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沼泽的晨雾是绿色的。
不是生机盎然的绿，是那种尸体腐烂、苔藓疯长、毒瘴弥漫的浑浊墨绿。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腐臭味，吸一口就像吞下了腐烂的内脏。
阿德勒蹲在沼泽边缘，用树枝拨开一团漂浮的泡沫。泡沫破裂的瞬间，释放出淡紫色的毒气。
“幽魂蕈的孢子。”他后退半步，“吸入会致幻，三分钟内肺叶腐烂。”
莉莉丝站在他身后，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皮质猎装，长发束成高马尾。她指尖凝聚冰晶，将飘来的毒气冻结成紫色冰屑。
“你懂的倒不少。”
“魔族药理学基础。”阿德勒从背包里取出三个简易防毒面罩——这是他昨晚用兽皮、活性炭和几种解毒草药赶制的，“戴上，虽然挡不住高级毒瘴，但至少能过滤孢子。”
艾琳娜接过面罩，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经过一夜休息，她的烧退了，但脸色依然苍白。伤口在圣光滋养下愈合了大半，但圣光能量与沼泽的暗属性环境冲突，让她浑身不适。
“谢谢。”她轻声说，戴上面罩。
三人踏入沼泽。
脚下不是坚实土地，而是深浅不一的淤泥。每走一步都要费力拔出脚，淤泥里还隐藏着锐利的骨刺和破碎甲壳——无数年来葬身此地的生物遗骸。
走了不到半小时，阿德勒就发现艾琳娜落在后面。
她额头渗出冷汗，呼吸急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殿下。”阿德勒停步，“能不能……”
“不能。”莉莉丝头也不回，“我不会用魔气帮她抵御环境压制。要么她自己适应，要么死在这里。”
艾琳娜咬牙：“我可以……坚持。”
但话音刚落，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一侧的毒水潭倒去。
阿德勒瞬间回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但淤泥太滑，两人一起失去平衡——
一道冰墙凭空凝结，挡在了毒水潭前。
砰！
两人撞在冰墙上，摔在相对坚实的泥地上。
莉莉丝转身，紫眸冰冷：“两个废物。”
她走过来，却没有扶他们，而是蹲下，盯着艾琳娜：
“你在压制自己的圣光，对吗？”
艾琳娜身体一僵。
“沼泽的暗环境与你的圣光相斥，你本可以展开圣光护盾强行驱散。但你没有，因为那样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莉莉丝眯眼，“为什么？教会修女应该巴不得引来同伴才对。”
“我……”艾琳娜喘息，“我不会背叛他。”
“不会背叛，还是暂时不能背叛？”莉莉丝指尖点在她胸口，那里的圣光印记微微发烫，“让我看看你的灵魂，修女。”
冰蓝色的魔气顺着指尖涌入。
艾琳娜闷哼一声，但没有反抗。
三秒后，莉莉丝收回手，表情微妙。
“你给自己下了‘灵魂誓约’。”她说，“以圣光为证，如果背叛阿德勒，就会圣光反噬、神魂俱灭。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他睡着后。”艾琳娜虚弱地笑，“我想让殿下……相信我。”
莉莉丝沉默。
然后她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颗暗紫色的晶石，扔给艾琳娜。
“吞下去。”
“这是……”
“暗影庇护石，能暂时压制你的圣光气息，让你适应暗环境。”莉莉丝转身，“别浪费，这东西很贵。”
艾琳娜握着晶石，看向阿德勒。
阿德勒点头：“吞吧，殿下想杀你不用这么麻烦。”
晶石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冰流扩散全身。艾琳娜明显感觉舒服了很多，沼泽的压制感减轻了大半。
“谢谢殿下。”她真心实意地说。
莉莉丝没回应，只是向前走：
“跟紧，前面是‘叹息泥潭’，那里的淤泥会模仿死者声音诱捕猎物。捂住耳朵，别听。”
