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林糯正对着电脑给插画稿上色，屏幕突然“唰”地暗下去，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呀！”她下意识缩了下肩，手里的数位笔“啪嗒”掉在桌上。窗外的路灯被对面楼挡住，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家具的轮廓都模糊成一团团影子。
林糯从小就怕黑，一到完全黑暗的环境就浑身发紧，此刻她僵坐在椅子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江曜的声音：“糯糯？你没事吧？好像是跳闸了。”
林糯张了张嘴，想应声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攥紧衣角。
下一秒，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微弱的光扫了进来——是江曜举着手机手电筒，屏幕光照亮了他半个脸。“你在哪儿呢？”他一边晃着手机照路，一边走到书桌旁，才发现缩在椅子上的林糯，“吓着了？”
林糯点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黑……”
“别怕，我在呢。”江曜的声音放得很柔，他伸手扶了扶她的胳膊，“客厅有蜡烛，去那边坐会儿吧，我刚看了群消息，电工应该很快来修。”
林糯被他半扶半搀地带到客厅，江曜从储物架最底层翻出半截蜡烛和打火机，“嚓”的一声，橘黄色的火苗窜起来，在黑暗中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烛火轻轻晃动。
他们在茶几旁相对而坐，一时没人说话，只有烛火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林糯盯着跳动的火苗，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些。
“其实……我小时候说话结巴。”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被烛火吹散，“小学演讲比赛，我站在台上，‘大、大、大家好’说了半天，台下同学都笑我，从那以后就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说话了，后来连和陌生人对视都怕……”
说完她就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茶几边缘。这些话她从没对别人说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只有烛光的安静氛围里，对着江曜，竟然说出来了。
江曜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巧了，我小时候是个小透明。”
他往后靠了靠，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味道：“爸妈忙，总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我就趴在窗户上看楼下小朋友玩。后来想交朋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逼着自己去打招呼、去组织游戏，慢慢就成了现在这样——其实有时候也觉得累，但怕一停下，又变回那个没人理的小孩了。”
林糯抬起头，烛光落在江曜脸上，他平时总是笑得灿烂，此刻却难得地露出点柔软的脆弱。原来那个永远热情、永远被人围绕的社牛，也有这样的过去。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烛火轻轻晃了一下，江曜伸手想把蜡烛往中间挪一点，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林糯放在茶几上的手。
温热的触感像微弱的电流，两人同时顿住。
林糯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江曜也没立刻收回手，目光落在交触的地方，又慢慢抬起来看向她。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只有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映得彼此的脸颊都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蜡烛“啪”地一声，火苗晃了晃，灭了。
黑暗瞬间重新笼罩下来，比刚才更浓，因为刚才有过光，此刻连模糊的轮廓都看不见了。
周围静得可怕，只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很近，带着点急促。刚才碰到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温度，林糯的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十几秒，江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比平时低沉一点：“……风太大了。”
林糯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人都眯了眯眼，林糯下意识看向江曜，他也正看着她，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没看懂，却觉得脸颊更烫了。
“电、来电了！”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我、我回房间了！”
说完就快步冲回自己房间，“砰”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刚才碰到的手指尖好像还在发烫。
江曜坐在原地，看着她跑回房间的背影，愣了几秒，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嘴角弯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刚才碰到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她微凉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