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璃和阿尔斯蒂在山林中跋涉了近一个月,终于抵达了反抗军情报分部所在的山脉。
“虽然路途遥远,但这一路……好像出乎意料的顺利,不是吗?”伊洛璃环顾四周葱郁却寂静的山林,语气带着一丝庆幸。
“确实,”阿尔斯蒂点头,眼中却带着警惕,“连一只冥灵兽都没碰到,遭遇的血族也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这顺利得有些反常了。”
“冥灵兽?”伊洛璃好奇地歪着头,“一直听你们提起,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尔斯蒂一边警戒地扫视着密林边缘,一边解释:“一种三十年前突然出现的凶兽,‘冥灵’是统称。它们没有意识,见活物就攻击。死后身上的东西会迅速腐烂,变为一地黑土,毫无利用价值。”
“噢噢,明白了,就是一种很强的野怪嘛。”伊洛璃了然地点点头。
“根据情报,前面就是分部人员藏匿的镇子了。”阿尔斯蒂指向远处山谷中隐约可见的聚落轮廓。
“嗯嗯,终于能和‘组织’汇合啦,不用再单打独斗了呢!”伊洛璃舒展了一下筋骨,脸上露出期待,“看,那边有炊烟呢!说不定还能尝尝地道的农家菜。”
“等等!不对劲!”阿尔斯蒂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而凝重。
“嗯?怎么了?逐夜人。”伊洛璃立刻警觉起来。
“那烟……太浓太大了!不像是炊烟,更像是……”阿尔斯蒂的心沉了下去。
伊洛璃瞬间明白了她的担忧——浓烟意味着火灾!两人脸色一变,立刻加快脚步向浓烟升腾的方向奔去。距离镇子还有一段路,一股带着焦糊味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怎……怎么会这样?!”冲到镇口的伊洛璃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小镇陷入一片火海!几十间房屋烈焰冲天,木料在高温下噼啪爆裂。这绝非意外,而是蓄意的纵火!更令人心寒的是,如此猛烈的火势下,竟无一人救火。只有暗红的血液,缓缓从一些门缝下蜿蜒流出,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经历过的屠杀。
“该死的血族!他们竟然没来捕杀我们……而是屠了情报部驻扎的整个镇子!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阿尔斯蒂目睹此景,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她猛地攥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
“逐夜人,冷静点!”伊洛璃急忙按住她的手臂,“这不一定是血族正规军干的!别自乱阵脚!”
“我们的接头点没了!情报人员可能都……我怎么能不急?!”阿尔斯蒂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冷静!”伊洛璃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一路都没遇到追兵,说明他们完全误判了我们的方向。按我的计算,他们发现错误再折返追到这里,最快也要四天之后!”她迅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简单的方位图。
“那你觉得是谁干的?”阿尔斯蒂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怒火。
伊洛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着阿尔斯蒂走到畜栏边:“看这里。门是人为打开的,泥地上脚印杂乱,说明牲畜是被强行牵走的。再看屋里,”她指向旁边燃烧的房屋,“到处是被翻找的痕迹,书本纸张这类不值钱的东西都被随意丢下烧毁。这更像是……劫掠牲畜和钱财。”
“本地山贼?”阿尔斯蒂皱紧眉头,“但说不通!情报分部的人都是精锐,这里据说还有一位强大的龙族坐镇!怎么可能连山贼都对付不了?而且附近可能有血族地方部队巡逻,山贼敢烧掉整个镇子,这胆子也太大了!”
“其中必有隐情。”伊洛璃果断道,“当务之急是搜寻幸存者,弄清真相!我们分头行动!”
阿尔斯蒂点头同意,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伊洛璃:“带上,会用吧?”
“当然,我的近战还是你教的呢。”伊洛璃接过匕首,自信地点头,“碰到硬茬子我会立刻呼救。”
“嗯,千万小心!”
两人迅速分开,顶着热浪和浓烟,在燃烧的村镇废墟中艰难搜寻。伊洛璃将尖尖的耳朵紧贴地面,血族血脉赋予的超凡听力让她很快捕捉到一栋半塌的旧屋里传来微弱的挣扎声。
她立刻冲过去,用尽力气撞开燃烧变形的木门。
屋内浓烟弥漫,一个锅盖头人类男性被沉重的大衣柜压住下半身,趴在角落,正徒劳地试图向外爬。
“血……血族贵族?!”看到冲进来的伊洛璃,尤其是她兜帽下露出的几缕银发(尽管她已尽力遮掩),男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眼神充满戒备和恐惧。
这反应让伊洛璃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只有对血族王室极度敏感的反抗军成员,才会有如此激烈的警惕。她快步上前,一边试图搬动衣柜一边快速表明身份:“别紧张!我是银月反抗军的,代号‘弑君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弑……弑君者?”男人因失血而脸色惨白,声音虚弱却仍带着警惕,“来历……”
“之前微甜血域的行动失败,我和‘逐夜人’侥幸逃脱。现在赶来和情报分部汇合,寻找那位龙族负责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为了消除对方的疑虑,伊洛璃尽可能详细地解释,同时用力抬起了衣柜一角。
男人似乎松了口气,之前反抗军内部就有己方高层和不知名血族贵族合作的传言,面前的少女对诸多己方细节的了解让他放松警惕。
男人艰难地点了点头。伊洛璃趁机将他被压住的腿拖了出来。
“你……快……快跑……”男人用尽最后力气指向镇子北边,“他们……还没走远……”
“谁?是谁袭击了这里?”伊洛璃急忙追问。
但男人已因失血过多和吸入浓烟晕厥过去。伊洛璃迅速为他简单包扎止血,然后费力地将他拖出火场。
就在这时,阿尔斯蒂一脸凝重地从另一侧跑了过来:“伊……弑君者!外面的尸体数量不对!这么大的镇子,只找到十几具尸体!恐怕更多的村民是被掳走了!而且我刚才搜查时,看到附近密林里有可疑人影闪过,我们很可能暴露了!”
“来得正好!”伊洛璃眼神锐利起来,“这个人伤势太重,情报线索可能中断。敢袭击有反抗军据点镇子的山贼,规模肯定不小。利用他们的情报网,或许能找到其他线索!”
“那我们直接抓几个山贼来问?”阿尔斯蒂提议。
“看情况。”伊洛璃快速分析道,“底层喽啰知道有限,还可能被当成弃子。等下如果山贼来了,先观察规模。如果是主力,就找机会擒王;如果是小股部队,我们就……‘束手就擒’,混进去套取高层情报!”她顿了一下,有些担忧地看着阿尔斯蒂,“我知道你很强,但如果对方真有成百上千人……”
“放心!”阿尔斯蒂眼中寒光一闪,自信满满,“剑技虽有些生疏,但收拾山贼这种乌合之众,来多少都不够看!”
阿尔斯蒂熟练地将匕首藏入胸前沟壑。伊洛璃看着,莫名有一种想要攀比的感觉,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贫瘠的胸口,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只好用布条小心包裹好匕首的锋刃,将其当作发簪,巧妙地藏进了盘起的发丝深处。
回忆着以前宫女互相传的幻化之法,伊洛璃尝试着将头发改换成黑色。
盗匪应该看不出来吧,这样也不会太引人注意。伊洛璃这样想着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合力将昏迷的男人藏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刚安置好,一支举着火把、手持各式武器的小队便吵吵嚷嚷地出现在了镇口。
这群人大多穿着破烂的毛皮护甲,武器五花八门,站姿歪歪扭扭,纪律性近乎于无。
“队长!就是这儿!刚才真看见有女的!绝对是上等货色!”一个獐头鼠目的矮个子谄媚地对领头者说。
“好好好!幸亏没走远!抓回去献给老大,老大一高兴,赏赐肯定少不了!”领头的是一个穿着不合身重甲的人类壮汉,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带着队伍大摇大摆地踏进了燃烧的街道。
远处,伊洛璃和阿尔斯蒂躲在废墟后,仔细观察着这支队伍的底细。
“看这身行头,就是本地山贼了。”阿尔斯蒂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真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碰面’。”
此时,伊洛璃正全神贯注地维持着伪装幻术,继续将显眼的银发彻底幻化成不起眼的黑色。
“小股部队,该我们‘表演’了。”伊洛璃和阿尔斯蒂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人立刻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从藏身处逃了出来,在燃烧的街道上“慌不择路”地奔跑。
山贼队长踱步到镇中心,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落荒而逃”的伊洛璃和阿尔斯蒂,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嘿嘿,今天真是走了大运!这么标致的小美人儿,还是两个!马上就要成老子的囊中之物了!小的们,给我围起来,别让她们跑了!”
山贼们呼啦一下散开,迅速堵住了各个路口。山贼队长狞笑着步步紧逼,将“惊慌失措”的两人逼退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阿尔斯蒂朝伊洛璃微微点头示意。两人立刻双手合十,摆出极度恐惧、楚楚可怜的模样,瑟瑟发抖地向山贼队长“求饶”。
“大……大人饶命!我……我们投降!求求您别杀我们!”伊洛璃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我们……只是回来探亲的,没想到碰到这种事儿……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