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右那撕裂的嘴角还挂着戏谑的弧度,淡黄色的竖瞳却不由自主地、更加仔细地扫过眼前沉默如铁的空降猎兵分身。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在他那千年不死的冰冷心中悄然滋生。他并非没有遇到过气息内敛的强者,但眼前这个“铁皮人”……不同。
太静了。
静得不像活物。
如果说普通活人如同燃烧的火炬,武者如同蓄势的火山,即便他自己这等尸身成王的存在,也弥漫着森寒死气与澎湃血能的“气息”。那么,眼前这个敌人……什么也没有。没有生命的热度,没有能量的波动,没有杀意的锋芒,甚至没有死物的腐朽……就像一块绝对意义上的“无”,一块人形的真空,吞噬着周围一切关于“存在”的感知。
“没有一丝‘气’……简直就像一具彻底冰冷的、从未活过的完美尸体……”龙右心中警铃微作。他见识过无数生命形态,从脆弱凡人到强大武者,从变异怪物到异界来客,但如此彻底“空无”的存在,却是首次。这不符合常理,更透着一股未知的危险。
(倘若他曾窥探过《鬼灭之刃》的世界,或是不久前也在那座扭曲的无限城中见证过某些战斗,或许就能立刻理解——此刻他心中那份细微的警觉,与当初那位同样追求“通透”、却最终在尼诺空降猎兵分身面前感受到深渊般虚无与无力的剑士黑死牟,是何其相似!那是对超越常规力量体系的、另一种层面“存在”的天然忌惮。)
龙右深知,面对未知,绝不能让敌人看出自己的疑虑。他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率先打破沉默,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继而转为猖獗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荒芜的营地上空回荡,带着尸王特有的冰冷穿透力,卷起地面的尘埃。
“你笑什么?” Cas皱起眉头,动力爪的嗡鸣声似乎都因这突兀的笑声而凝滞了一瞬,他确实不解。
龙右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充满了掌控全局般的傲慢与残忍,他伸出一根惨白的手指,遥遥指向尼诺(空降猎兵分身),又似乎指向更远方的虚空:
“可笑!可悲!你们这些躲在铁壳里的蝼蚁,难道至今还不明白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揭露真相般的快意:
“之前你们像发情的夜枭一样,在广播里不知死活地到处宣扬自己据点的位置,将那点可怜的灯火暴露在无边的黑暗森林之中……这根本不是在播撒希望!”
他嘴角咧到极致,露出满口森森利齿:
“这是在给自己挖掘坟墓!是在向所有猎食者发出最鲜美的邀请函!你们,早已将自己置于最危险、最愚蠢的境地!而我,不过是第一个……前来赴宴的‘客人’罢了!”
他试图用话语制造心理压力,瓦解对方的士气,并观察对方的反应。
然而,尼诺(通过空降猎兵分身)的反应,却平淡得让龙右感到一丝意外。合成音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无趣:
“我知道啊。”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龙右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尼诺继续用那种陈述事实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补充,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
“我还知道,你自以为是的‘声东击西’或者‘调虎离山’……派去我老家捣乱的那两个手下。”
他微微歪了歪头,战术目镜的红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一个叫……尔多?还有个和红线融合了的……鬼棍,对吧?”
“什么?!”
龙右淡黄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那张惨白非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鬼棍!那可是他麾下天尸军团的核心战力,与特殊女性尸兄“红线”完美融合后,实力足以跻身“神级”高手的行列!是他手中一张重要的王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对方知晓?更关键的是,听这铁皮人的语气,似乎……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不可能!”龙右心中厉吼,“鬼棍的实力,绝不可能被轻易击败!更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陨落!就算不敌,也绝对能闹出足够大的动静,甚至……同归于尽!”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下一秒,异变突生!
就在龙右侧后方不远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坍缩,随即绽开一道边缘流淌着不详淡紫色能量流光的椭圆形传送门!门户内光影模糊,散发出与尼诺常用幽蓝传送门截然不同的、更加冰冷、死寂、仿佛连接着某种灵能坟场的气息!
“噗通!”
首先从传送门中被粗暴地抛掷出来的,是一颗硕大、狰狞、表情凝固在死亡前一刻惊怒与不甘的颅骨——正是尸兄鬼棍的头颅!那与红线融合后特有的、半人半尸的扭曲特征清晰可辨,断颈处还残留着被暴力撕扯的痕迹和干涸的暗绿色粘液,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尘土,空洞的眼窝仿佛还在瞪着龙右。
紧接着,一具更加庞大、仿佛被某种巨力拧成了不规则麻花状的残缺躯体,也被丢了出来,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正是兽王尔多那几乎辨认不出原貌的尸骸!他强健的肢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似乎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蹂躏。
这两样“东西”的出现,如同两记无声却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龙右脸上!他派去偷袭对方主基地、意图牵制甚至制造混乱的两员大将,竟然已经……变成了两堆破烂的尸体?!
没等龙右从这接踵而至的打击和震怒中完全反应过来,那淡紫色的传送门并未关闭。一只覆盖着厚重黑色铠甲、手甲表面蚀刻着复杂灰色纹路的大手,从门内缓缓探出。
是精英灵战兵!他显然刚刚结束了另一边的战斗,甚至未曾离开战场,便隔着空间直接介入此地!
只见他那只探出的手,五指以一种玄奥、迅捷的节奏飞快掐诀!随着他的动作,手甲乃至小臂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灰色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与强大的能量,骤然亮起深邃、纯净、如同高品质紫水晶般的璀璨光华!灵能的波动即使隔着传送门,也让此地的空气为之一滞!
他嘴唇微动,一个简洁、古老、仿佛带着法则力量的音节,通过某种方式清晰地传递到了这片战场:
“叩。”
轻如叩门,却重如丧钟!
伴随着这个音节,就在尔多的残骸上空,空间仿佛被无形巨锤敲击的冰面般骤然龟裂!无数道紫黑色的灵能闪电从虚无中迸发、交织,瞬间勾勒出一个庞大、威严、完全由高度凝聚的灵能金属构成的巨型钢铁龙首虚影!龙首栩栩如生,鳞甲分明,眼眶中燃烧着冰冷的紫色灵焰,巨口大张,内部是旋转的、足以湮灭物质的灵能漩涡!
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那钢铁龙首带着碾压一切的磅礴之势,对准地面上尔多的残骸,猛地噬咬而下!
“轰隆——!!!”
并非物理碰撞的巨响,而是灵能爆发与物质被彻底分解湮灭的沉闷轰鸣!紫黑色的灵光瞬间吞没了尔多的残躯,光芒中隐约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万千金属被同时扭曲撕裂的异响!
灵光一闪即逝。
原地,只剩下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高温等离子与灵能湮灭后的刺鼻臭氧味。兽王尔多,这位龙右麾下以力量和肉体强度著称的悍将,连最后的残渣都没能留下,被这隔空一击彻底从存在意义上抹除!
这一切,从传送门开启到尔多半息,不过短短两三秒时间。快、狠、准,且充满了绝对力量碾压下的冷酷与高效。
淡紫色的传送门缓缓闭合,最后一丝灵能流光消散。精英灵战兵的手收了回去,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营区大门前,死寂重新降临,却比之前更加沉重。
龙右呆呆地看着鬼棍死不瞑目的头颅,又看向那个吞噬了尔多的焦黑坑洞。他脸上所有的震惊、愤怒、不可置信,最终都凝固成了一种极致的阴沉与冰寒。他意识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以为能牵制甚至重创对方主基地的偷袭行动,不仅完全失败,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羞辱!对方早有防备,甚至可能……故意引诱他分兵!
尼诺(空降猎兵分身)这时才缓缓转过头,战术目镜的冰冷红光再次锁定龙右,合成音平静地响起,为这场短暂的、一边倒的远程处刑画上了句号,也宣告了龙右计划的彻底破产:
“看来,你派去‘做客’的手下,不太懂礼貌,我的管家(指精英灵战兵)……稍微‘教育’了一下。”
“现在,轮到我们这边,好好‘招待’一下您这位不请自来的‘主客’了,龙右先生。”
尼诺(空降猎兵分身)那平静宣告“招待”的尾音尚未在尘土中完全消散,他手中的 R105复合式突击步枪已然如猎鹰般抬起!动作流畅得没有丝毫多余,枪口在百分之一秒内完成微调,直射式先进光学瞄准镜的十字准星如同烙印般死死锁定龙右那张撕裂的、犹自残留着阴沉惊怒的脸。
砰!
一声短促而清脆的枪响,撕裂了凝重的空气!一枚特制的 GHJ11多用途半穿甲弹脱膛而出,初速惊人,在灰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弹头,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灼热气痕,直射龙右眉心!
“雕虫小技。”
龙右嗤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他甚至没有大幅移动,只是脖颈以一种非人的柔韧和速度,轻描淡写地向右侧微微一偏。
弹头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擦着他左侧惨白的太阳穴飞过,带起的劲风拂动了他几缕银发。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彻底掠过他头颅的刹那——
嗡!
弹体内部集成的微型传感器(编程引信)捕捉到了近距离那异常强盛、充满尸山血海气息的生命能量信号(龙右)!预设的触发逻辑瞬间激活!
轰隆——!!!
并非在远处空爆,而是就在龙右脑袋左侧不到二十公分的空中,那枚GHJ11弹头内部的高能装药被精准引爆!爆炸并非球形扩散,而是被弹体结构引导,形成一股高度聚焦、向前方锥形区域疯狂倾泻的金属射流与超压冲击波!定向爆破的威力被凝聚到极致,刺目的火光与灼热的气浪瞬间将龙右的脑袋完全吞没!
这爆炸的威力,足以让身穿MK10“极限型”动力铠甲、以防御著称的阿斯塔特修士都为之变色,不敢硬撼其锋!龙右的血肉之躯(哪怕是尸王之躯),其强度又如何能与厚重的陶钢复合装甲相比?
噗嗤——!!!
令人牙酸的血肉骨骼被瞬间汽化、撕裂的闷响在爆炸声中格外刺耳!
只见火光与硝烟稍散,龙右原本头颅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碗口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恐怖断颈!暗红色的、粘稠如浆的鲜血(用户注:龙右血液为红色)如同喷泉般从断裂的颈动脉和气管中疯狂飙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溅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滋滋作响,散发出浓烈的、不同于人类的甜腥铁锈味。而他那颗碎裂的头颅,早已在定向爆炸的恐怖威力下,化作了漫天纷飞的暗红色血沫与细小的骨渣,混合着脑组织碎片,如同下了一场短暂而残酷的血肉之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白衣和周围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然而——
“有趣……”
一声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竟然从那个无头的脖颈断口处(通过胸腔共鸣?)传了出来!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景象发生了!那疯狂喷涌的红色血液如同拥有生命的逆流,猛地倒卷而回!颈部的肌肉、筋膜、骨骼以肉眼可见的、令人作呕的速度疯狂增殖、重组!惨白的皮肤如同蔓延的菌毯般覆盖上去,五官在蠕动的血肉中迅速塑形——淡黄色的竖瞳、撕裂的巨口、银白的头发……短短两三秒,一颗完好如初、甚至挂着那抹令人厌恶的戏谑笑容的头颅,便重新出现在了龙右的脖颈之上!
他轻轻扭了扭新生的脖子,发出“咔吧”的轻响,看向尼诺的目光中,除了冰冷的杀意,更多了一丝探究与玩味:
“你这小铁丸……后劲倒是挺足。”他舔了舔重新生成的、沾着血渍的嘴唇,“居然能暂时干扰我这具躯壳的再生规则……让我的脑袋‘回味’了一下才长出来。有点意思。”
(他心中却是了然:这具躯壳不过是他用千年修为和尸兄本源凝聚的“肉傀儡”,真正的核心——那枚历经蜕变、蕴含着不朽根源的“本体”,深藏在胸腔深处。只要“本体”不损,这傀儡躯壳即便被轰碎千百次,也不过是消耗些能量罢了。对方的攻击虽强,却似乎无法直接触及那施加“真实伤害”的层面。)
尼诺对此毫无反应,仿佛刚才一枪打爆对方脑袋只是随手为之。他根本不给龙右喘息或继续废话的机会,直射式瞄准镜的十字线再次稳稳套住了龙右新生的头颅,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稳定而快速地连续扣动!
砰!砰!砰!砰!砰!
R105以极高的射速喷吐出致命的火舌,一枚枚GHJ11子弹形成精准而致命的短点射,如同死神编织的金属罗网,笼罩向龙右全身各处要害!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连成一片!
然而,吃了一次亏的龙右,岂会再大意?
“哼!”
他冷哼一声,面对袭来的弹雨,非但不退,反而主动迎上!就在第一波子弹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周身皮肤下猛然鼓起无数蠕动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脉络!
嗤啦啦——!!!
仿佛无数甲壳昆虫破体而出!一层厚重、狰狞、闪烁着金属与生物质混合光泽的黑色铠甲,以惊人的速度从他体表“生长”出来!铠甲造型古朴,带有龟甲般的纹路,却充满了生物特有的流畅与邪恶感——正是他的防御绝技之一,玄武甲!
不仅如此,一股阴冷、晦暗、却磅礴无比的能量场从他体内轰然爆发!这能量场呈现灰黑色,仿佛凝聚了无数怨魂与腐朽的灵力(推测其吞噬过强大的灵能者),如同一个半透明的罩子,笼罩在他周身三尺之地!
叮!叮!铛!轰!
GHJ11子弹接踵而至!首先撞击在那灰黑色的灵能力场上,速度和穿透力肉眼可见地被削弱、迟滞!部分子弹甚至在力场中发生了偏转!即便穿透力场,再击中那层黑色的玄武甲时,威力已大打折扣!子弹在甲面上炸开一团团较小的火光,甲片碎裂飞溅,露出下面更深的黑色生物质,但显然已无法像第一发那样造成致命破坏,更别提触发高效的定向爆破——龙右的灵能干扰了弹头的精密引信!
借着双重防御的庇护,龙右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白色残影,以鬼魅般的速度和飘忽不定的轨迹,在尼诺的弹雨中急速穿行、闪转腾挪!他并非直线冲锋,而是充分利用地形和爆炸的烟尘,每一次踏步都卷起尘土,身影时隐时现,目标明确——急速拉近与尼诺空降猎兵分身的距离!
他知道,这铁皮人的远程火力异常棘手,必须近身,用自己千锤百炼的尸王武艺和诡异能力,压制、乃至撕碎对方!
几十米的距离,在龙右的爆发速度下转瞬即逝!眼见已突进到尼诺身前不足五米!
尼诺似乎“来不及”调转枪口,依旧保持着射击姿态。
龙右眼中凶光暴射,嘴角咧开至耳根,露出森白利齿,右拳紧握,那覆盖着玄武甲的拳头上,灰黑色的灵能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压缩!
“给本王——碎!”
一声低吼,凝聚了尸王狂暴力量与腐朽灵能的一拳,撕裂空气,带着沉闷的音爆与刺骨的死亡寒意,朝着尼诺空降猎兵分身的头盔面门,悍然轰下!拳锋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灰败的颜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唰!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从尼诺侧后方的阴影中(Cas一直利用S22的隐匿特性在寻找最佳时机)暴起!
一只覆盖黑光高频振动动力爪的铠甲大手,后发先至,精准、稳定、且霸道无比地,一把抓住了龙右那即将砸落的、缠绕着灰黑灵能的拳头手腕处!
“呲——!!!”
动力爪的高频振动与龙右玄武甲、灵能护体产生了剧烈的能量与物理摩擦,爆发出刺耳的尖鸣和四溅的火花!龙右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竟然被硬生生地钳制在了半空,不得寸进!
S22铠甲的面甲后,Cas的眼神冰冷如铁。
“喂,白毛僵尸……” Cas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战意,“你的对手——可不止一个!”
话音未落,在钳制住龙右右拳的同时,Cas的S22动力甲腰胯发力,右腿如同蓄满力量的钢鞭,裹挟着腿部装甲全部的推进动力,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一记狠辣精准的侧踹,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龙右毫无防备的左肋之下!
咚!!!!!
一声沉重到让人心脏骤停的闷响!即使有玄武甲和灵能力场的削弱,Cas这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也非同小可!龙右的身体猛地一弓,左肋处的玄武甲明显凹陷下去一片,传来细微的骨裂声(或许是傀儡躯壳的模拟)!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不受控制地向侧后方斜飞出去,再次在地上犁出一道沟壑,拉远了与尼诺的距离。
而几乎在龙右被踹飞的同一瞬间——
砰!砰!砰!砰!
尼诺空降猎兵分身的枪声再次响起!R105的枪口追随着龙右倒飞的身影,炽热的弹道如同附骨之疽,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持续笼罩向尚未完全稳住身形的龙右,将他牢牢压制在远程火力的覆盖范围内,不给他丝毫喘息和再次近身的机会!
在Cas看似冲动地随着龙右陷入角力之前,他早已悄然布下了一枚隐棋。借助S22“潜行者”铠甲卓越的隐匿与空间协调模块,一个仅有拳头大小的、边缘能量被完美抑制的微型空间传送门,在他与龙右缠斗区域的侧下方阴影处无声开启又闭合,仿佛只是光线的一次轻微扭曲。一枚通体哑光黑、带有磁性吸附环的BA11专业破甲手雷,已被精准投入其中,消失不见。
此刻,面对龙右骤然爆发的巨力与尸王特有的、阴寒刺骨的“气”的压迫,Cas双足死死抵住地面,S22铠甲足部的抓地模块深入岩土,关节处液压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双臂交叉,动力爪死死抵住龙右覆着玄武甲的双臂,双方陷入最原始的力量僵持。脚下的地面因巨力传导而寸寸龟裂,尘土与碎石被无形的力场排开,形成一个低洼的圈。
“哼,看起来你这身铁壳子倒是坚固,”龙右近距离盯着Cas的面甲,淡黄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嘲讽,他试图用语言瓦解对手意志,“可惜,驱动这壳子的‘气’与‘力’,却是如此羸弱不堪!空有宝山而不识运用之法,可笑!”
若是寻常武者,被如此直指修行根本地贬低,只怕心神已乱。但Cas是谁?他是从现代军队摸爬滚打出来,信奉火力与战术至上的精锐。闻言,他甚至在面甲后嗤笑了一声,用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却格外理直气壮的语气回敬:
“废话!老子我要是‘气’和‘力’能比你这千年老僵尸还猛,我还费劲穿这身铁疙瘩干嘛?直接肉身成圣,徒手拆了你不好吗?”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却让龙右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角力在继续,但在凡人肉眼与普通传感器无法窥见的层面,一场更凶险的无形战争早已爆发!
龙右周身,那灰黑色、蕴含无数死者怨念与腐朽灵能的“气”,如同活化的污泥沼泽,带着侵蚀、冻结、消磨生机的歹毒特性,试图透过铠甲缝隙、甚至直接以能量形态渗透进去,污染Cas的内腑与精神。而Cas身上,虽然不具备修行者苦练出的精纯“真气”或“灵气”,但S22铠甲本身,作为“尼诺重工”融合了跨维度科技、生物拟态工程与顶级材料学的结晶,岂是凡物?
这铠甲最恐怖的特性之一,便是其基于活体金属与纳米集群技术的、堪比甚至超越泰伦虫族适应性的“无机进化能力”!在与龙右气劲接触、感知到其能量属性的瞬间,铠甲内数以亿计的纳米机器人与构成装甲本体的活性金属单元便开始了疯狂的分析、模拟与重组!
数据流在铠甲内网奔腾,几乎在龙右发动第二次气劲冲击的刹那,一套全新的、针对性的辅助系统被紧急编译并加载——“龙牙”战术辅助系统!它并非之前用于灵能对抗的“佳洛斯”系统,而是专门为了解析、模拟、乃至反向生成对抗这种“武道气劲”而存在的特殊协议!
“龙牙”系统全速运转,它不直接赋予Cas修行者的“道行”,而是以科技的手段,凭空合成、灌注一种高度拟真、性质稳定且极具穿透性的“人造气力”到Cas的四肢百骸,并通过神经链接赋予他相应的“发力感”!同时,铠甲集成的、融合了尖端时间预知算法、超高速动态捕捉与心理学行为模式预测的“超提前量计算模组”被激活,与“龙牙”系统深度耦合。
于是,在龙右的感知中,发生了令他极为困惑的事情:
眼前这个铁皮人,明明“气”的底蕴浅薄得可怜,招式也毫无古武流派的章法痕迹,纯粹是现代搏击的野路子。但偏偏,自己每一招蕴含的后手变化、气劲流转的薄弱节点、乃至下一步最佳的进攻或变招路线……都仿佛被对方未卜先知!
Cas的动作变得异常“高效”且“刁钻”。他往往能在龙右气劲将发未发之际,便以最小的动作幅度(有时甚至是别扭的姿势)提前卡住关键位置;或是用动力爪以巧劲点向龙右气脉运行的节点,虽不能破防,却总能让他气息为之一滞,攻势不畅。龙右那些精妙绝伦、蕴含千年武道感悟的杀招,打在Cas身上,要么被厚重的铠甲和内部瞬间强化的“人造气力场”抵消大半,要么就被对方以一种近乎“瞎猫碰上死耗子”却每次都恰到好处的方式干扰、偏转。
一个修行千年的尸王,竟在一个“武道外行”凭借高科技铠甲的辅助下,于近身缠斗中占不到丝毫便宜!这种荒谬感让龙右心中邪火更盛。
“就是现在!” Cas头盔内的战术指示器猛然亮起——那是预设的计时与空间坐标同步信号!
他格挡住龙右一记重劈的左手动力爪突然变扣为推,并非硬撼,而是借力将双方距离微微拉开一丝缝隙。与此同时,他右手看似回收防御,实则手腕处一个微型发射器启动。
嗡!
之前被秘密投送的那枚BA11专业破甲手雷,此刻精准无比地从龙右胸口正前方、一个刚刚因动作而产生的、不足巴掌大的空间涟漪中瞬移而出!手雷外壳的磁吸装置在出现的瞬间便牢牢锁定了龙右胸前玄武甲最厚实的区域!
龙右瞳孔骤缩!他感受到了胸前突兀出现的质量与那冰冷造物散发出的致命威胁!但Cas的动作更快!
“送你个贴心的!” Cas低吼一声,在龙右试图震飞或拍落手雷的刹那,他刚刚回收的右手并未攻击,而是化掌为拳,手背部的装甲模块猛地弹出一块高密度缓冲撞锤,不偏不倚,狠狠一掌“拍”在了那枚已然吸附稳固的BA11手雷尾部激发钮上!
“咔嗒!”激发确认声轻微却致命。
紧接着,Cas腰部与腿部装甲协同爆发,一记势大力沉的正蹬,结结实实踹在龙右因震惊而微微前倾的小腹!
“砰!”
龙右被踹得向后踉跄,而胸前那枚已被激活的BA11,倒计时归零——
轰!!!!!!
爆炸并非巨响,而是一种极度凝聚、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爆鸣!BA11的可编程定向破甲系统将其内部装药的绝大部分能量,集中于一个极其狭窄的向前锥形区域,形成一道足以洞穿星辰的金属射流与超压激波!
刺目的白光与深红色的火球瞬间吞没了龙右的上半身!那层足以硬抗重炮的玄武甲,在这专门为洞穿利都卡斯顶级重甲(W13/W12级别)而设计的怪物面前,如同热刀下的黄油,被轻易地撕裂、熔穿!
恐怖的冲击力将龙右整个人炸得向后倒飞十数米,重重摔在岩壁上,又滑落在地。
爆炸的烟尘与尚未散尽的等离子焰缓缓飘散。
“嘶——嗬……”
烟尘中,传来龙右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倒抽冷气的声音。只见他勉强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那只一直捂在胸前的手缓缓挪开,露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恐怖伤口!
他胸口正中,原本厚重的玄武甲连同下面的血肉、甚至部分骨骼,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边缘呈熔融琉璃状、前后通透、直径超过二十公分的巨大空洞!透过这个洞,可以清晰地看到后方破碎的岩壁和更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液如同泉涌般从伤口边缘和内部断裂的血管中汩汩流出,将他身下的地面迅速染红。浓烈的皮肉烧焦与高温熔蚀金属的混合焦糊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Cas,”尼诺(空降猎兵分身)平静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带着一丝战术分析般的冷静,甚至有点“浪费”的惋惜,“对付这种级别的‘轻甲’目标,使用BA11属于过载打击。推荐下次使用标准BG系列多用途手雷,或者……如果你想彻底蒸发他某部分躯体,FG气化炸弹的性价比更高。”他甚至在战斗中抽空进行装备使用优化指导,仿佛龙右只是一个用于测试武器的活靶。
(他提到,若当初在无限城直接动用模拟恒星内爆的FG气化炸弹,鬼王无惨之流确实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
然而,无论是Cas的突袭得手,还是尼诺此刻略显“凡尔赛”的点评,都并非无的放矢。拖延,周旋,激烈交锋……这一切,都是为了更深层的目的。
就在龙右挣扎着试图调动本源尸气修复那骇人伤口(修复速度明显因BA11残留的能量干扰而变得缓慢)时,尼诺和Cas头盔内的全息战术地图(HUD)上,几个预先设定、分散在战场周边不同方位(包括高空、地底、远处废墟制高点)的隐秘标点,几乎同时由闪烁的黄色,转变为稳定而醒目的绿色。
“所有‘捕兽夹’已就位,能量充填完毕,空间锁定完成。”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两人耳中响起。
尼诺(空降猎兵分身)与Cas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无需多言,长时间的并肩作战早已培养出绝佳的默契。
“行了,老伙计,”尼诺的声音在内部加密频道中响起,之前的平淡被一种终结事务般的果断取代,“玩也玩够了,数据也采集得差不多了。”
他抬起R105突击步枪,枪口不再随意射击,而是开始以一种特定的、缓慢的节奏,锁定龙右周身几个非致命但能极大限制其行动的能量节点。
“该送这位‘千年贵客’……上路了。”
烟尘尚未完全落定,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与能量湮灭后的刺鼻余味。龙右瘫坐在破碎的岩壁之下,胸前那前后透亮的恐怖空洞边缘,血肉与黑色的玄武甲残片仍在无意识地微微蠕动,试图弥合,却被BA11残留的定向破甲能量死死抑制,修复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暗红色的粘稠血液如同溪流般不断从伤口涌出,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洼,将那惨白的古装下摆浸染得一片狼藉。
然而,令人心悸的是,即便遭受如此重创,龙右那张重新凝聚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濒死的恐慌或败者的颓唐。他微微仰着头,淡黄色的竖瞳透过飘散的尘霭,凝视着前方那两个沉默而危险的钢铁身影。那撕裂的嘴角,甚至缓缓勾起了一抹复杂难明、带着几分真心赞叹与更多不解的弧度。
他的声音响起,虽然因为胸腔受损而略带嘶哑和气音,却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千年沉淀下的、蛊惑人心的磁性:
“呵……咳咳……”他轻咳两声,带出些许血沫,却浑不在意,“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在这灵气凋零、武道没落的末法之世,竟然还能有你们两个这样的‘人类’,能将本王……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他目光依次扫过尼诺的空降猎兵分身和Cas的S22铠甲,眼中闪烁着评估与一种近乎“惜才”的幽光:
“你们的技巧、配合,还有这身奇特的‘铁壳’……确有过人之处。算得上是本王苏醒以来,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类高手’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极具诱惑力,仿佛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美好前景:
“既然如此……何必执着于这具终究会腐朽、孱弱不堪的血肉皮囊?”
他张开双臂(尽管牵动伤口让他眉头微皱),做出一个拥抱的姿态,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笃信:
“抛弃它吧!加入我!加入我们这更高等、更完美、更永恒的生命形态!”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在分享一个伟大的秘密:
“我能感受到,你们体内蕴藏着非凡的潜力,只是被这具人类的躯壳所局限!加入我们,我将赐予你们真正的力量!超越生死,挣脱轮回!我们将一起,建立属于新生命的秩序!如何?”
面对这赤裸裸的、来自尸中之王的招揽与对“人类”身份的彻底否定,尼诺(空降猎兵分身)依旧沉默如山。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R105的枪口指向,锁定了龙右新生的头颅,动作本身就是最冰冷的回答——毫无兴趣,且充满戒备。
而Cas,则代替尼诺,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冷笑。他并未收回动力爪,反而让那高频振动的蓝光更加刺眼。他抬起一只爪子,用那闪烁着寒光的爪尖,毫不客气地、直直地指向瘫坐的龙右,动作充满了轻蔑与决绝。
“加入你?加入你们这堆腐烂变异的行尸走肉?” Cas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金属的铿锵和毫不掩饰的厌恶,“叫我们背叛自己的种族,自己的同胞,自己的文明……去投靠一个以吞噬人类为生、以散播瘟疫和死亡为乐的异端族群?”
他顿了顿,用词更加精准刻薄:
“不,说‘异端’都抬举你了。你们,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异形!是文明与秩序之敌!”
Cas的话语没有高高在上的道德说教,没有引经据典的哲学辩论,只有最直接、最本质的立场宣示,如同战士划定战线:
“我们跟你打,不是因为你好坏,也不是因为你强不强。”他盯着龙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仅仅因为——你是敌人。是人类生存的威胁。是必须被清除的障碍。”
“阵营不同,立场对立。就这么简单。”
这番话,剥去了一切虚伪的修饰,直指核心。无关善恶评判(或许在Cas和尼诺看来,龙右的行径已属极恶),只关乎最根本的生存竞争与文明存续。对人类阵营的忠诚,是铭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是无需理由的绝对前提。
然而,Cas和尼诺(尤其是尼诺)心中那份近乎漠然的冷静,其根源或许比龙右想象的更为深邃。
龙右永远不会知道,也无法理解。
在他眼中,自己乃是千年尸王,是超越凡俗、掌控生死、足以颠覆世界的“高等存在”。他的招揽,自认为是赐予凡人莫大的机缘与荣耀。
可他永远想不到——
眼前这两个“人类”,他们所经历、所见识、所对抗过的“存在”,其恐怖与强大的维度,早已超越了龙右所能理解的范畴。
那穿梭于星海、以灭绝为天职的战争机器(国防军);那在亚空间与实体宇宙间血战万年、信仰如钢铁般坚不可摧的超人战士(阿斯塔特);那整合了无数世界科技与神秘、以守护文明火种为己任的精英组织(利都卡斯)……更遑论那些游荡于维度之外、以世界为食粮的不可名状之物。
在那样宏大而残酷的画卷中,在那些真正意义上撼动星河、定义“强大”的巨擘面前……
龙右,这位自视甚高的尸王,这位在小小阳文市掀起腥风血雨的“灭世主”……
其地位与威胁,或许与路边一条偶然发生了异变、染上了恶疾、因而更具攻击性的野狗……并无本质区别。
唯一的不同,可能只在于:这条“野狗”的病症稍微罕见一些,爪牙稍微锋利一些,因而需要更专业一点的“处理方式”而已。
这份源自更广阔战场的、近乎“俯视”的认知差距,铸就了尼诺与Cas此刻绝对坚定、不带丝毫动摇与迷茫的立场。龙右的诱惑,在他们听来,不仅荒谬,更显得……可悲且可笑。
立场已明,话语已尽。冰冷的杀意,再次在残破的战场上无声弥漫。尼诺的枪口,Cas的动力爪,还有那些已然就位的、看不见的“捕兽夹”,都在等待着最终的指令。龙右的“底牌”与豪言,在绝对的对立与超越其认知的格局差距面前,显得苍白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