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再次醒来，是在自己床上。
天刚蒙蒙亮，魔都的三轮月亮还挂在天边。
他感觉身体……不一样了。
伤口基本愈合，体内能量异常充沛。不是纯粹的魔气，也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更混沌、更狂暴的东西。
床头放着一个空水晶瓶，标签写着“冰龙髓液——皇室特供”。
莉莉丝居然真用了这种顶级疗伤圣药。
“少爷醒了？”巴尔弗端着一盘食物进来，“感觉如何？”
“像被巨龙踩过，然后又复活了。”阿德勒坐起身，“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公主殿下亲自为您镇压了能量暴走。”巴尔弗眼神复杂，“老仆服侍魔族三百年，从未见过殿下对谁如此……特别。”
特别。
阿德勒咀嚼着这个词。
是好事，也是危险。莉莉丝这种存在，她的“特别关注”可能意味着宠爱，更可能意味着“有趣的玩具”。
“血脉检测的事情呢？”
巴尔弗脸色沉下来：“公爵大人昨夜召见，要求您今天正午前离开魔都，前往北境边塞‘黑石堡’。名义上是历练，实则是流放。”
阿德勒心一沉。
“如果我不去？”
“公爵大人说……”巴尔弗艰难地说，“如果您抗命，他会亲自‘处理’。”
父子情分，到此为止。
在家族名誉和废物儿子之间，灾厄公爵选择了前者。
“知道了。”阿德勒出乎意料地平静，“帮我准备行李。另外，把我实验室里所有材料和笔记打包——那些东西不能留在这里。”
“少爷打算去北境？”
“去。”阿德勒下床，走到窗边，“但在那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他看向蔷薇宫的方向。
昨夜莉莉丝说“明天晚上继续”，但她大概没想到，他可能根本撑不到晚上。
所以，他得主动一次。
“巴尔弗，帮我送一封信给公主殿下。”
“信？”
阿德勒走到书桌前，快速写了几行字，折好，装进信封。
“告诉她：如果她还想看更疯的表演，就在今天日出时，来城北的‘断罪崖’。”
巴尔弗接过信，欲言又止。
“放心。”阿德勒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如果我死了，记得烧掉所有笔记。如果我没死……”
他笑了笑：
“那就说明，这个世界的剧本，该换我写了。”
巴尔弗深深鞠躬，消失在阴影里。
阿德勒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将那瓶幻情药剂贴身藏好，又带上了昨晚勾兑“兴奋剂”的剩余材料。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奢华冰冷的房间。
然后推门，走入黎明前的黑暗。
断罪崖。
那是魔都处决重犯的地方，崖下是翻滚的深渊魔气，跳下去的人尸骨无存。
阿德勒站在崖边，等待日出。
他知道莉莉丝会来。
不是因为她对他多感兴趣，而是因为——她讨厌被挑衅，更讨厌有人擅自更改她的“游戏规则”。
果然。
第一缕血红色的阳光刺破黑紫色天幕时，银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崖顶另一端。
莉莉丝换了一身便装，依旧是黑色，但款式更修身。长发在晨风中飞扬，魔角反射着血月的光。
“你想在这里表演跳崖？”她冷冷地问。
“不。”阿德勒转身，面对她，“我想和殿下做一笔交易。”
“交易？”莉莉丝走近，停在五米外，“你现在有什么资本和我交易？”
“我的命。”阿德勒说，“还有我的……未来。”
他摊开双手：
“家族要流放我去北境，大概率会让我‘意外’死在路上。殿下如果袖手旁观，就少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所以呢？”
“所以我想请殿下，护送我去北境。”
莉莉丝笑了，是那种听到荒谬笑话的笑：
“我？护送你这个废物？”
“不是免费的。”阿德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这是昨晚我吃的那种‘兴奋剂’的改良版。效果更强，副作用更小。”
他顿了顿：
“更重要的是，它能让魔族的血脉……短暂沸腾，甚至突破瓶颈。”
莉莉丝的笑容消失了。
血脉沸腾，突破瓶颈——这对任何魔族都是致命的诱惑。
“你怎么证明？”
“殿下可以现在试用。”阿德勒将瓶子抛过去，“如果有效，您就答应我的请求。如果无效，您可以直接把我推下断罪崖。”
莉莉丝接住瓶子，眼神锐利如刀。
她在判断这是不是陷阱。
但阿德勒的表情太坦然了——那是赌徒押上一切的坦然。
“好。”莉莉丝拔开瓶塞，仰头喝下一半。
瞬间。
她身体一震。
皮肤下的魔纹疯狂闪烁，银紫色长发无风自动。她背后的魔龙虚影不受控制地浮现，仰天发出无声咆哮。
最明显的是她的魔角——那根螺旋黑角上的红宝石，亮度骤然提升了三倍，发出妖异的血光。
五分钟后，异象平息。
莉莉丝睁开眼，紫眸深处有未散去的震撼。
“你……”她声音微哑，“这东西，你怎么做出来的？”
“商业机密。”阿德勒微笑，“殿下觉得，值不值得一次护送？”
莉莉丝盯着他看了很久。
晨光完全升起，血月、绿月和苍白月同时悬挂天空，形成诡异的三角。断罪崖下的魔气翻滚，发出呜咽般的风声。
“我可以护送你到北境。”莉莉丝终于开口，“但条件要改。”
“请说。”
“第一，这一路上，你要每天提供一瓶这种药剂。”
“可以。”
“第二，到了北境，你要成为我的‘专属药剂师’——只为我服务。”
阿德勒挑眉：“殿下这是要收编我？”
“我要控制你。”莉莉丝直言不讳，“你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那第三呢？”
莉莉丝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两次，但这次……有些不同。
她的指尖很凉，力道很重，但指腹摩挲他皮肤时，带着一种评估商品般的暧昧。
“第三。”她凑近，呼吸喷在他脸上，有冰雪的味道，“我要你证明，你不仅仅是‘有趣的玩具’。”
“我要你证明，你配得上‘莉莉丝·芙蕾卡的未婚夫’这个名号。”
“如果证明不了……”
她另一只手按在阿德勒胸口，轻轻一推。
阿德勒向后踉跄，脚后跟已经悬空——再退半步，就是万丈深渊。
“我就亲自送你上路。”莉莉丝微笑，“以未婚妻的身份，送你最后一程。”
阿德勒站稳，看着眼前这个美艳、强大、危险到极致的魔族公主。
他笑了。
然后他做了第四件让莉莉丝意想不到的事。
他抓住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不是推开，而是……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嘴唇温热，触感柔软。
莉莉丝浑身一僵。
“殿下。”阿德勒抬头，暗红瞳孔倒映着她的脸，“那就请您好好看着。”
“看我怎么从一个废物……”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肆意而疯狂：
“变成您的噩梦，或者……您的荣耀。”
朝阳完全升起。
血红色的光芒洒在断罪崖上，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融。
远处魔都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天开始。
而阿德勒知道，他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