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糯正在阳台给多肉浇水,就听见客厅里江曜打电话的声音,语气热络得像在张罗自家喜事。
“没问题啊!我这儿地方够大,就定周六晚上呗?酒水我来备,你们带点下酒菜就行……”
她浇水的动作顿住了。周六晚上?带下酒菜?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上次暖房派对的嘈杂声、被人围问的窘迫感瞬间涌上来。她捏着喷水壶的手紧了紧,水壶沿的水珠滴在多肉叶片上,滚落到泥土里,像她没说出口的焦虑。
江曜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站在阳台门口的林糯,她没像平时那样低头躲闪,反而抬着头,眼睛里带着点他从没见过的执拗。
“你刚才说……周六要带同事来?”林糯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是攒了半天的力气才说出来。
江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对,部门小团建,就六七个人,热闹热闹。”他见林糯脸色不太好,又补充道,“就玩两小时,保证不吵到你。”
林糯的手指绞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她知道江曜已经很迁就她了,减少了聚会次数,可一想到客厅里又会挤满陌生人,笑声、说话声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她就觉得喘不过气。
“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像一颗突然掷出的小石子。林糯自己都愣住了,她从没这样直接拒绝过别人,尤其是江曜。她紧张地盯着地板,等着他可能有的失望或不解。
空气安静了两秒,江曜的声音响起来,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带着点惊讶后的柔软:“你不想他们来?”
林糯点点头,声音低了些,却依旧坚定:“嗯。”
“行,那我跟他们说改地方。”江曜拿起手机就开始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几句话就婉拒了同事,语气干脆得像在处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放下手机,走到林糯面前,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糯糯,你的感受最重要,别的都无所谓。”
暖黄色的阳光从阳台照进来,落在江曜的发梢上,他的眼神亮得像盛了星光。林糯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才攥紧的衣角慢慢松开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
周六那天,江曜果然没带任何人回来,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林糯看着他对着屏幕自言自语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明明那么喜欢热闹,却为了她推掉了聚会。
“江曜,”林糯站在厨房门口,小声喊他,“晚上……我做饭吧。”
江曜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下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糯被他逗笑了,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就……简单做两个菜。”
她对着菜谱折腾了快两小时,端出来两盘菜:一盘炒得有点焦的番茄炒蛋,一盘盐放多了的青椒土豆丝。
江曜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番茄炒蛋,嚼得津津有味:“好吃!真的,比外面饭馆做的有烟火气。”
林糯自己尝了尝,眉头都皱起来了,番茄有点糊味,鸡蛋也老了。可看着江曜扒着米饭,把两盘菜吃得干干净净,还不停说“再来一碗”,她的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软的。
饭后,林糯主动收拾碗筷,江曜也跟过来帮忙。狭小的厨房挤着两个人,胳膊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林糯拿着一个盘子想放进消毒柜,手一滑,“哐当”一声,盘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小心!”江曜下意识伸手去接,没接住,反而被碎瓷片划了下手指,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
“啊!”林糯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去抽屉里翻创可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抖着手抽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捏着江曜的手指,吹了吹伤口,再笨手笨脚地把创可贴贴上,边角都没捋平,歪歪扭扭的。
“没事没事,小伤。”江曜看着她紧张得鼻尖都冒汗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想逗她,“不过……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林糯抬头看他,眼里还含着点慌:“怎么赔?”
江曜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亲一下就好。”
林糯的脸“唰”地红透了,像熟透的樱桃,她猛地松开他的手,转身跑出厨房,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江曜看着自己手指上歪歪扭扭的创可贴,又看了看林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笑了起来,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