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
这次不是自然醒,是被剧烈的摇晃震醒的。
“少爷!少爷醒醒!”
巴尔弗罕见地失了仪态,蛇瞳里是真切的焦急。
阿德勒头痛欲裂:“又怎么了……莉莉丝反悔了?”
“比那更糟。”管家压低声音,“深渊祭典的血脉检测……出问题了。”
阿德勒瞬间清醒。
血脉检测。
魔族每年一度的盛大仪式,所有贵族子弟必须在祭坛上展示血脉纯度。这是决定地位、资源分配、婚姻价值的核心关卡。
而原主阿德勒·巴尔曼,有一个致命的秘密。
他是混血。
母亲不是魔族,是人族——一个被灾厄公爵掳来、玩弄后秘密处死的圣光帝国女祭司。
这件事只有公爵本人、巴尔弗,以及……现在的阿德勒知道。
“检测结果泄露了?”阿德勒坐起身。
“不完全是。”巴尔弗快速解释,“您的检测样本被人调换了,换成了一份‘高度污染’的样本。祭典司仪当场宣布:巴尔曼家族继承人血脉驳杂,疑似混血。”
阿德勒心脏骤冷。
被陷害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父亲灾厄公爵树敌无数。其他六位公爵,至少有三位希望巴尔曼家族断子绝孙。
“父亲那边?”
“公爵大人正在魔皇殿与其他贵族周旋。”巴尔弗声音干涩,“但他传话过来:如果事情无法挽回……他会选择‘切割’。”
切割。
意思就是:放弃这个儿子,对外宣称是“被卑贱人族诱惑生下的杂种”,然后清理门户以维护家族名誉。
阿德勒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前有莉莉丝的“午夜教学”,后有家族的抛弃危机。
这是双重绝境。
“现在什么时辰?”他问。
“晚上九点。距离公主约定的午夜,还有三小时。”
阿德勒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
窗外是魔都的夜景——无数尖塔耸立,塔顶燃烧着永续魔火。天空是永恒的黑紫色,三轮月亮悬挂,颜色分别是血红、幽绿和苍白。
美丽,又致命。
“巴尔弗。”
“少爷?”
“如果我今晚去莉莉丝那里,表现得……足够有价值。”阿德勒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某种决绝,“有没有可能,让她成为我的庇护?”
管家沉默了很久。
“公主殿下厌恶软弱,但也厌恶被利用。”他缓缓说,“如果您想靠她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真正对您产生兴趣——不是作为未婚夫,而是作为一个……值得驯服的猎物。”
阿德勒笑了。
猎物吗?
也好。
总比当废物强。
“帮我准备沐浴。”他说,“还有,把我地下实验室里那瓶‘幻情药剂’拿来。”
巴尔弗瞳孔一缩:“那是禁药,被查出会……”
“我知道。”阿德勒打断他,“但如果我活不过今晚,禁不禁又有什么区别?”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伤痕累累的年轻魔族。
前世他是卷到猝死的社畜,这一世是随时会死的废物。
但也许,正因为一无所有,才敢赌上一切。
“另外。”他补充,“如果明天日出时我没回来……就把我房间里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烧掉。记住,一页都不能留。”
那是原主留下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记录了母亲生前教他的一些人族知识,以及他偷偷研究“混血体质”的笔记。
巴尔弗深深鞠躬:“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