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的时候，林糯正在给窗台上的多肉换盆。陶粒刚铺了一半，她趿着拖鞋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那张熟悉又刺眼的脸时，手指猛地攥紧了门把。
是周明轩，她的前男友。
门只拉开一条缝，林糯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来了？”
“糯糯，我找你好久了。”周明轩直接挤进门，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味，“我们谈谈吧，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林糯往后退了两步，撞到鞋柜，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攥着衣角摇头：“不用谈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就因为我跟你提了句让你改改社恐的毛病？”周明轩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看看你现在，还是这样！见了人就躲，说话不敢大声，跟你谈恋爱像养了个见不得人的宠物，你就不能正常点吗？”
刻薄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林糯心里，她眼圈瞬间红了，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社恐是她心里最敏感的刺，以前周明轩总说“等你变得外向点我们就公开”，现在分手了，还要被这样指责。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林糯别过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冲她喊什么？”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突然从玄关传来。江曜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给林糯买的焦糖布丁，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几步走到林糯身前，像一堵墙似的把她挡在身后，眼神冷飕飕地扫向周明轩：“你谁啊？在我家撒什么野？”
周明轩被他的气势唬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我是她前男友，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前男友？”江曜嗤笑一声，侧身看了眼躲在他身后、眼泪汪汪的林糯，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前男友就能这么说她？她社恐怎么了？是偷你家米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护短：“她画画的时候专注又认真，照顾花草的时候耐心又温柔，就连跟人说话会紧张，在我看来都可爱得要命。这些你看不到，只盯着她的‘缺点’说事，说到底，是你配不上她。”
“你懂个屁！”周明轩被怼得脸通红。
“我是不懂你这种眼瞎的，但我知道尊重人。”江曜指着门，“现在，带着你的偏见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周明轩看着江曜眼里的戾气，又看看躲在他身后、明显依赖着他的林糯，咬了咬牙，最后撂下句“你会后悔的”，摔门走了。
门“砰”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江曜立刻转过身，声音放软了八百倍：“糯糯，你没事吧？他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话还没说完，林糯突然往前挪了一小步，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很轻的力度，像一片羽毛落在肩头，却让江曜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还在哭，温热的眼泪透过衬衫渗进来，烫得他心头发紧。他抬起手，犹豫了半天，最终只是轻轻放在她的后背，笨拙地拍了拍。
“你很好，真的。”江曜的声音低沉又认真，“不用为了谁改变，总有人会把你的所有样子都当成宝贝。”
林糯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肩膀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客厅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和他平稳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糯才慢慢直起身，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她低下头，小声说：“谢谢你。”
“跟我客气啥。”江曜挠了挠头，想讲个笑话逗她开心，又怕不合时宜，最后把手里的布丁递过去，“给，你爱吃的，刚买的，还凉着呢。”
林糯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像触电似的缩了缩。
那天下午，林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江曜没去打扰，只是默默给她热了牛奶放在门口，又在客厅收拾了周明轩留下的狼藉。
晚上，他看林糯房间没动静，轻轻推开门进去。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画笔，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江曜轻手轻脚地找来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掖好边角。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灯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清晰又坚定——
以后，这个小社恐，由我来保护。
他转身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的小夜灯，轻轻带上门，在门外的沙发上坐下，像个沉默的守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