个词,仿佛Cas真真切切是那前世连队的一员,“我的人生,又一次被按下了重启键。还是那对父母,但脚下的路……我选了不一样的岔口。”

他深吸了一口烟,火星骤亮,映亮他线条硬朗的下颌。“这一次,我没去参军。也正因如此,彻底触了我母亲的霉头。在她看来,我不听她的话,就是脱离了她的掌控,是背叛,是不可饶恕的……”

说到这里,尼诺的声音里浸染上了一层厚重的、化不开的惆怅,仿佛再次触摸到了那份来自至亲的、冰冷刺骨的恶意。“然后,她就想杀了我。”他说得极其平淡,却让听者脊背生寒,“可惜,她失败了。我夺过了她手里的水果刀……反过来,杀掉了她。”

Cas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深切的、同为男性的理解与沉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混合着苦涩与了然的笑意:“按照你那个家庭的‘尿性’,他们没把你告上法庭,然后罔顾事实,让法官判你死刑吗?”他的用词带着军人的直白,也带着对那种扭曲环境的深刻认知。

尼诺回以同样苦涩的浅笑,点了点头:“怎么可能没有?但这一次,我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当了两年就退伍、懵懂无措的义务兵了。”他的眼神在星光下显得锐利起来,“我凭借轮回……或者说,保留的记忆,抓住了机会,成功创业。手上有了钱,请到了最好的律师。更重要的是,我太了解他们了,早就在家中布下了监控。所以,这场官司,我毫不意外地胜诉了。”

Cas听到这里,微微颔首,弹了弹烟灰:“那这一世,你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完了?”他的问题里带着希冀,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似乎觉得命运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尼诺。

尼诺缓缓摇了摇头,烟头的红光在他指间明灭。“准确来说,并没有。”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后来,我那个父亲,为了给我母亲‘复仇’,又在网上散布谣言,颠倒黑白,疯狂抹黑我……Cas,你也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内心远没有现在这么……坚硬。一时间没能抵挡住那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陷入了很深的抑郁。”

Cas的眉头蹙起,他能想象那种被至亲反复背叛、又被公众舆论碾轧的痛苦。“那你小子……”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在末世中带领他们建立基地、面对强敌毫不退缩的男人,“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领袖模样的?”

“那这就是后面的事了。”尼诺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间,“有意思的是,这次轮回,命运似乎想给我点‘甜头’,安排了一个青梅竹马:叶雪柔。”

“叶雪柔?” Cas的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疑,“不就是咱们之前在伯恩山遇到的那个……‘枪之魔女’吗?”

“就是她。”尼诺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令人不快的关联,语气却没什么波动,“但她并不是什么‘救赎’。相反,她是我父亲最大的帮凶之一,用更隐蔽、更伤人的方式推波助澜。只不过……后来我自己想清楚了。”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直沉溺在痛苦和别人的摆布里,没有任何意义。我一方面彻底拒绝了叶雪柔所有苍白无力的解释,断绝了和她的任何关系;另一方面,强迫自己重新振作,搜集证据,把我那父亲最终送进了监狱,自己也……东山再起。”

尼诺用脚尖碾灭了早已熄灭的烟头,动作干脆,仿佛也碾碎了那段不堪的回忆。“后来,我还遇到了一个医生女朋友……很温柔,也很善良。现在想来,她大概就是……利都卡斯的那个‘疯女人’,溟泫。”

提到这个名字,尼诺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复杂的情绪波动,混杂着怀念、愧疚与深深的遗憾。“如果我那时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或许她那一生就能安稳度过,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惜,叶雪柔杀了她。”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终结的意味,“我的第二次轮回,也随着爱人的离世,结束了。”

“第三次轮回,和第二次差不多,只不过死的人从溟泫……换成了我。然后第四次轮回,”尼诺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无力感,“我更像一个旁观者,一个幽灵,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我的介入和陪伴,溟泫是如何一步步……滑向疯狂,变成你现在知道的那个样子。”

说完这跨越数世的沉重纠葛,尼诺也忍不住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疲惫与怅惘。

Cas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他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听你这么说,几辈子下来,身边女人不少啊。脚踏多条船,不觉得自己有点……‘渣男’嫌疑?”

尼诺闻言,几不可察地低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带着自嘲:“我?如果非要给我贴标签……我大概是那种‘渣男’,是某些故事里最惹人厌的‘恶毒男配’,是恋爱小说里智商在线、却偏偏不把心思全放在谈情说爱上、反而处处给主角添堵的那种‘恶心’角色吧。”

不过,玩笑归玩笑,他很快正色,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至于溟泫……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现在的她。我打算找个机会和她摊牌,说清楚——我记忆中的是过去的她,而现在的她……我已经无法产生同样的情感。况且,眼下我也没有任何谈情说爱的心思,我只想一门心思把事业(指在这个末日世界的生存与抗争)做好,把我身边信任我、跟随我的战友们……保护好。”

Cas听到这番话,眼神中微微透出了一丝赞许与暖意。这段时间的生死与共,让他深刻了解尼诺作为领袖的责任感与担当。虽然还显青涩,但那份心意无比真诚。他决定最后再和老战友开个轻松的玩笑,也是某种试探:“行了,大道理不多说。如果……我是说如果,非让你在认识的女人里选一个,过一辈子,你会选谁?”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却暗藏深意。

尼诺显然没料到Cas会突然问这个。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清冷的夜风,仿佛要将胸腔里翻腾的复杂思绪都压下去。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浩瀚的星空,最终,一个名字轻轻地、却异常清晰地吐露出来,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了的怅然与决断:“我也不清楚。”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炼狱中,以它独有的、掺杂着绝望与微光的节奏流逝。日升月落,广播的信号如同穿越迷雾的灯塔光束,持续召唤着散落各处的幸存者。投奔“八芒星”基地的人流,从最初的涓涓细流,逐渐汇成了不容忽视的溪流,最终变成了需要严阵以待的“人口潮”。基地原本规划完善的地表居住区很快便显得捉襟见肘,喧嚷与希望并存的拥挤,带来了新的管理挑战。

尼诺对此展现出了惊人的远见与执行力。在他的主导下,基地的活体金属与工程机器人军团开始了向地下与天空的同步拓展。庞大而结构精妙的地下城市如同倒生的巨树根系,在岛屿岩层深处蔓延开来,规划有序的居住层、物资仓库、备用工业区和深层防御工事逐层展开。与此同时,利用基地先进的反重力技术与太空材料,数座模块化、具备生态循环功能的太空站也被建造并部署在近地轨道,通过定期的穿梭艇与地面联系。这座名为“八芒星”的据点,仿佛一个强行在腐朽母体上生长出来的、冰冷的金属器官,其规模与功能,已让它无可争议地成为了这片末世废土上最耀眼、也最坚固的唯一灯塔,吸引着渴望秩序的灵魂,也必然招致黑暗的觊觎。

直到某个看似平静的下午,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划破了基地日常的嗡鸣!

主控中心的全息态势图上,一个极不稳定的、能量读数异常狂暴的亚空间波动信号,在基地外围防御圈边缘被高敏探测器捕捉到。系统瞬间将其标记为最高威胁的“未授权入侵”,部署在对应区域的自动防空阵列与空间稳定锚立刻进入激发状态,冰冷的合成音开始倒数拦截指令。任何从混乱亚空间直接折跃而来的物体,都极有可能携带无法预知的污染或敌意。

然而,就在拦截程序即将锁定的最后一秒,最高权限指令介入——绿灯放行。

“指挥官?”值班的技术军官愕然抬头。

“我授权的。关闭该区域拦截,引导能量流,在中心广场开辟安全降落区。”尼诺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短暂的惊疑后,命令被执行。外围的武器阵列垂下炮口,空间稳定器调整频率,为那狂暴的亚空间能量打开一道可控的“通道”。

基地中心广场,平日是民众聚集与举行活动的开阔地带。此时,人群被紧急疏散,一队全副武装的战术机器人迅速布防。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投向广场中央那片突然开始扭曲、荡漾起幽蓝色水波纹般光泽的空域。

“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维度夹缝的共鸣声响起。一道纯净而凝实的幽蓝色光柱,骤然从天而降,笔直地贯注在广场中央的导航标志上!光柱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洗涤灵魂般的清澈感,与这个世界的污浊混沌格格不入。强烈的空间扰动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涟漪。

光柱持续了数秒,然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骤然收敛、消散。

光芒褪去之处,一个纤瘦却站得笔直的身影,缓缓清晰。

看清来人的瞬间,一直站在主控塔观测窗后的尼诺,以及刚刚赶到广场边缘的Cas,两人的眼神都几不可察地亮了一下,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怀念、如释重负与深沉关切的复杂光芒,如同夜行者看到了久违的星。

“珞珞?”尼诺的声音透过广场广播响起,透过合成器过滤,依然能听出那份刻意放缓的温和,“最近……过得还好吗?”

来人,正是曾与他们一同在伯恩山、在无限城并肩作战,后又因考核而分离的灵媒利都卡斯——陈珞珞!

她原本秀丽的脸庞,如今被风霜与疲惫刻下了明显的痕迹,皮肤略显粗糙,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燃烧着比以往更加坚定、沉凝的火焰,那是一种在独自面对末日、背负责任后淬炼出的坚毅。她身上披着那件尼诺当初赠予她们姐妹的、带有基础防护与温度调节功能的灰色防护斗篷,斗篷边缘已有磨损和污渍,显然经历了不少艰难。而根据她对这斗篷功能的依赖(灵媒作战时对于散热的刚性需求),Cas和尼诺几乎可以肯定,斗篷之下,除了必要的靴子和贴身散热衣物,恐怕再无他物——这是陈珞珞在需要全力施展灵能时的习惯。

“尼诺!Cas!”

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远处塔楼窗后和广场边那两个刻入记忆的身影,陈珞珞一直紧绷的、属于领袖的冷静外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她的声音瞬间拔高,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激动与如释重负的颤抖。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迈开步子,不是走向更近的Cas,而是径直朝着主控塔的方向,朝着她心目中这个小团体始终如一的核心与支柱——尼诺所在的位置,小跑着,然后几乎是扑了过去!

尼诺此刻也已从塔楼快速下来,迎到了广场边缘。他没有穿着笨重的动力甲,只是一身便装。陈珞珞的扑来带着一股冲力,他稳稳接住,能感觉到她斗篷下身躯的微微颤抖。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略显生疏却温和地,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后背。

Cas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真诚笑容,冲陈珞珞点了点头。古安跟在Cas身后,他加入得晚,对尼诺、Cas和陈珞珞三人之间那种历经生死、穿越不同战场沉淀下来的深厚战友情并不完全了解,此刻脸上带着些许好奇与困惑,但更多的是对这位陌生“灵媒”的谨慎观察。

简单的重逢激动过后,几人迅速移步到相对安静的指挥部会议室。经过一番交谈,尼诺、Cas,以及旁听但仍有些不明所以的古安,总算清楚了陈珞珞千辛万苦、冒险进行不稳定亚空间跳跃找到他们的原因。

原来,分离之后,陈珞珞凭借自身作为强大灵媒的感知与力量,也在某处相对隐蔽的山区地带,建立起了一片属于幸存者的安全区。她以灵能抚慰惊恐的灵魂,驱散低级的扭曲存在,成为了那片区域人们心目中的“圣女”与庇护者。然而,她毕竟不像尼诺这样,拥有跨越多个世界的知识储备、管理经验以及近乎“作弊”般的基地建设与生产力。她的据点,更依赖于她个人的灵能维持屏障和秩序。

“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针对我们据点的丧尸袭击变得越来越频繁、有组织,”陈珞珞捧着热水,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担忧,“伤亡倒还在可控范围,但关键是……药物和食物储备快见底了。我们自给自足的能力很弱,之前靠搜寻周边城镇废墟补充,现在外面越来越危险,补给线几乎断了。”

“你刚刚说……有丧尸,特别是有组织地袭击你们的据点?”尼诺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如刀,敏锐地捕捉到了陈珞珞描述中最不寻常的关键点。普通的丧尸潮和这种明显带有战术意图的袭击,性质截然不同。

陈珞珞用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为了尽量隐藏据点,防止被那些感知生命信号的‘噬极兽’发现,我一直用灵能编织了一张覆盖性的‘屏蔽网’。这方法起初很有效,但最近……似乎引来了一个更麻烦、更聪明的‘猎手’。它不像噬极兽那样依赖生命感知,反而像是……能察觉到灵能网络的‘异常’或‘空缺’?”

听着陈珞珞的描述,结合之前考核世界简介中令人心悸的标注,尼诺脑海中几乎立刻锁定了一个名字。他的眼神沉静下来,那是一种确认了最坏可能性后的绝对冷静。

“Cas,古安。”尼诺的声音响起,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你们俩,带上游骑兵和空降猎兵分身,现在就准备出发。优先跟随珞珞返回她的据点,摸清具体情况。”

他的目光转向Cas,Cas立刻领会,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尼诺继续道:“首要任务:务必阻挡住那个该死的‘白毛僵尸王’——龙右,以及他可能指挥的任何尸兄部队,为珞珞的据点争取转移或固守的时间。”

Cas作为与尼诺有着前世今生默契的老战友,立刻明白了尼诺此举的深意——救援陈珞珞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主动接触并试探龙右这个“湮灭”级威胁的当前状态与行动模式,为可能到来的全面冲突获取第一手情报。这是战略性的侦察与阻击。

但古安却露出了明显的不解与担忧。他看了看尼诺,又看了看即将离开的Cas和自己:“头儿,我明白救援的重要性。可是……Cas和我,再加上两个分身都调走,咱们基地这边的防御力量会不会……”他担心八芒星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灯塔,因此出现漏洞。

尼诺转过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灯火通明、井然有序却又暗流涌动的庞大基地。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沉稳如山。

“基地这边……”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以及更深层次的、冷硬的决心,

“精英灵战兵和灵吸兵这个组合,会留下来。”

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仿佛扫视着基地每一个防御节点和暗处可能存在的窥探。

“他们会告诉任何敢在这个时候打这里主意的‘东西’……”

尼诺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打在金属上,带着铿锵的回响,引用了一个古老而充满坚守意味的典故:

“什么叫做——秦叔宝,守秦王府。”

通过相对稳定的短途传送,尼诺的游骑兵分身、Cas、古安以及搭载着支援力量的飞行单位,抵达了陈珞珞所说的据点上空。

从空中俯瞰,陈珞珞的据点与“八芒星”基地的恢弘精密形成了惨烈对比。它坐落在一片地势崎岖的山区谷地,依靠天然岩壁和简陋的、由废旧车辆、木材、混凝土碎块勉强垒砌的混合式围墙进行防御。围墙不少地段已经出现裂缝或坍塌后用杂物填补的痕迹,墙头上可见手持自制武器、衣衫褴褛的哨兵身影。谷地内,搭建着各式各样简陋的窝棚、帐篷和少数较为坚固的砖石结构,炊烟袅袅,却透着一股挣扎求生的困顿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未妥善处理的垃圾以及……淡淡的伤口腐烂气味。整个据点仿佛狂风暴雨中一艘随时可能解体的破旧木筏,仅靠陈珞珞张开的、无形而坚韧的灵能屏障(此刻在尼诺的灵能视觉中如同一个淡金色的脆弱光罩)勉强抵御着外界的侵蚀。

部队的抵达引起了短暂的骚动与恐慌,直到陈珞珞的声音通过灵能安抚传遍据点,人们才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钢铁造物降落。

行动迅速展开。

游骑兵分身刚一落地,便在据点相对安全的中央空地上开启了小型传送门。一名身披白底蓝边、带有醒目红十字标识重型医疗动力甲的身影踏步而出——这是尼诺创造的特种部队医疗兵(二级分身)。他肩甲上的全息投影立即显示出医疗标志,没有多余言语,便开始指挥几名抬着标准医疗箱的辅助机器人,在空地上快速搭建起模块化野战医疗站。高效的无菌力场生成,便携式诊断与治疗设备启动,柔和的照明亮起。很快,据点中那些因为缺乏药品、伤口溃烂流脓、甚至因简单感染而高烧不退的伤员,以及许多患有常见病却无计可施的居民,被有序地引导过来。医疗兵分身动作精准迅捷,纳米缝合、抗感染喷雾、靶向药物注射……先进的医疗手段与这个落后环境格格不入,却实实在在地驱散了痛苦与死亡的阴影,带来了难以置信的希望。人们眼中最初的恐惧,逐渐被感激和难以置信的惊讶取代。

当然,一同到来的远不止医疗支援。为了稳固防线并可能执行反击,尼诺派遣了一支精悍的混编力量。

首先展开工作的是数台蜘蛛型和多足爬虫型工程机器人。它们迅速分散到围墙最破损的区域,机械臂灵活地操控着纳米修复凝胶喷射器、结构扫描仪和微型材料合成单元。在幸存者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些摇摇欲坠的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加固、填补、甚至重新塑形,变得平整坚固。它们同时开始清理堵塞的排水沟,修复少数几台尚能运转的旧时代发电机,如同最有效率的工蚁,快速提升着据点的基础生存能力。

随后降落的,是真正的战斗力量。九名身着统一哑光黑涂装、外形与空降猎兵分身相似但细节稍显简练的人形战术机器人,组成一个标准的战斗小队。它们动作整齐划一,落地后迅速在空降猎兵分身的无声指令下,占据据点外围几个关键火力点和观测位置。它们背负的武器和厚重的复合装甲,无声地诉说着其不凡的战斗力。

一辆线条凌厉、具备亚轨道起降能力的空降战车稳稳停驻在据点入口附近,其双联装速射炮塔缓缓转动,进行着目标扫描。两架重型武装穿梭机则如同收起翅膀的钢铁巨鹰,降落在相对开阔的地面,其短翼下挂载的多管火箭巢、对地导弹和旋转机炮散发着冰冷的威慑力。更令人敬畏的是在云端徘徊待命的一架重型战斗轰炸机,它修长而厚重的阴影偶尔掠过山谷,提醒着所有存在,来自高空的毁灭随时可以降临。

所有这些作战单位——无论是分身还是战术机器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令人心安的厚重防御。它们的装甲并非简单的钢铁,而是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复合材质光泽,表面流转着细微的能量偏转场。Cas和古安这样的老兵一眼就能看出,这种防护等级极高。用古安私下对Cas的嘀咕来说:“看那甲壳的层叠结构和能量读数……怕是星际战士的爆弹枪打上去,都只能听个响,蹭掉点漆。”

这些沉默而强大的钢铁身影,如同磐石般嵌入这个原本脆弱的幸存者据点,带来的不仅是武器和援手,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属于高阶科技文明的、冰冷而坚实的秩序感。它们与周围破败的环境、人们褴褛的衣衫形成刺目对比,却也像一副突然撑起的钢铁骨架,让这艘在末世风浪中飘摇的破船,终于有了不被轻易击沉的底气。陈珞珞望着这一切,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略微松弛,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有对尼诺大手笔支援的感激,有对这股强大力量的震撼,也有一丝看到差距后的黯然。真正的挑战(龙右)尚未到来,但备战的天平,已经因这支重甲精锐的到来,而悄然发生了偏移。

时间,在这片被遗忘的山谷中,仿佛也沾染了颓败的粘稠,流淌得缓慢而滞重。又是一个灰蒙蒙的下午,铅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仅有的一点天光被过滤得惨淡无力,吝啬地洒在陈珞珞避难所那简陋却戒备森严的营区大门前。空气中飘散着泥土、未散尽的硝烟以及附近医疗站飘来的淡淡消毒水气味。

营区大门口,以废旧钢材和混凝土块垒砌的哨卡旁,尼诺的空降猎兵分身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钢铁雕塑,沉默地矗立在掩体后方,仅露出覆盖着哑光黑复合装甲的上半身和那双冰冷的战术目镜。他身边,两名本地的民兵裹着脏污的厚外套,抱着老旧的步枪,有些倦怠地注视着前方蜿蜒进灰雾的土路——这是他们日复一日的枯燥职责。

车轮压过碎石和泥泞的细微声响由远及近。土路的尽头,两个相互搀扶、步履蹒跚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穿过弥漫的尘雾,向着哨卡走来。是一男一女,标准的幸存者模样,衣衫褴褛,满身尘土。

随着距离拉近,细节逐渐清晰。走在前面的女孩,留着一头如火般的红色齐耳短发,在这片灰暗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刺目。尽管脸上涂抹着厚厚的黑色灰尘与泥垢,几乎看不清原本肤色,但那精巧的鼻梁、秀气的下颌线条,以及一双在污秽中依然明亮(此刻充满了疲惫与惊恐)的琥珀色眼眸,都顽强地透露出,尘垢之下必然掩藏着一副不俗的容颜。她似乎受了些惊吓,紧紧抓着一旁男子的胳膊。

而她身后的男子,则呈现出另一种格格不入的“整洁”。他身形颀长,穿着一件沾灰却不算破烂的深色外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头雪白如银的短发,一丝不苟,即使在晦暗光线下也仿佛自行散发着微光。他的脸庞是一种近乎妖异的俊美,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不见多少末世挣扎的痕迹,唯有眉宇间一丝刻意伪装的疲惫。所谓“鹤发童颜”,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他微微低着头,眼神谦和,扶着红发女孩,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一名民兵见状,脸上露出惯常的同情,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打开那扇简陋的铁丝网门,准备按照流程进行简单的口头询问和目视检查后放行——毕竟,接收落难同胞是这里的常态。

就在民兵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门闩的瞬间——

一只覆盖着厚重黑色铠甲、关节处流转着微光的大手,如同铁闸般,无声而坚定地横亘在了门缝之间,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是空降猎兵分身。他不知何时已从掩体后完全走出,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战术目镜锁定着门外的白发男子。

“请二位止步。”合成音冰冷、平稳,不带任何情绪波动,“接受进一步调查。”没有解释,只有命令。

红发女孩和白发男子都愣了一下。女孩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更深的惶恐,男子则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点了点头:“应、应该的,长官,我们理解……”

话音未落,空降猎兵分身顺便开启一个传送门,一架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光滑的银灰色球形无人机“嗡”地一声轻盈飞出。它悬浮到与两人头部等高的位置,前端一个环形传感器阵列亮起柔和的扫描光束。

无人机首先对准了红发女孩。光束从头到脚快速扫过,发出轻微的“滴滴”声。女孩紧张地屏住呼吸。几秒后,无人机前端亮起稳定、清晰的绿色光芒,同时空降猎兵分身的战术目镜内部,一行小字快速闪过:【生命体征扫描完毕,基因序列分析正常,人类确认,无已知病毒/寄生体感染迹象。】

“好了,小姐,请稍候。”空降猎兵分身的合成音对女孩说道,语气依旧平淡,但那份允许通过的意味让女孩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无人机转向了她身后的白发男子。同样的扫描光束笼罩了他。然而,这一次,扫描的过程似乎产生了某种不易察觉的滞涩感,光束在接触到男子那头异常显眼的白发和过于“干净”的面容时,微微扭曲了一下。

空降猎兵分身的目镜深处,数据流疯狂刷新,警报阈值被瞬间触发!

“滴——!滴——!滴——!”

无人机发出了短促而尖锐的警报声!前端的灯光骤然转为刺目的、不断闪烁的猩红色!

几乎就在红光亮起的同一毫秒,空降猎兵分身动了!没有预兆,没有蓄力,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

那只刚刚还拦在门前的铠甲大手,五指如钢铁龙爪般精准而狂暴地探出,在白发男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的刹那,一把死死钳住了他的脖颈!坚固的铠甲手指深深陷入对方看似脆弱的皮肉之中。

“呃……?!”男子喉咙里只挤出一丝短促的、难以置信的气音,他脸上那完美的伪装瞬间破碎,瞳孔骤缩,深处似乎有某种非人的暴戾金光一闪而逝。

空降猎兵分身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臂甲下的动力单元爆发出沉闷的轰鸣,腰身一拧,以纯粹蛮横的力量,将掐住的男人如同甩一件破麻袋般,猛地朝着哨卡外侧一片裸露的、布满风蚀痕迹的坚硬岩壁掼去!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恐怖撞击声猛然炸响!碎石和尘土呈放射状爆开!那面坚硬的岩壁竟被砸出了一个清晰的、布满蛛网裂痕的凹坑!白发男子的身躯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嵌在凹坑中心,尘土簌簌落下。

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震撼了所有人。红发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吓得连连后退,瘫坐在地。两名民兵完全懵了,张大了嘴巴,枪都差点掉在地上。

巨大的动静和能量波动,立刻引来了正在附近巡视的古安和正在检查防御工事的Cas。两人如同被惊动的猛兽,动力甲引擎低吼,瞬间从不同方向冲到哨卡前。

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被砸进岩壁、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缓缓将自己“拔”出来的白发男子,以及挡在瘫软女孩身前、如临大敌的空降猎兵分身。多年的战斗本能和与尼诺的默契让他们瞬间明白——尼诺的分身绝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一个“普通”幸存者。

无需言语,两人几乎同时启动了自身动力甲内置的、比球形无人机更加精密的多谱段生物扫描与威胁分析系统。强化目镜的视野中,复杂的数据流和建模图像飞速生成,牢牢锁定了那个正从岩壁凹坑中脱身、拍打着身上尘土、脸上温和表情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玩味与隐隐怒意的白发男子。

扫描光束穿透了对方的外套、皮肤、肌肉……直达生命本质。

几秒钟后,冰冷而确凿的文字报告,如同死刑判决书般,清晰地投射在两人的头盔显示屏(HUD)中央:

【生物形态扫描完成。确认:非标准人类生命模板。】

【细胞活性分析:异常超高,再生能力极强,检测到高浓度异种朊病毒变体及未知能量共生体。】

【变异等级评估完毕:基于能量反应与生物结构复杂度,判定为——最高等级尸兄变体。】

【特征匹配与身份追溯:匹配数据库“阳文市高危目标”档案。】

【身份确认:龙右。】

【附加注释:检测到其头部上方存在微弱独立生命信号,特征匹配——小型高拟态尸兄共生体“变色龙”。】

HUD上那一个个鲜红的词条,尤其是最后那个名字——龙右——让Cas和古安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全身肌肉绷紧,武器系统进入随时激发状态。

就在这时,空降猎兵分身(其行动显然与尼诺本体意识实时同步)的合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对古安直接下令,声音快而清晰,不容置疑:

“古安!立刻把这位女士带进内营安全区,启动最高级别防护协议,确保所有平民处于加固掩体之内!快!”

命令简洁明确。古安瞬间领会——接下来的战斗,绝非普通人能够旁观,甚至余波都可能造成大量伤亡。他没有任何犹豫,沉重的W33动力甲迈出两步,巨大的机械手掌小心但稳固地扶起吓呆了的红发女孩(此刻她似乎也意识到那个白发男人的可怕,颤抖着没有反抗)。

“跟我来!”古安低吼一声,掩护着女孩,转身便朝着营区深处、拥有最厚重防护的地下掩体入口大步奔去,同时通过内部频道向所有防卫单位发出“非战斗人员紧急避险”的指令。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一块浸透了脏水的抹布,沉沉地压在破败营区上空。风卷起沙尘和灰烬,在简陋的哨卡与狰狞岩壁间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空气中,除了固有的腐朽气味,此刻更弥漫开一股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压力,源自那个刚刚从岩壁凹坑中轻松脱身、好整以暇拍打尘土的白发“男子”。

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尸王,空降猎兵分身(承载着尼诺的意志)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合成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质感,以及毫不掩饰的冰冷嘲讽:

“龙右先生,”他刻意用了敬语,却充满了轻蔑,“您那些连旧时代炎黄军队都糊弄不过去的、粗劣的伪装把戏,就别拿到这里来……献丑了。”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向对方试图维持的最后一层伪装。稍微停顿,仿佛在审视,随即,声音里掺入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混合体:

“说实话,翻阅过你那可悲的过往……我对你的身世,确实有那么一丝……同情。”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不带温度,更像是一种客观陈述。

“同样,对你那被漫长痛苦和仇恨彻底扭曲的内心,也感到……悲哀。”悲哀,而非怜悯,是一种居高临下、带着疏离感的评判。

然而,话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刀锋,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憎恶与纯粹的生理性反感:

“但更多的——是对你主动抛弃最后一点人性,甘愿化身成这种丑陋、危险、以吞噬同类为乐的怪物之后,所产生的……憎恨与嫌恶。”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钉子,狠狠砸在双方之间凝滞的空气里。

几乎在尼诺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旁的Cas也动了。他身披的S22“潜行者”轻型侦察动力甲发出极细微的液压与能量流转声。这套为盟友特供的改良版侦察甲,比标准S12更注重团队协同与中近距离突击,线条精悍流畅。只见他双臂外侧的装甲板如同活物般向两侧滑开、收缩,露出下方闪烁着寒光的精密机械结构。下一秒,一对修长、狰狞、边缘流淌着高频振动微光的合金动力爪,如同猛兽探出的利齿,“铮”地一声,从他前臂弹射而出,稳稳锁定!爪刃在灰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蓝光,微微震颤,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却让人牙酸的“嗡嗡”声。

Cas微微伏低身形,S22铠甲赋予他猎豹般的预备姿态。面甲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目镜牢牢锁定龙右,他的声音透过外放系统传出,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和一丝跃跃欲试的战意:

“那边的白毛怪物,光听我们头儿说教多没意思?”他晃了晃闪烁着寒光的动力爪,“不妨……也来陪我过过招?”

他舔了舔嘴唇(虽然无人看见),声音里带上了一点遗憾和更强的兴致:

“之前在无限城,和那个叫猗窝座的武痴打架,还没完全打过瘾呢。正好,拿你试试新爪子的锋利度。”

面对尼诺直刺灵魂的贬斥和Cas毫不掩饰的挑衅,龙右脸上那最后一丝伪装出的“人类”情绪终于彻底消散。他微微偏了偏头,淡黄色的瞳孔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他没有暴怒,反而露出一种饶有兴致、仿佛看到新奇玩具般的表情,嘴角那撕裂的弧度似乎咧得更开了一些。

“呵……”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非人磁性的笑声,仿佛毫不在意。

“变色龙,”他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人家做主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言辞如此‘恳切’……”

他顿了顿,那淡黄色的瞳孔扫过尼诺和Cas,里面跳动着冰冷的、探究的光芒。

“我们这些当‘客人’的,若再藏着掖着,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周身空气忽然产生了一阵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色彩与光线扭曲,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无形的水膜看他。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肉质蠕动与鳞片摩擦声响起!

只见龙右那头“鹤发童颜”的伪装如同褪色的画皮般迅速消融、褪去!一条肤色与周围环境几乎完全融为一体、布满了细密鳞片和吸盘的粗长尾巴,正如同活蛇般,缓缓地从他后背、四肢乃至头颅部位剥离、收回!那尾巴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拳头大小、形如变色龙、眼珠滴溜乱转的丑陋小怪物——正是他的共生尸兄,“变色龙”!

伪装彻底解除!

显露出的是尸王龙右最本质、也最令人心悸的形态:

惨白如死尸、毫无血色的皮肤,在灰暗天光下泛着一种不祥的蜡质光泽。

一双淡黄色、竖瞳的眼睛,冰冷、残忍,蕴含着千年沉淀的疯狂与智慧。

最为骇人的是那张嘴——嘴角以违反人体结构的方式,一直撕裂到接近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宛如鲨鱼般的尖锐利齿,唾液沿着齿缝缓缓滴落。

他身上穿着一套简练的白色短衫古装,布料看似普通,却纤尘不染,与这污浊末世格格不入。而最醒目的是腰间那条鲜红如血的腰带,如同一条凝固的血痕,紧紧束在他腰间,为这身惨白增添了一抹刺眼的邪异。

此刻的龙右,再非方才俊美无害的模样,而是彻底展露出尸中君王的诡异、强大与令人作呕的非人感。

“啧,” Cas见状,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动力爪的嗡鸣声似乎都抬高了一个调,“卸了妆以后……你这怪物长得,可还真是有够别致的‘丑’啊。”他用词刻薄,旨在激怒对方,打乱其节奏。

然而,在内部高度加密、只有尼诺与Cas能够接收的通讯频道里,尼诺的声音却瞬间响起,冷静、快速、不容置疑:

“Cas,收起轻敌的心思。”警告如同冰水泼下。

“这家伙的危险程度,远超猗窝座,甚至可能超过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个体敌人。他不仅仅是力量强,智商和战斗经验更是恐怖。”

“待会儿交手,听我信号。”尼诺的语速极快,显然早已拟定方案,“我们采用‘狼侣’战术。我主攻,吸引注意,制造破绽;你利用S22的机动性和侦察优势,游走侧翼,专攻关节、眼睛、还有HUD上标记的那个红点,那是他本体。”

“记住,一击即走,绝不贪刀。我们的目的是试探、消耗,并寻找致命机会,不是硬拼。明白吗?”

“明白。” Cas在频道里简短回应,外放的嚣张气焰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如手术刀般冷静锐利,S22动力甲微微调整姿态,进入了最佳的协同作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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