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灵山云雾缭绕，山脚下的人永远看不见山顶的真容。
江砚仰头望着那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屏障——天枢学院的护校大阵，据说能抵挡S级异能者的全力一击。他捏了捏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纸张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丁班，0357号。”通知书上如是写道。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山门前那道无形的压力场。一瞬间，仿佛有千钧重量压上肩头，这是每个新生都要经历的“入门试”——检验基础灵力强度。江砚脚步顿了顿，体内那股温润的力量自动流转起来，卸掉了大半压力。
这是他保守了十年的秘密：六岁那年，他已经觉醒了异能。不是单一属性，而是罕见的水与空间双系。
“通过。”机械音响起，山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悬空广场，七座风格迥异的建筑群如星辰般环绕主峰。金属光泽的金院、藤蔓缠绕的木院、流水环绕的水院...每座建筑都散发着与其属性相呼应的灵力波动。
广场上已聚集了数百名新生，按照甲、乙、丙、丁四个班级分区站立。江砚走向最边缘的丁班区域，那里稀稀拉拉只有三十余人，与甲班近两百人的规模形成鲜明对比。
“又来一个倒霉蛋。”有人低声说。
江砚寻声望去，是个戴眼镜的瘦高男生，正苦着脸计算着什么。
“你在算什么？”江砚问。
“我在算我们丁班今年的毕业率。”男生推了推眼镜，“根据往届数据，丁班毕业率不足10%。其中进入军部或政府部门的更少，大部分只能去二线城市当普通教师。”
“我是江砚。”
“苏文。”男生伸出手，“数据分析类异能，评级D。你呢？”
“水系，E级。”江砚平静地说。
周围几个人听到这话，都下意识挪远了些。E级是觉醒者中的最低等级，理论上是无法通过天枢学院录取线的。江砚能站在这里，全靠林墨教授的特殊推荐名额——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分到了丁班。
“安静！”洪亮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悬浮在半空，衣摆无风自动。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个被看到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我是教导主任，秦镇海。欢迎来到天枢学院，华夏第一异能学府。”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接下来三个月，你们将接受基础训练。三个月后，根据表现重新分班。”
丁班区域响起一阵骚动。重新分班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
“但是，”秦镇海话锋一转，“今年规则有变。末位班级——也就是丁班，如果在季度考核中综合评分低于60，将全员开除。”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不公平！”甲班区域有人喊道。
秦镇海冷冷道：“灵气复苏时代，公平是最奢侈的词。你们要学的第一课就是：资源永远向强者倾斜。”
他挥手间，每个人面前浮现一块透明面板：
天枢学院积分系统已激活
初始积分：100
积分用途：兑换修炼资源、课程选修、宿舍升级、武器定制...
积分获取：课程考核、任务完成、竞技排名...
警告：积分清零者，强制退学
江砚看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这是天枢学院的生存法则。
“现在，跟随指引前往各自宿舍。明天早上八点，第一训练场集合。迟到者扣10积分。”
人群开始流动。江砚跟着指引光点，走向学院最西侧的一栋灰色建筑。这里是丁班宿舍区，与甲班那些独栋别墅相比，眼前的六人间宿舍显得寒酸简陋。
江砚找到0357号房，推门进去时，已经有三个室友到了。
靠窗的上铺坐着个肌肉发达的男生，正单手做着俯卧撑，每一下都引起床架痛苦的呻吟。对面的下铺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念念有词。第三个人则蜷缩在角落里，用被子蒙着头。
“嘿，新来的！”肌肉男跳下床，地面震动了一下，“我是王猛，力量强化系，D+！”
“江砚，水系。”江砚简短地自我介绍。
“水系？”王猛表情古怪，“E级水系进天枢？兄弟你有后台吧？”
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
古籍少年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根据《天枢录取数据分析》，E级录取概率为0.03%，且近五年无成功案例。除非...”
“除非是特招生。”蒙着被子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林墨教授的特殊研究项目，每年有三个名额。专门招收‘潜力未明’的学生。”
被子掀开，露出一张病态苍白的脸。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黑眼圈深重，但眼睛异常明亮。
“你怎么知道？”江砚问。
“丁班所有成员的资料，我都背下来了。”少年坐起来，“我叫陆明，记忆强化类异能。顺便说一句，林墨教授的特招生被称为‘废品回收计划’，因为十年来，他的特招生没有一个人撑过第一年。”
房间里安静下来。
王猛挠挠头：“那个...其实能进来就不错了，对吧？E级又怎么样，说不定...”
“说不定三个月后就被开除了。”陆明毫不留情地打断，“丁班全员淘汰的概率，根据历史数据计算是87%。”
江砚走到自己的床位——靠门的下铺，开始整理行李。他的东西很少，几件换洗衣物，几本书，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你不担心吗？”陆明盯着他问。
“担心有用吗？”江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深蓝色的吊坠，水波般的光泽在其中缓缓流动。
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十年前那场“初始灵气潮汐”中，他们失踪了，只留下这枚吊坠和一句话：“等你足够强大时，它会告诉你真相。”
十年了，吊坠除了偶尔发热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江砚相信，父母不会给他无用的东西。
“嘿，你们快来看！”王猛突然指着窗外。
众人凑到窗前，只见主广场方向升起一道冲天火光，隐约能听见轰鸣声和欢呼声。
“是甲班的‘迎新表演’。”陆明淡淡道，“每年这个时候，甲班的几个天才都会打一场表演赛，展示实力，顺便确立新生中的地位。”
火光中，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在高速移动，各种异能的光效将夜空染成彩色。
古籍少年——后来知道他叫周清玄——喃喃道：“‘火凤燎原’，陈家的独门绝技。那是陈曦，今年新生中的最强者之一。”
江砚凝视着远处的战斗，他能感觉到那些能量的流动轨迹。在他的感知中，那不是简单的火焰，而是高度压缩的灵力以特定频率振动产生的现象。
如果给他同样的灵力总量，他能做到更精妙的控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江砚随即压下了它。
不能暴露实力，至少现在不能。
林墨教授在推荐他时说过：“天枢学院比你想象的更复杂，有些眼睛在盯着特招生。在你搞清楚状况前，最好保持低调。”
表演赛持续了半小时才结束。宿舍楼里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在谈论甲班那些天才的表现。
深夜，当室友们都睡着后，江砚悄悄起身，来到宿舍楼后的空地。这里有一小片练习场，供学生日常训练。
他伸出手，掌心泛起淡蓝色的光芒。一小团水球凭空凝聚，悬浮在空中。这是最基础的水系异能，任何E级水系都能做到。
但下一秒，水球开始变形，拉长，细化，最终变成一柄巴掌大的水剑。剑身通透，隐隐有波纹流转。
这不是E级能掌握的精细控制。
江砚心念一动，水剑突然消失，出现在三米外的木桩前，刺入一寸深。
空间移动。他的第二异能。
江砚额头渗出细汗，同时使用双异能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他收回力量，水剑溃散成普通的水，洒落在地。
“还不够。”他喃喃道。
父母失踪的真相，学院的秘密，自己的特殊之处...这一切都需要力量去探寻。而现在，他只是一个被分在丁班的“E级废物”。
晨光初现时，江砚回到宿舍。王猛的鼾声震天响，陆明在梦中背诵着某种复杂公式，周清玄的床上堆满了书。
这就是他的起点。
丁班0357。
但江砚相信，起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走多远。三个月后的考核，他不仅要留下来，还要让所有人看到，被轻视的“废品”也能发光。
窗外，天枢学院在晨雾中苏醒，七座分院如北斗七星般闪耀。在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无数传奇正在书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